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還於處比較迷茫的狀態(tài)。


    誰也不知道太子說的這一句“給我”是什麼意思。


    可南昭雪和封天極卻是清楚。


    太子妃也清楚。


    看到皇帝轉(zhuǎn)向她的目光，她福福身，沉痛道：“父皇，殿下敬重您，一向以您為榜樣，斷然不敢做那些殘忍的事，兒媳最是了解不過。還望父皇徹查，還太子殿下一個(gè)清白。”


    皇帝也不想讓東宮沒臉，讓太子當(dāng)著朝臣的麵，把皇家的麵子丟光。


    即便再怒，有人給下臺(tái)階，那他就要順坡下。


    “如此……”


    他剛一開口，太子突然暴起，像一頭跳起的獸，直撲太子妃，一手勒住她脖子，一手拔下她頭上的步搖，尖銳的那端抵住她的喉嚨。


    眾人：“……”


    皇帝：“……”


    這就是剛才太子妃說的，不敢做殘忍的事？


    臉真疼啊！


    太子妃也懵了，眼前有點(diǎn)發(fā)黑，步搖的尖兒抵著她，都能感覺到穿過她的麵紗，刺破她的皮肉。


    “殿下，你這是幹什麼？”太子妃微微咬牙。


    她想找個(gè)借口，都找不出來了。


    姚閣老魂兒都要飛了：“太子！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句完整的話來。


    容慕深微瞇著眼睛，心頭狂喜，本來還在想怎麼把太子徹底踩下去，現(xiàn)在看來，是不必他費(fèi)力氣。


    這個(gè)時(shí)候，隻要靜靜地看戲就行。


    踩得越急，反而不妙。


    皇帝震驚地看著太子：“逆子，你要幹什麼？”


    “你是瘋了嗎？”


    太子低低地笑，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狂妄：“是！兒臣瘋了，兒臣早就瘋了！父皇，自從母後去世之後，您的眼裏，可有過兒臣？”


    “您知道兒臣每日都要麵臨什麼樣的煎熬嗎？！您不知道，您什麼都不知道！”


    “沒錯(cuò)，那個(gè)石像是假的，是我找石匠鑿刻的，可那又怎麼了？不就是為了討你歡心嗎？


    不就是想讓你多看我一眼，不要三天兩頭的禁我的足嗎！


    我這個(gè)東宮太子，做的還有點(diǎn)臉嗎？沒有！


    不隻沒臉，我什麼都沒了。”


    他咬牙切齒，用力喘息幾下，極力壓製著痛苦。


    “快點(diǎn)，拿出來！”他顧不上再對(duì)皇帝說話，低頭忿恨看著太子妃，“要不然，今天就都死在這裏！”


    皇帝氣得渾身發(fā)抖，臉色鐵青：“逆子，到底要幹什麼？”


    姚閣老也踉蹌著上前：“殿下，殿下，您別衝動(dòng)，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太子短促笑，“本宮倒是與她好好說，可她是怎麼對(duì)待本宮的？你們姚家教出來的！”


    他手中步搖再次往深裏一刺，血珠滾落，浸濕太子妃的麵紗。


    太子妃被迫著頭，那股子刺痛讓她十分難受。


    她壓低嗓音：“殿下，我知道您不好受，我也一樣，夫妻同體，有什麼難關(guān)，我們一起過去就好了，無論如何，妾身與你不離不棄，不會(huì)不管你的。”


    她一語雙關(guān)，期盼太子能夠聽懂，別太過分。


    太子現(xiàn)在如同一頭困獸，隻剩下一絲殘存的理智。


    南昭雪手指微彈，一根細(xì)如牛毛的針飛出，刺入太子後背某處穴位。


    太子的那絲理智，如同弦一般，崩一聲，斷了。


    體內(nèi)的熱浪迅猛地達(dá)到一個(gè)新高度，他頭腦一炸，大聲嘶吼：“給我，給我！”


    同時(shí)，另一隻手力，一把把太子妃的麵紗撕扯下來。


    太子妃感覺臉上一涼，麵紗輕飄飄落地，眾人的目光有如實(shí)質(zhì)，落在她那張布滿傷痕的臉上。


    “啊！”有膽子小的，驟然看到，嚇得驚唿出聲。


    她雙手猛地緊握，掉的不隻是麵紗，更是她的麵子和尊嚴(yán)。


    姚閣老看到這一幕，隻覺得喉嚨裏湧上一股子腥甜，張嘴就吐出一口氣。


    天爺……他看見了什麼？他孫女，太子妃的臉，怎麼會(huì)變成這樣？


    即便太子不倒，她這樣的臉，也無法成一國(guó)之母！


    皇帝也一臉驚愕，隨即就是濃濃的厭惡：“你們夫妻究竟在做什麼？”


    太子卻像沒聽見他的話，一把把太子刀轉(zhuǎn)過來，與他麵對(duì)麵。


    “快，把香交出來，交出來！”


    “不然我就弄死你，現(xiàn)在就弄死你！”


    他舉起步搖，狠狠就要往下紮，太子妃道：“好。”


    “給你。”


    她從袖子裏拿出一個(gè)小錦囊，扁扁的，裏麵不過隻有幾根香而已。


    但對(duì)於太子來說，如獲得至寶。


    太子顫抖著把香囊搶過來，取出一段，拿火折子點(diǎn)著，放在掌心裏也不嫌燙。


    隨著煙霧冒出，他臉上的扭曲和暴躁也慢慢緩解。


    殿內(nèi)一片寂靜。


    之前有多疑惑，現(xiàn)在就有多明白。


    太子這是怎麼了。


    皇帝微微閉眼，鐵青著臉，唿吸都有些短促。


    太子妃把地上的麵紗撿起來，低著頭說：“父皇，太子為人所害，如今……兒媳不求別的，隻求父皇能讓我?guī)撸x開這裏。”


    太子妃現(xiàn)在不想別的，隻想盡快脫身。


    離開大殿，她就遁走，重新?lián)Q一個(gè)身份。


    皇帝也不想再讓太子在這裏丟人現(xiàn)眼，今天的臉，已經(jīng)丟的一點(diǎn)不剩。


    他無力地?cái)[擺手，什麼也沒說。


    太子妃剛要上前，扶著恢複了一點(diǎn)理智太子走。


    有人聲音清冷道：“慢著。”


    太子妃腳步一頓，垂眸遮住眼中情緒，緩緩迴身，看著出口的人。


    戰(zhàn)王，封天極。


    太子妃道：“戰(zhàn)王？有何指教？”


    封天極問道：“你要去哪？”


    “自然是帶太子殿下迴東宮，”太子妃笑得無奈又譏諷，“本宮知道，今日的事，已經(jīng)算是太子殿下的結(jié)局。我夫妻二人，也會(huì)欣然接受。”


    “不過，這些要等父皇下令之後再說，一日未得旨意，太子就是太子。”


    “戰(zhàn)王，你現(xiàn)在出來阻攔本宮，是不是有點(diǎn)太著急了？”


    太子妃微歎一聲：“本宮知道，你有戰(zhàn)功在身，在軍中威望甚高，可這太子之位，到底能不能落到你頭上，不也得聽父皇的嗎？”


    她話音未落，南昭雪大步上前，甩手就給她一個(gè)響亮的耳光。


    “啪！”一聲，響徹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