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外，天雙閣。


    蕭慈心中萬般糾結於心。


    他並非沒見過重明。


    他的見過重明的。


    在天啟城時，林桑桑與重明以水為鏡之法術會麵時，就給重明介紹過蕭慈的。


    她還拉著蕭慈，獻寶似的給重明見過。


    那個時候，隔著千裏，蕭慈就見過重明了。


    隻不過，那時不過是稍作有見過重明而已，並無了解之意。


    而如今與那時不同，蕭慈現下是即將與重明麵對麵，他能不緊張嗎？


    而且，他還是林桑桑的師父。


    四舍五入的話，算是見家長了。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蕭慈又如何不明白呢？


    正因為如此，蕭慈才緊張的好嗎？


    他曾經是林桑桑的徒弟，當年林桑桑把自己介紹出去的時候，就是以徒弟的身份給他介紹的。


    故而，重明方知曉蕭慈。


    那麼現在呢？


    蕭慈是以什麼身份麵對重明的呢？


    林桑桑的徒弟？


    不，這個身份已經是過去式的了。


    他和林桑桑如今已經在一起了，那麼這個身份就不攻自破了。


    他不能以徒弟這個身份麵對重明。


    就是因為如此蕭慈才糾結的。


    一時間，他心中混亂，不知如何？


    他是生怕重明在自己和林桑桑之間關係上對自己的態度問題？


    貌似如此。


    蕭慈的忐忑不安，便是如此而來的。


    重明怎麼說修為也已經達到了一目生死之境達到層次了，蕭慈能夠感受到他的氣息，他又如何感受不到蕭慈的氣息呢？


    重明雖沒有見過蕭慈，但天雙閣內所有弟子的氣息，他都記得清楚。門口那陌生又強大的氣息，估摸著就是蕭慈無疑。


    蕭慈在門外的忐忑不安已經緊張擔心的各種神色，重明都能夠察覺得到。


    “既然來了，就不要隻是在外麵站著了。”


    重明的聲音讓一直遊神的蕭慈猛然迴過神來，注意力迴歸。


    蕭慈心底所糾結的情緒也紛紛化去。


    他眼神一動，對於重明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恍惚似的。


    “進來吧。”


    空氣中除了重明的聲音之外已經沒有其他的聲音了，蕭慈在原地頓了半晌，終歸是邁開步伐，走了進去。


    蕭慈抬眼。


    重明的模樣全然呈現在了蕭慈麵前。


    這還是蕭慈第一次與重明麵對麵。


    重明倒是覺得，這一年未見，蕭慈的模樣是變得更加好看了。


    許是因為重塑身體之後，整個人煥然一新的感覺。


    給人的感覺自然是不一樣了的。


    他們兩個人，當下才是第一次真正見麵。


    重明淡淡的道：“過來坐吧！”


    蕭慈並沒有拒絕，略微作首之後便走到了重明的對麵，款款落座。


    “喝酒嗎？”


    蕭慈眼神一掃，隻見案上有各種各樣的瓶子，小瓶子裏傳來幽幽香味，有幾分莫名的醉意濃生心間。


    蕭慈猜測，應該是酒。


    林桑桑喜歡喝酒，蕭慈是知道的。


    而且，林桑桑的酒量也非常。既如此，重明的酒量應該也不亞於林桑桑的。甚至於也是偏愛於酒的。


    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蕭慈搖搖頭。


    “我聽桑桑說起過你是不喝酒的。一開始我還以為隻是桑桑胡說的，沒想到你既然真的不喝酒。”


    重明並沒有給蕭慈強迫倒酒，他反而是給蕭慈倒了一杯茶。


    “多謝前輩。”蕭慈見狀，便急急伸出手來接過了重明遞給自己的那一杯茶。


    而重明卻給自己倒了一杯擁有著濃厚酒香的酒。


    蕭慈抿了一口茶。


    蕭慈再度抬眼時，聞及酒香，視線也措不及防的對上了重明的。


    重明的眼神熾烈得就像是火焰一般，讓蕭慈能夠感受到一種顯而易見的壓迫感。


    可即便是如此，重明也沒有從蕭慈的身上感受到有其他慌亂的情緒波動。


    他眼前的蕭慈依舊是平靜，淡然。


    好像無論是什麼風吹草動都不能夠影響蕭慈似的。


    “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倒是與起初桑桑把你介紹給我的時候那種感覺不一樣了。”重明道，“重塑身體之後，身體沒什麼異常吧？”


    蕭慈淺淺一笑，“承蒙前輩關心，我沒事。”


    “沒事就好。”重明道：“天雙閣那幫小崽子，給你添麻煩了吧？”


    “額……”蕭慈渾身一顫，儼然間想起了他們喚自己‘姐夫’的畫麵，“承蒙眾位熱情。”


    “說起來，你原本可是他們的小師弟呢！”重明眼神一瞇，故意的打趣蕭慈。


    蕭慈聞言，一時間竟是開始手足無措了起來，他雙手交替在前，垂首道：“前輩。”


    “你不用覺得抱歉。”重明道，“也不用覺得有什麼不自然的。”


