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諾一行人不醉不休的半個時辰前。</p>
皇宮。</p>
禦瀾亭。</p>
慶陽公主柔指輕輕撥動古箏琴弦，悅耳如絲的音律便與春風同舞，吹皺了映著夕陽雲霞的湖，吹亂了湖邊盛豔的春花。</p>
一曲終了，慶陽公主嘴角勾起一抹弧度。</p>
“李子安，倒也有點意思……不過你卻惹錯人了！本宮非那些思春少女，哪有這麼好騙？不過話又說迴來，既然你來了長安，那麼這個文宴若少了你，還真會失去一分色彩。”</p>
慶陽公主喃喃自語，心中立刻有了一個絕妙主意。</p>
此文宴被人戲稱為擇婿之宴，慶陽豈能不知？</p>
但她默許了，並未出言製止。</p>
而既然是要選擇夫婿，那肯定得定個標準。</p>
不然阿貓阿狗的都能混進來，豈不是顯得她這文宴很沒牌麵？</p>
她堂堂嫡長公主，可沒這般廉價！</p>
嗯……</p>
不如就拿這個李子安當標準吧。</p>
文采比曾經的狀元郎不能差得太多，修為低於七品直接滾蛋，相貌嘛，也得要有李子安的七八分水準。當然，脾氣絕對不能像李子安那樣又倔又臭。</p>
至於其他的……</p>
嗯，再容她仔細想想。</p>
這時，一個六七歲古靈精怪的小女孩不知從哪冒出來，提著長裙便朝慶陽快步跑去。</p>
“皇姐皇姐，你在想什麼呢，想得那麼出神……”</p>
人至，聲到。</p>
這銀鈴般清脆的笑聲，讓慶陽心頭一暖：“晉陽，別跑那麼快，看著點路，小心摔了。”</p>
她的皇兄皇弟加起來十幾個，卻唯獨隻有這麼一個親姐妹，年齡還差了十幾歲，自然是溺愛得緊。</p>
小晉陽撲到了慶陽公主的懷中，撒起嬌來：“皇姐，晉陽想練武了……”</p>
慶陽摸著晉陽的小腦袋，嗬斥道：“瞎鬧，堂堂公主，金枝玉葉，怎可練武？”</p>
“今天我差點就被一匹馬踩到，幸得一名俠士相救，一腳將那馬踢飛數丈。就像戲文裏唱的那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也想學武，成為一名江湖大俠！”</p>
晉陽眸子裏閃著興奮的神采。</p>
迴想起在集市上那一幕，真是嚇到她了。不過緩過神後，她便崇拜起那位大俠了。</p>
“你又偷跑出去了？還遇到危險！”</p>
慶陽眸中閃過一絲寒芒。</p>
一名跟著的老太監立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啟稟殿下，老奴一直在暗中保護晉陽殿下。集上有馬妖受驚，橫衝直撞，驚擾到了晉陽公主，老奴正準備出手製止，卻有人搶先一步將馬妖擊殺……”</p>
慶陽漠然頷首。</p>
大胤朝皇室的自由度很高。天子並不會限製兒女們的出行遊玩。</p>
晉陽偷溜出皇宮也不是一迴兩迴了，不過在明裏暗裏，肯定都會有大內高手保護。</p>
“不知是哪方勢力的馬妖，怎會在集市上受驚？還有，救下晉陽的又是何人？是巧合，還是別有用心？”</p>
慶陽斜睨著老太監詢問道。</p>
“是密宗那群喇嘛馴服的馬妖，興許是沒見過什麼市麵，故而受驚發狂，至於救下晉陽公主的俠士……奴婢隻派人去縣衙告知了下縣尉，讓其不得偏袒密宗，至於是誰，奴婢並未詢問……”</p>
老太監趴在地上冷汗直流。</p>
公主何等尊貴身份，長安城裏不管是誰，出麵救公主那都應是本分……</p>
所以他也沒特意去問清其姓名。</p>
其實他這做法沒什麼大錯，但不知怎的，在慶陽殿下麵前，他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p>
太監惶恐道：“殿下，縣尉定會記錄在案，老奴這便派人去問一問？”</p>
“罷了，沒這個必要。”</p>
慶陽搖了搖頭。</p>
隻要小妹沒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p>
如果有人想以此為進階之道，搏一個出身，那還真是打錯了算盤。</p>
