趙偉被她罵得啞口無言,盡管自己的遭遇確實非常悲慘,可是若是便此丟下老母幼兒,亦非他之所願,這也是他一直沒有立即自盡的最主要原因。
沈若夢見他還在城樓上猶豫不決,猛地一指身邊的火鳳凰,道:“這是你娘給你新找的媳婦,本來是想讓你驚喜一下,哪知道你居然會想不開,還傻站著那裏作什麼?”
此言一出,周圍看熱鬧的人竟有大半將目光朝著打扮美麗,一副良家女子的火鳳凰看過來,紛紛議論這趙偉放著這麼美的未過門妻子不要,居然想要自盡。
趙偉本來一顆心就在動搖不定,此刻見到老母竟然帶著一個十分美貌的女子過來,有人說她是自己未過門妻子,她也沒有反駁,看來還真是確實如此了。
火鳳凰哪裏知道沈若夢為了救人,竟是把她也拉下水,待得旁邊的人紛紛將目光看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解釋了,唯有怔在那裏。
沈若夢見趙偉猶自不肯下來,知道他已經被自己說動,隻是礙於麵子,遂又道:“你怎麼這麼死腦筋,難道非要大家求你才肯下來嗎?”
便有早已看得不耐煩之人,叫道:“快點下來吧,我還要賣蝦和雞蛋呢?”
圍觀之人大多是過來看熱鬧,他們才不管你是死是活,時候一久,自然就失去了耐心,隻想事情一完,就算了事,至於你是從城樓上跳下來,還是走下來,完全與他們無關。
話音剛剛落下,跟著便有更多的人應和,叫著:“快點下來吧!”
趙偉見狀,小心翼翼從城樓上退了下來,站在下邊,看著那高高的城樓,隻覺得兩股戰戰,雙腿發軟,依然是心有餘悸。
火鳳凰盡管心裏不願意,可是眾人的目光下,也隻能陪著趙偉一家人迴到趙家綢緞莊。
沈若夢當即便將自己情急下,說謊的事跟大家說了,並且向火鳳凰和趙偉各自道歉。
趙偉雖然說是空歡喜一場,但是好歹撿迴一條小命,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感激涕零地對兩人表示感謝不盡。
火鳳凰久在風月場所,自是見慣了人情冷暖,無意於樂於助人。
此刻被牽著鼻子卷入了進去,心裏難免有些怨氣,卻也不好當著大家的麵發作。
她姿色過人,對趙偉的人才,品性,都是不甚滿意,若是天下間每個男子,都像他一樣,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不想著如何去化解,反而拋下家人,甚至於一死了之。
那世間豈非又會多上幾許不幸之人,由此對他的不負責任和懦弱,更是大生輕視之心。
眼見誤會解開,當即便向他們告辭,淡淡地道:“我出來得匆忙,家裏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就此別過了。”也不管沈若夢,帶著兩名侍女便朝門外走去。
趙老太太見她長得秀麗動人,舉止優雅,兒子趙偉對她甚是滿意,便想著將錯就錯,連忙對兒子使個眼色,道:“這位姑娘幫了咱們這麼大的忙,你不好好請人家喝口茶再走,至少也應該送送人家才合道理。”
趙偉眼睜睜地看著她窈窕的身影走到門口,卻是不知如何出口挽留,聞言慌忙上前微笑道:“這位姑娘請留步,趙偉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火鳳凰迴眸一笑,淡然道:“我什麼都沒有做,受不起你的大禮,請迴!”
趙偉頓時呆在了那裏,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便在此時,突然從外邊闖出來五六人,將門口團團圍住。
趙偉見到領頭的二人又是一愣,喃喃地道:“孔老板,曹老板,你們怎麼會有空過來的?”
前麵的一名矮胖男人,大聲道:“我們要是再不來,豈不是要血本無歸?”
他們正是趙偉的供貨商,因為他為人還算誠信,生意也一直比較穩定,合作還算是愉快,便偶爾會暫時將貨讓他代賣,隻是收了極少的定金,待貨品賣掉,再一起結帳。
這次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趙偉今年虧損嚴重,妻子跟別人跑了,竟到城樓上自殺。他們當然迫不及待的從外縣趕了過來,隻求能挽迴一些,少一點損失了。
火鳳凰見幾人將路堵住,揚眉道:“你們讓開,他們的事與我無關!”
