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召我入宮？”
京城大理寺，顧凡正俯首埋在一大堆案件卷宗中，自從當了這個大理寺卿，他幾乎快忘了自己府上長啥樣。
幾乎每日都在處理陳年舊案，這不下麵的人來報，讓他不由一愣。
“大人，宮內傳來消息，說是貴妃娘娘迴來了。”
大理寺少卿陪著笑臉，雖然同樣是朝堂重臣，但他至少少卿，從四品下而已。
和顧凡這個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地位差距還是有不少，況且現在滿朝文武百官誰不知道顧凡聖眷正隆，乃是陛下眼中的紅人？
“貴妃娘娘？她迴宮了？”
顧凡聽到這事忍不住一愣，下意識的就皺眉問道，“娘娘不是在感業寺帶發修行嗎，難道陛下將她接迴皇宮了？”
關於太後出家修行一事，在朝堂內外都不是秘密。
而且裏麵牽扯到的因果關係和利益糾紛，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所以不管如何，太後不可能返迴皇宮，否則對於朝堂，對於李長壽這個剛登基的帝王，都會形成威脅。
在這個時候迴宮？
顧凡頓時心頭一凜，表情凝重起來。
“大人，您糊塗了！”
大理寺少卿咳嗽了一聲，哭笑不得。
“什麼意思？”
顧凡不解，但看著自己的手下那副哭笑不得模樣，不由奇怪他糊塗什麼，太後當然……
等等，太後？
“大人，是貴妃娘娘迴宮，不是太後娘娘迴宮啊！”
聽到大理寺少卿的解釋，顧凡也是迴過神來，暗道自己的確糊塗了，他印象中貴妃還是當初那個貴妃，殊不知如今當年的貴妃已經榮升為太後娘娘。
而現在的貴妃，那豈不是……
“是我糊塗了，最近忙於這些陳年舊案，都忘了此事。”
顧凡苦笑了幾聲，同時也知道為何自己的手下來通報這事時，臉色那麼古怪。
畢竟現在朝堂上誰不知道他與陛下的關係？
背地裏，不知道多少人在議論紛紛，光他自己，在大理寺這邊，就經常撞見下麵的人在議論，隻不過他並非那種小心眼的人。
實事求是，也沒有仗著官威去嗬斥。
“大人您自從上任，幾乎都沒怎麼休息，要不近幾日就好好休息，其他的交給下官等人負責？”
偌大的大理寺，之前幾任都是庸官，所以積壓了上萬件陳年舊案。
交給他們處理？
顧凡壓根就沒考慮過，如果這些人能處理好，怎麼能積壓了這麼多？
所以他聞言搖了搖頭直接說道，“不用，我身為大理寺卿，這是為官的本職工作，否則愧對陛下如此器重和皇恩。”
聽到他這麼說，下麵的人甚至都不好接話。
在他們眼裏，顧凡何須如此拚命？
有了皇宮那位照應，將來還不是平步青雲飛黃騰達？
哪怕什麼事都不用做，過幾年說不定都能進入禦書臺當宰相，何必把自己當牲畜操勞？
當然這些話，下麵的人可不敢說，誰讓顧凡如今在很多朝堂大臣眼裏，那可是半個皇室之人啊。
不是王爺，也和王爺沒什麼不同了。
“大人這話可就讓下官等人汗顏了，與大人相比，下官等人，唉……”
大理寺少卿其實也深受影響，以前的大理寺卿是個混子，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久而久之要麼與之同流合汙，要麼道不同不相為謀，早早的就辭官而去。
留下的這些人，其實多多少少，都不太適應眼下的風氣。
“以前的事情我不會過問，但從今往後，還是希望大家洗心革麵，也不負陛下器重。”
顧凡叮囑了幾句，他看得出來手底下這些人，其實大多都是得過且過，人都不算壞，而且他在皇城司多年，對於滿朝文武百官了如指掌。
想要拿捏他們非常容易。
“大人教訓的是，下官受教了！”
“陛下召見，我先入宮覲見。”
“恭送大人！”
……
皇宮門前，顧凡翻身下馬。
任何人要入宮，不管你事官拜正一品還是皇親國戚，都必須下轎和下馬，唯有皇帝親自禦賜殊榮者，才能不受這個限製。23sk.