“皇姐，晉陽真的想練武，這樣就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p>
晉陽公主天真道。</p>
慶陽刮了刮晉陽的小鼻子，嫣然一笑：“那也沒必要練武呀。你現在還小，等再過兩年，便會有大儒來幫塑造儒道根基，甚至你還可以修煉真氣，嗯，就像國師那樣，踏劍飛行。”</p>
“好嘛好嘛！我要修煉飛劍，做一個女劍仙！”</p>
晉陽開心地蹦跳起來，“對了皇姐，現在有好多文人士子匯聚長安，好熱鬧呢！皇姐你的那個文宴到底什麼時候舉辦呀？”</p>
“快了！地點已經定下來了，就在驪山之巔。具體時間嘛……等密宗那群喇嘛和相國寺羅漢比試過後，我便舉行文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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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我最愛熱鬧了，到時候我給皇姐當判官。”</p>
晉陽無比開心道。</p>
“放心，少不了你這個丫頭的。到時候，這天下青彥俊傑，都得看你這妮子的臉色行事，不服氣的，通通丟下山去。”</p>
慶陽溺愛道。</p>
“嘻嘻，還是皇姐對我最好！皇兄們都不陪我玩。皇姐，要不你教我彈古箏吧。”</p>
晉陽歡喜道。</p>
小女孩，這興趣來的快，去的也快。</p>
“你想學啊，來，坐這裏，皇姐手把手教你。”</p>
慶陽將晉陽抱在懷裏，抓著她的小手，在古箏上試著彈音。</p>
……</p>
鐺鐺、鐺鐺鐺……</p>
陽春白雪、下裏巴人……悅耳的音符會讓人陶醉、沉迷。音樂的特性都是相通的，隻要能引起人們的共鳴，那便是好曲兒。</p>
西市。</p>
一群才華橫溢的公子哥們尋了個清雅的勾欄瓦肆，享受著青樓姑娘的琴技妙音。</p>
“盧兄，我們這般所為，果真適合嗎？”</p>
一儀表堂堂的公子哥嘴角泛起醉意，打了個酒嗝，詢問道。</p>
“林兄，你且寬心。”</p>
盧枝山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眼中流露出一絲輕蔑。</p>
林家大少皺眉道：“吾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將詩傳揚出去，不是為李子安打響名氣嗎？盧兄，你說這萬一公主真看上了李子安，招其為駙馬，那咱們豈不是白白為人家做了嫁衣裳？”</p>
“林兄，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p>
盧枝山意味深長道。</p>
林少：“哦？還請盧兄為吾解惑。”</p>
盧枝山微顯得意：“慶陽公主何許人也？那等眼界可謂是出奇之高。李子安呢？若未自毀儒道根基，他與慶陽倒也還算般配，甚至能成就一樁佳話。而今，他被皇帝剝了狀元文位，又成了最卑微的獄卒小吏，慶陽公主豈會看上他？即便看上了，陛下那一關還過不去呢！”</p>
“對呀！差點將此事給忘記了。李子安好死不死，非要去冒犯那位……這豈不是與天子結仇嘛。”</p>
林大少拍了拍腦門，倒是清醒了不少。</p>
另有一錦衣公子哥附和笑道：“不愧是盧解元，技高一籌啊！如此一來，公主不僅不會喜歡李子安，還會更加厭惡他！皇帝若對付李子安，恐惹人非議，道氣量太小。而公主對付李子安，那誰都沒話說了，麓山書院那些大儒，怕也不會拉下臉和公主計較吧？”</p>
“高，真高！難怪盧兄能成為江南解元，而吾卻隻能考個第十八名。”</p>
林大少大感佩服。</p>
“哈哈，諸位，莫說這些了。擇婿文宴上，還望諸位鼎立相助。諸位，我先幹為敬！”</p>
盧枝山此時雄心萬丈，握著小小酒杯，仿佛握住了一大片江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