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琢磨透了,下迴打起來照樣要吃敗仗。
老田,先別把演習的事掛心上了,把傷養好比什麼都強。
田青河點點頭。
康凱說,我可聽說,你一下就識破了我們的雕蟲小技,隻是運氣不好。
不是你深謀遠慮,就是你身邊有高參相助,要不然,你們怎麼會想出三易方案的高招呢?在那麼困難的情況下,你們怎麼能出奇製勝呢?
康凱看了陸池一眼。陸池忙搖頭,暗示不要說出真相。
康凱笑起來,老田,等出院了,咱們再聊這方麵的事,腿接得怎麼樣?
田青河苦笑,還要兩個月才能下地呢,真是急死我了。
這事急不來,傷筋動骨一百天嘛。康凱突然想起,哦,對了,有件事還得麻煩你。康凱說著掏出巴爾和烏蘭讓他轉交的那個裝有一萬元的信封,我這兩天就要陪我媽迴寧州了,可能見不著龐團長和梁政委。這一萬元錢是你們團讓柳成林送去給我二叔家的賠償費,說是毀壞了他家的草場,他們死活不肯收,讓我帶迴來了……
康凱看完田青河,陸池一直把他送出住院大樓的大門,兩人來到樓前的花園。
陸池十分難過地問,你真的要轉業?
是的,轉業報告已經交上去了。
聽說還要去n國?
有可能的話,想先去看看,我從來沒出去過,開開眼也好。
陸池默默地走著。
康凱注意到她的情緒,怎麼,你認為我不該轉業,不該出國?
陸池停下腳步,我理解的你選擇。不過,你不是真心想轉業,而是一種無奈的選擇。
康凱點頭,唉,無奈的選擇往往也是唯一的選擇。
陸池慢慢移動著腳步,你的這種心境,很讓人同情。
同情?同情什麼?
你實際一直生活在一種自相矛盾的悲情之中。
康凱笑了起來,悲情?哪來這麼多的情?
對我,你用不著掩飾。一切都在變化,當年稱雄沙場的馬背民族也從根上發生了變化,今天的蒙族漢子也大都失去了狼性,騎馬也改騎摩托了,何況你身上還流淌著蒙漢兩種血液……麵對曆史,麵對草原,更多的是一種悲涼。
別說得那麼沉重好不好?
陸池依舊順著自己的思路,作為軍人,在你身上有種十分可貴的求勝本能,你骨子裏想當一輩子的職業軍人;但又常常為世俗所累而陷入無奈之中,命運難測,事不遂心,隻有孤獨求敗,沉默退出。這難道還不悲涼……
康凱搖頭苦笑,唉,攤上你這麼個做醫生的妹妹,就像守著一架x光機,就是照不出什麼,也是挺嚇人的。
龐承功坐的車開進了醫院,在住院大樓的停車場停下,龐承功手捧花藍下了車。柳成林關好車門跑過來接過花藍,團長,讓我來。
兩人向住院大樓走去。
柳成林提著花籃,非常懇切地,團長,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一直都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龐承功笑笑,你不是已經開口了嗎?說吧,什麼事?
柳成林局促地說,我看得出來,楚冰冰楚記者挺崇拜你的,能不能請你在她麵前替我美言幾句?
龐承功先是一愣,繼而大笑,好你個柳成林,你真會抓差啊!好事咱就好辦,有機會我一定幫你說說,不過頂不頂用我可就不知道了。
你一言九鼎,肯定頂用,頂大用!
康凱和池沿著花壇向這邊走來。
康凱問,部隊撤迴來了,承功他們在忙什麼呢?
聽說在搞傳統教育。
傳統教育?這點子不錯啊。
321麵臨著師改旅的威脅,一個個人心惶惶。
康凱笑起來,不至於吧。走精兵之路,這是部隊發展的方向,有什麼可慌張的,我到覺得改革的步子還是太慢了。
慢就慢在精而難簡,簡而難精。
什麼意思?
精簡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很難。是人才,能出成績,但多有個性,想法太多,領導不一定欣賞,但走了又著實可惜;庸才好逆來順受,聽話好使喚,裁減了也可惜,兩難的選擇,當領導的能不頭痛嗎?最終是庸才人才各留一半,捆綁前行。
過去常聽人說誤人子弟,現在看來,誤兵誤軍者也大有人在。
不一定大有人在,卻也大有人緣。當然,也有人不願被捆綁,選擇了走開。
你是在說我嗎?