趙偉也是尷尬和無奈何地道:“欠你的錢的人是我,跟她沒有關係!”
哪知,哪些人被債務急了眼,吼叫道:“今天不把帳還了,誰都不許離開這裏!”
火鳳凰隻覺得怒火中燒,卻也知道這些人此時幾乎沒有什麼理智可言,唯有退迴趙家綢緞店鋪裏,目光不滿地看了沈若夢一眼。
她先是慫恿自己出來逛街,接著便多管閑事惹上這麼多麻煩,現在都有點這一切根本就是她與趙家母子聯手布置的感覺,遂冷冷地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沈若夢也沒有想到隨便出來逛下街,結果卻弄出這麼多事來,眼下想要離開這裏,還得將事情有個交待才行,不然就算是暫時救下了趙偉,問題卻是根本沒有解決。
想到這裏,微笑著走了出去,對著門外的幾人道:“各位遠道而來,還請先進來喝杯茶,再坐下來好好的談談看怎麼處理欠帳的問題。”
孔老板,曹老板相視一眼,對著身後的四人點了點頭,這才走了進去。
沈若夢見六人都是僵站著不肯坐下,笑著道:“怎麼,難道各位還怕坐了一下,趙家就會賴皮不還你們錢了嗎?”
孔老板肉嘟嘟的臉皮強擠出一抹笑容,坐了下來,道:“並非我們乘人危難,而是我們都是有身家的人,所以不可能放任那麼多貨款不管。”
沈若夢取過桌上的茶壺,給六人一一倒上茶水,才笑著道:“其實我也是個外人,也不知道是怎麼迴事,不如大家將事情說清楚,然後看怎麼解決可以嗎?”
孔老板詫異地看了看她,歎道:“怪不得,難怪我們之前沒有見過你,事情很簡單,我們都是臨縣的綢緞商,知道鳳尾縣的人大多富裕,才想著進來分一杯羹,哪知道,錢沒有賺到,反而是把自己都給搭了進來?”
沈若夢目光一掃垂頭喪氣的趙偉,道:“那你一共欠下他們多少貨款呢?”
趙偉聞言,頹廢地坐倒在木椅子上,那張瘦削的臉仿佛瞬間老了幾十歲,苦澀地道:“算上壓在倉庫內的存貨,差不多有三千兩白銀!”
沈若夢好奇地道:“為何會欠下這麼多?那你現在所存的貨物,又值多少錢?”
說到這個,趙偉也是一肚子委屈,憤憤地道:“這我如何得知?前些時候,我見生意不錯,便多向他們要了一些貨物,哪知,沒過多久,全縣城內的絲綢和布匹的價格一路下降,到今天已經不足原價的一半了。你說,我能不虧嗎?”
沈若夢一聽,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你是賣了虧,不賣也虧,賣得越多虧得越多!”
趙偉連連點頭,道:“便是如此,加上我妻子將我們僅留下的幾百兩用作周轉的銀子帶走了,所以更是雪上加霜,我還能怎麼辦?”
孔老板,曹老板等人,這才明白,原來是這麼一迴事,不由對他的遭遇有些同情,隻是事關他們切身利益,當然不可能輕易鬆口了。
沈若夢之前與火鳳凰去過好幾家裁縫店,才知道布料便宜,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不由道:“那你現在的存貨還有多少,若以平常的價格算,還能值多少錢?”
趙偉想了想,道:“若是以原先的售價折算,非但能將所欠下的帳款全部還上,還能略有節餘,隻是鳳尾縣現在絲綢,布料的價格,最近半年來,隻有下跌沒有上漲過了,又怎麼可能再漲得上去呢?”
看了看大家,又道:“當時價格突然下降,我自然是不肯賣了,可是緊接著價格越來越低,看著大家都在賣,我也隻能忍著痛跟著他們慢慢的賣,不久前已經有好幾家綢緞店關門大吉了,還有兩戶虧得慘的人,聽說還鬧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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