而如今朝堂上，也唯有四朝元老丞相一人，可以乘坐馬車入宮。
其他人等，一律要靠雙腿走進去。
“顧大人，陛下有旨，以後您入宮都不需要下馬。”
顧凡沒想到自己剛下馬，就看到皇城司的人迎了上來，這些人都是當年他一手提攜上來，如今雖然已經不在皇城司任職，不過這些人可都記得他。
“陛下真這麼說？”
“是啊，陛下對顧大人的恩寵，現在朝野上下誰不知道？”
負責守衛皇宮的人朝著顧凡使了個眼色，嘿嘿一笑，在朝堂免不了拉幫結派，不光是爭權奪利，有時候也是抱團取暖。
很顯然，顧凡離開了皇城司，但皇城司的人卻仍舊認他。
畢竟顧凡對待下屬非常慷慨和大方，為人公正，加上此番並非被貶官，而是高升，隻要腦子聰明點的都知道不能斷了這條關係。
“慎言！”
顧凡眉頭微皺，低聲叮囑了幾句。
他自然知道朝野上下對他的議論，但有些事，在他看來也並非有利無弊。
這皇家之事，自古就變數太多，誰也不能保證如今他聖眷正隆，但幾年之後呢？
他阿母確實受寵，可自古紅顏多薄命……
“屬下知錯，不過陛下和娘娘正等著大人，您還是快入宮吧！”
雖說有旨意可以不用下馬，但顧凡並未恃寵而驕，仍舊堅持下馬入宮，反正這些年他在皇城司對皇宮也熟悉，並不會浪費時間。
很快他就來到了帝宮，一路上，但凡遇到的宮女太監，無不是對他點頭哈腰，臉上充滿了諂媚和恭維。
什麼原因，閉著眼睛猜都清楚。
“臣顧凡，拜見陛下！”
走進帝宮，顧凡已經看到了自己母親，但他還是不忘君臣之禮，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深知這個道理。
“免禮！”
看到顧凡前來，李長壽露出笑容。
同時轉頭看向顧曉雅，笑道，“你們母子也有近一年未見，朕就召他入宮。”
自從去年他離開京城至今，的確已經將近一年時間，而顧曉雅露出感激神色，輕聲說道：“臣妾謝過陛下。”
“就這麼謝？”
李長壽眨了眨眼，意有所指。
顧曉雅臉色瞬間泛紅，連忙眼神示意孩子還在場，接著主動將柔荑放在了李長壽手中，意思很明顯肯定不會嘴上謝那麼簡單。
這一幕，顧凡其實注意到了。
但他卻隻能當做沒看見，甚至有些恍惚，想著自己當初帶李長壽迴自家府上，給自己母親治病這個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當然世間沒有後悔藥能買，也隻能收斂心神，連忙拱手，“臣，謝過陛下！”
“好了，沒有外人在，一家人無須多禮，顧凡，今日你就留在宮內用膳吧。”
“這……”
顧凡有些猶豫，外臣留在宮內用膳，曆朝曆代都極為少見，無不是那些權傾一時的權臣，而他其實對這種聖眷並不是很在意。
“你也不想看見你娘傷心對吧？不用拘束，就當皇宮是自己家。”
李長壽不由分說，就這麼決定下來。
顧凡也無奈，隻能苦笑著點頭，“臣，遵旨！”
其實他也很想找自己母親說說話，這將近一年，如今看了下他算是徹底放下心來，看得出自己母親現在日子不錯，而且氣色比起當初可謂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神色紅潤，甚至整個人看著都年輕了好幾歲。
“看來阿母在陛下身邊，的確很受寵。”
顧凡唯一擔心的就是皇室後宮的環境，他母親並不能適應，至於其他問題他也知道改變不了。
一家人在宮內用膳，李長壽也是毫無帝王架子，隻不過顧凡始終有些拘束。
他也沒有強求，有些事情需要時間來改變。
甚至在用完膳後，李長壽還主動離開，讓顧曉雅能好好和自己兒子談談。
……
“阿母，陛下對您可好？”
果然在李長壽離開後，顧凡總算是鬆了口氣。
不是他忠心有變化，而是有些不太適應現在的身份，總覺得別扭。
聽到自己兒子詢問，顧曉雅也是臉色微紅，但有些事哪怕解釋不了，她也不希望因為她和李長壽走在一起，讓自己兒子心中不滿。
所以點了點頭笑道，“凡兒，陛下對為娘很好，另外你千萬別多想，陛下是真的看重你的才華，所以才會這般器重。”
“孩兒知道，陛下乃是明君。”
“那娘就放心了。”
顧曉雅就怕顧凡心中有膈應，頓時鬆了口氣，想了想，欲言又止。
見到她如此，顧凡不由主動開口，“阿母可是還有什麼交代？”
“你如今，對陛下是什麼看法？”
顧曉雅有些緊張，她自己都解釋不了二十多年前的原因，但她深信當年那個人就是李長壽，所以自己的兒子就是李長壽的親兒子。
“阿母為何這麼問？”
“你先告訴為娘，你真實想法。”
真實想法？
顧凡皺眉，在此之前，他對李長壽是懷著感恩和知遇之恩的想法，也是士為知己者死。
但是眼下情況有變化，他自己都忍不住搖頭，“孩兒也不清楚。”
“凡兒，你，你可願意將陛下當做親父？”
猶豫再三，顧曉雅還是將想法問了出來，而顧凡簡直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現問題，愣在當場……
……
“雅兒還真是心急，顧凡能接受才怪。”
李長壽壓根沒離開，就躲在暗處。
他這個人極其小心眼，而且也好奇自己離開後，會說些什麼。
偷聽之下，啞然失笑。
“陛下你還真是惡趣味！”
林洛兮嬌俏白了一眼，但她臉上可是透露著濃濃興趣，那架勢比李長壽還八卦。
見她身懷六甲還不忘八卦，李長壽都不由翻白眼，當然有八卦之心的可不光林洛兮。
迴頭一看，好家夥！
同樣身懷六甲的白珞仙也來了，甚至於趙穎兒都跑了過來……
“你們啊！”
李長壽哭笑不得，這女人的八卦下，還真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