我也可以算一個吧。。
康凱一愣,你跟我不同。我是學軍事的,除了在部隊,到了別的地方無用武之地,一切都得從零開始。可部隊的規定在那裏卡著,人人都得有這個選擇。
龐承功和柳成林已經走到住院部大樓的臺階前。
柳成林說,團長,還有一件事,我一直不好意思開口。
你哪來這麼多不好意思開口的事?
這事不是我不好意思,而是怕你不好意思。
龐承功拾階而上,那就說來聽聽。
團長,不知道你有沒有覺察,我覺得陸軍醫和康團長是不是接觸多了點?
龐承功不以為然,他們是兄妹,你不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他們不是親兄妹。
親不親跟你都無關,別沒事找事。
你知道是誰把我們竊取情報的事告訴康凱的嗎?
龐承功嚴肅起來,誰?
陸池。
龐承功一驚,驀然站定。
柳成林緊趕兩步,站在龐承功的而前,你沒想到吧,誰都沒想到。
龐承功臉色變了,柳成林,這話可不能隨便說。
我怎麼敢隨便說呢?不信你可以……柳成林突然吃驚地張大嘴巴不往下說了。
你怎麼了?
柳成林拉了拉龐承功的袖子,呶嘴一指。
龐承功迴頭望去,康凱和陸池在花叢間邊走邊談。龐承功愣愣地望著,唿吸忽然間加快了。龐承功愣愣地望著,眼睛裏流露出一絲迷茫和痛苦。柳成林瞪著眼睛看著他。龐承功突然扭頭朝門廳走去。柳成林一愣,趕緊跟了上去。
龐承功和柳成林坐在田青河的床前,但龐承功的心境與來的時候已大不一樣。
龐承功愧疚地說,要不是你,躺在這兒的就是我了。這份情,我這輩子都還不清。
田青河收起笑容,團長,如果你再說這樣的話,你我就掰,一輩子不當你戰友。
唉,心裏不安哪!你看這一次弄的,恰恰又在這節骨眼上。龐承功心緒紛亂。
團長,咱們團這次失利,我認為不是壞事,應該說是一件好事,它從另一個側麵反映出我們日常教育訓練中的許多問題,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看法,幾個營的營長,教導員也有同樣的看法。
都有些什麼看法?
楚副司令指出的那些個問題,擊中了我們的要害。現在看來,我們抓部隊建設的思路還不清楚,形式主義這個頑癥沒有根除,紮紮實實搞訓練還很不夠。
考慮過具體解決的辦法嗎?
我正在琢磨,考慮成熟了,我寫個東西。團長,還有件事。
田青河從枕頭下拿出一個信對,差點又忘了,康團長讓我把這一萬元錢交給你,說是他叔叔家退迴來的賠償費……
賠償費?
柳成林一愣。
田青河說,說是咱們毀壞了他家的草場,給了一萬塊錢,他們不能接受。
龐承功問,柳股長,你知道嗎?
柳成林推卻,我不知道,可能是搞錯了。
田青河非常體諒地說,團長,我一切都挺好的,用不著陸軍醫在這裏陪著。
龐承功疑惑地說,這可是楚副司令交待的,怎麼,池是不是……
田青河說,說實話,我真過意不去,陸軍醫人太好了,醫院醫生這麼少,她在這裏陪著,我心裏不安哪……
田青河正說著,陸池迴到了病房……
龐承功和陸池默默地走來,在花壇一邊的樹下停下,看樣子,他們的談話並不愉快。一陣沉默之後,陸池開了口,你今天找我,就是想談這件事?
池,咱們來個換位思考,如果你換成我,你會怎麼想?你心裏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至少我不會像你這樣想。
龐承功的氣又提了起來,那就請你教教我,我該怎麼想?
陸池笑笑,承功,今天咱們不許賭氣,心平氣和地談談,好嗎?
龐承功吐了口粗氣。
昨晚我看了一本閑書,書中有一句話挺有意思,說不少恩愛家庭之所以經常鬥嘴且無休止,是因為夫妻雙方都不知道在吵什麼,更不知道想吵出個什麼結果。我倆是不是先得把這兩個“什麼”搞搞清楚。
我們的“什麼”已經太清楚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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