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克被辭退，仿佛在大海裏丟了一粒沙。


    隻濺起了零碎的小浪花，沒有影響科室的正常運作。


    肖克僅僅是一個住院總醫(yī)師，盡管能力很強，但急診外科能取代他的人比比皆是。


    若是任敏、童政這類級別的大醫(yī)生突然離開，才會傷筋動骨。


    肖克的離去讓那些工作三五年的住院醫(yī)們嗅到了機會。


    醫(yī)院崗位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有崗位空缺出來，下麵的人才有機會更進一步。


    有資格競聘崗位的住院醫(yī)們都開始卯足了勁頭，。


    趙原與孫良，均對這個位置沒有太多想法。


    一個是還沒入編的實習生，一個是才轉(zhuǎn)正一年的住院醫(yī)，他們沒有資格競爭此崗位。


    醫(yī)院形似企業(yè)，其實管理架構(gòu)、人事任免，不如企業(yè)那麼靈活。


    對於人才的錄用、提拔，是有相關(guān)的規(guī)定，想得到破格提拔，必須要有說服力的表現(xiàn)。


    以趙原為例。


    他為醫(yī)院爭取到了柴氏集團的兩臺百級淨化手術(shù)室，醫(yī)院也沒有辦法讓他直接轉(zhuǎn)正，隻是舉辦了一個頗為特殊的就業(yè)協(xié)議簽署儀式而已。


    孫良和劉涓涓一直在討論接下來誰會擔任住院總，趙原對醫(yī)院同事並不熟悉，所以沒有發(fā)言權(quán)。


    不過，從他們的討論當中，趙原大概能了解在眾多住院醫(yī)當中，哪些人有背景，哪些人有實力，他們的陣營和立場又是如何。


    趙原已經(jīng)不是初來乍到的萌新。


    當時他什麼都沒有，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手術(shù)當中。


    這個決定目前來看還是正確的。


    他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獲得了謝長天等人的賞識，也為自己站穩(wěn)腳步，打好了夯實的基礎。


    不過，趙原很理智清醒，距離他的最終目標，單憑堆積手術(shù)量，那是不夠的，還得運營人脈。


    肖克的敵視，讓他有了緊迫感。


    雖然肖克被自己擊敗，但很快會有張克、李克、王克出現(xiàn)。


    趙原不懼怕競爭，但要提防有人在暗中突施冷箭，因此需要全方位武裝自己。


    急診室來了一個被毒蛇咬傷的病人，腿部傷口潰爛比較嚴重。


    病人因為疼痛發(fā)出的慘叫聲，引起趙原與孫良的注意，兩人一同來到處置室。


    “倫哥，需要幫忙嗎？”趙原與鄧倫的關(guān)係已經(jīng)十分熟悉。


    鄧倫朝趙原招手，“來得正好！你看看，剛注射了蛇毒血清，好像效果不大。”


    趙原仔細檢查了一下傷口位置，麵色凝重，“膝蓋出現(xiàn)瘀黑壞死，傷口組織壞死並感染，合並膝骨筋膜室綜合征，如果毒素再進一步擴散，極可能出現(xiàn)中毒性休克。”


    孫良在旁邊不解，“什麼蛇這麼毒？”


    鄧倫歎氣，“患者是一名果農(nóng)，在農(nóng)場修剪完果枝，正準備收拾東西，突然一條細長的黑影襲擊了他。當時光線不好，所以沒看清楚是什麼蛇，但從癥狀來看，應該是眼鏡蛇，等下得交給顯微創(chuàng)傷骨科作進一步治療。”


    “剛才我聽護士說，是不是可能要截肢？”患者的聲音有些嘶啞，他的語氣充滿了絕望。


    鄧倫如實相告，“我們這裏是急診外科，負責做好前期急救處理，具體治療方案得其他科室診斷後決定。”