    “我……”蕭慈有些訝異重明的反應。


    重明笑道：“你和桑桑的事情，我會不知道嗎？再說了，現在你可是天雙閣眾所周知的姐夫了。這個名頭，我看你是逃不掉了。”


    蕭慈眼神一黯，“前輩，不在意嗎？”


    “在意什麼？”重明反問道。


    “我和桑桑……”蕭慈道，“本是以師徒身份共處，現如今，是我違背了師徒之間的關係，我……”


    “這件事情，你不必在意。”重明道。


    “可……”蕭慈眼神一動。


    重明說：“桑桑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算是我女兒了，她的心思我又何嚐不知呢？起初收你為徒，或許是她也有不知的私心將你留在身邊。那孩子性子倔強，認定了的事情不會改變，想來起初收你的時候，應該是用了不少糾纏的手段的。”


    蕭慈苦笑。


    可不就是像重明說得那樣嗎？


    “而且，我若是反對你和桑桑的話，當年也不會將星空聯盟神十衛衛隊隊長的聖十令交給桑桑，讓她去天啟城了。”


    蕭慈有些意外，也就是說，重明原本就是星空聯盟神十衛衛隊隊長之一。


    “您……舍得讓桑桑去冒險？”蕭慈永遠也忘不了當時他與林桑桑的死裏逃生。


    重明道：“我不願讓桑桑冒險，可桑桑既然認定了要去闖那星空聯盟助你，那就一定會去的。與其讓她走彎路去用一些危險的方法，那還不如成全她，讓她那一條路走得更順一些。但我，也隻能夠幫她至此了。”重明道，“其他的事情，我也不便插手。眼睜睜的看著你和桑桑受苦，我很抱歉。”


    蕭慈搖搖頭，“前輩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你倒是了解。”重明說，“桑桑天生劍心通明，她能那麼喜歡一個人，我也是覺得意外。就更別說將你收為徒了。你和桑桑之間的關係，或許一開始隻是單純的師徒。但你二人日久生情，我倒也不覺得奇怪。我以前就在想，桑桑那麼任性，以後不知道會喜歡一個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喜歡她、真心對她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我沒想到的，是你。”


    “你不必在意所謂師徒之間的束縛。既然桑桑已經單方麵的將你逐出師門了，那你就不是她的徒弟了。我看得出來，桑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她自從迴到了天雙閣中，時時刻刻都是在思念著你，她恨不得能夠進迦丹陪著你左右。”


    重明頓了頓，又道：“你和桑桑之間的事情，我都知道的。我也看得出來，你很喜歡桑桑。”


    蕭慈麵對重明，他神色一動，定定的道：“前輩，我真的很喜歡桑桑。”


    重明微微一笑，“桑桑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蕭慈搖搖頭，“沒有。她也很照顧我。”


    重明笑笑，“桑桑那孩子，雖然平日裏任性又衝動，但其實有很多事情，她都明白的。其他人或許會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她不會在意，但心中難免會有些隔閡的。蕭慈，今後，你要好好的照顧桑桑。”


    蕭慈點點頭，他肅然的道：“我會好好照顧桑桑的。”


    “有你的承諾，這就夠了。”重明道。


    蕭慈明白，重明是真的把林桑桑托付給自己了。


    蕭慈，定不負。


    “是你，我就放心了。”重明說，“畢竟，你可是那個人的孩子。”


    “前輩……您和我爹到底是什麼關係？”蕭慈有些意外的看了重明一眼。


    重明故作神秘的道：“天下第一劍仙蕭璟宣……你覺得我和他有什麼關係嗎？”


    “前輩……”


    蕭慈看得出來，重明和蕭璟宣應該是同輩的。


    重明和蕭璟宣本就認識，蕭慈可沒有忘記當年重明同自己說得那一番話。


    蕭璟宣的‘計劃’，要是蕭慈沒有猜錯的話，重明也是這一場計劃之中的一環吧？


    “蕭慈，蕭璟宣於你，的確是有很多的秘密在隱瞞。但你要相信他，相信一個人父親想要維護孩子的心情。”


    蕭慈動了動唇，他低聲的道：“一開始我的確不相信他。”


    他頓了頓，說道：“但……現在，我隻是想要知道真相。”


    重明看他神色變化，也知道他對蕭璟宣的看法，已經不同於前了。


    “蕭慈，你現在已經在慢慢接近真相了。”重明道，“很快，你就會知道一切的。記住，要循序漸進。做人要學會滿足，不能貪心不足蛇吞象。顯然，你已經做到這一點了。”


    說著，重明點指碰了碰自己麵前的酒杯，“這一段時間，你就在天雙閣住下，要是有什麼問題的話，天雙閣的弟子們會為你解答的。好好的體驗一下大宗外的風土人情吧！在這裏，你不需要擔心人族和魔族之間會有什麼動作。你已經抵達天雙閣的消息，我會通知桑桑的。”


    蕭慈不再多問，他隻是點點頭。


    蕭慈看得出來，重明不想說。


    既如此，蕭慈問再多的問題也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因為，重明都不會說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