    患者嚎啕大哭，試圖用手捶打位於膝蓋的傷處。


    趙原眼疾手快，連忙將他按住，以免衝動之下，導致病情加劇。


    “我不能截肢啊，我不能成為殘廢。全家人都指望著我呢。為了承包果園，我欠銀行好幾百萬，前兩年都在投入，今年好不容易有個好收成，看到曙光了。我的父母年齡很大了，身體也不好。兩個孩子一個上一年級，一個剛上幼兒園。如果我倒下了，這個家就垮了。”


    哭聲悲涼……


    中年男人的絕望瞬間彌漫整個處置室。


    心有餘而力不足。


    對醫(yī)生而言，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此。


    鄧倫深吸了口氣，按照患者現(xiàn)在的情況，抗蛇毒血清不起效果，意味著蛇毒還在他體內(nèi)不斷地肆虐，如果不及時截肢，那麼蛇毒會蔓延至全身。


    為了保命，截肢是下策，也是唯一抉擇。


    丟車保帥是無奈之舉，但好過一無所有。


    趙原沉默不語，仍在分析病情。


    突然，他抬起頭，眸光清亮，“倫哥，病人的情況雖然嚴重，但還沒有到截肢的地步，還有一種可能，患者不是被眼鏡蛇咬傷的，以至於蛇毒血清不對癥。”


    鄧倫心頭一跳，“莫非你知道是什麼蛇毒？”


    趙原微微頷首，“應該是眼鏡王蛇。”


    鄧倫凝神思索：“說說理由！”


    趙原指著膝蓋的咬傷，耐心解釋，“眼鏡王蛇的大牙比眼鏡蛇的長，而且更加鋒利。從傷口來看，襲擊他的這條蛇，不僅咬開了皮層和肌肉，甚至還咬到了骨頭。另外，眼鏡王蛇的蛇毒必須要用要眼鏡蛇加銀環(huán)蛇抗蛇毒血清才有效果，隻用抗眼鏡蛇血清效果不大。”


    “沒想到你對蛇傷還有研究。”


    鄧倫認為趙原的分析極有道理，連忙讓護士再去取銀環(huán)蛇抗蛇毒血清。


    他也不希望看到患者成為殘疾。


    趙原的知識儲備來自另外一段人生。


    當初非洲維和時，當?shù)厝私?jīng)常會遇到毒蛇攻擊，因此他對治療蛇傷頗有經(jīng)驗。


    眼鏡王蛇沒有專門血清必須要用眼鏡蛇加銀環(huán)蛇抗蛇毒兩種血清治療。


    病人注射過血清，大家都在觀察效果。


    時間慢慢流逝。


    原本有很多人質(zhì)疑趙原，不過結(jié)果證明趙原是對的！


    情況明顯好轉(zhuǎn)。


    趙原再次展現(xiàn)了自己的神奇。


    鄧倫感慨良多，“如果不是你及時提醒，我可能要毀掉一個家庭了。”


    趙原謙虛笑道，“我隻是靈光一閃，你對我的信任很關(guān)鍵。”


    趙原一點不居功，讓鄧倫更添好感。


    鄧倫心想，優(yōu)秀的醫(yī)生和一般的醫(yī)生，差別便在於那一道靈光！


    患者隨後被送到手術(shù)室。


    他的皮膚出現(xiàn)潰爛，膝蓋位置有肌腱外露還，需要做皮膚軟組織缺損修複術(shù)。


    趙原和鄧倫一起做這臺手術(shù)，最關(guān)鍵的部分，皮膚修複由趙原來負責。


    趙原取用腹股溝旋髂淺動脈皮瓣，遊離、移植、覆蓋到缺損創(chuàng)麵。


    整個過程一如既往地流暢、精細……


    走出手術(shù)室，也到了下班時間。


    趙原出人意料地沒有加班，匆匆收拾了辦公桌，便朝地下停車場趕去。


    一輛白色的寶馬鳴笛，趙原循聲望去。


    柴婧從駕駛座上走下，從後備箱取出一套西裝、鞋盒，遞給趙原。


    “換上吧，如果不合身，現(xiàn)在就去專櫃更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