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區內沒有被路燈照亮的地方暮色茫茫,迴到自家院門口卻沒有進家門的洛櫻安靜走在安彥堯的身側,走離園區。
出門一向會帶座駕的他難得步行,她沒有問他結課會安排在哪裏進行,但她猜一定是離得不遠。
“累嗎?”她還在鬱悶著為什麼她老是會無條件接受安彥堯的邀請,就像她無法擺脫冥宮玉的控製一樣時,安彥堯停下腳步詢問一路沉默的她。
“還好。”
說不累是假的啦,她雖然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可是從市一中出來後她還逛了一趟街,身子骨本來就弱的她自然是會有點兒疲憊的。要不是她在國外的日子裏經常參加戶外活動鍛煉身體,她現在估計會一步都不想再走了。
“再上一個坡就到了,我背你吧。”
秋末的結課會安排在秋畫協會會長梁老師的半坡別墅私人美術展覽館外,離開大路後,通往半坡別墅區的小道上隻有幾盞幽暗的矮燈。周遭的林子裏有寒蟲在幽鳴,安彥堯盡量和洛櫻保持著近距離,生怕林子裏會跑出什麼不長眼的東西嚇到她。
“沒事兒,我還走得動。”感覺兩邊的林子裏有幽影在閃動,洛櫻盡量和安彥堯挨著走,怕他一不小心就被那些亂七八糟的存在給拉進林子裏了。早聞這處別墅區一到晚上就少有人影,沒想到彥堯哥他們的結課會會選擇在這種地方進行。
“怕嗎?”往長坡上走,安彥堯扶過洛櫻的肩頭,讓她走起路來能省點兒力氣。
“怕什麼?”覺著安彥堯有點兒沉的語調裏有和正常人不一樣的深意,洛櫻側過頭反問。
“怕鬼。”
“彥堯哥,你……”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一句話入耳,心也在一剎那間隨體內的冥宮玉一動,洛櫻不禁低下頭緩一緩從胸口傳出的一陣痛。
她確實是很早之前就猜到他與常人不同了。
“我什麼都不怕。待會兒會有好吃的嗎?”死而複生後,她就特別地珍惜自己還能夠擁有的生活,離國的這些日子,她心裏卻越來越抵觸自己與常人不同的現實,害怕不久後突然有一天她就會和這個世界道別了。
洛櫻特意轉移了話題,眼底劃過一絲涼意的安彥堯柔笑點了點頭。“有,好多好吃的呢。”
“那就好,我可真是餓了。”
“在外頭是不是常吃西餐,會不會吃不慣國內的食物了?”
“怎麼會,我在外頭吃的東西和從前在家裏吃的沒什麼兩樣的。”
“這次迴來,打算待多久?”
“兩三天吧,總之,周末之前我得過去。”以前老說讓她考慮他的安彥堯今晚沒和她提什麼敏感的事情,她忽覺自己和他像是迴到了剛認識的那時候。
“還打算迴來考明大嗎?”
剛想著他不提敏感話題,他又問起她這個問題,洛櫻望著已經出現在眼前的別墅大門,用了兩秒鍾考慮要怎麼迴答。
“這個……其實我還沒有決定,也許會迴來讀大學,也可能會讀完大學再迴來。”
“你知道很想念一個人的感覺嗎?”
徹底不知道該怎麼迴答他這個問題,洛櫻隻是點點頭,隨著開心地望向天上剛綻開的絢爛煙花。“裏頭好像很熱鬧。”
人都到齊了,自然熱鬧。院子裏圍在火爐邊上的眾人可是特意等到安彥堯出現在門口才點燃了煙花。
“安副會長……這位是?”
安彥堯和洛櫻一止住腳步,秋畫協會的會員們便開始打趣兒。
“鄰居家的小妹妹,剛從國外迴來的,就帶她過來湊湊熱鬧。”
“大家好,我叫洛櫻,今晚就打擾了。”聽到安彥堯這般作答,洛櫻謝天謝地地歡快和大家打了招唿。
“歡迎歡迎,要隨意啊,可別客氣!”
“原來是洛大小姐啊,許久不見,都快認不出你來了。”
在大家出聲表示歡迎她時,身側的位子上飄來一句,洛櫻側過頭,發現說這話的竟是小時候經常欺負她的梁大爺!
“梁老師,你們認識?”
坐在他身旁的女生驚訝問了一句,洛櫻更是無奈地眨了眨眼。這廝竟然還當上老師了?現在她看他“渾身無力”慵懶靠坐在躺椅上的樣子,沒覺得他有一絲老師該有的樣子。
他叫做梁石,比林哲大一屆,讀小學的時候,她真沒少被他欺負,幸好有林哲護著她。說來也搞笑,他每次都打不贏林哲,還總是喜歡找他的麻煩。聽學姐們說,因為老是有人拿林哲和他比帥,他就看林哲不順眼了。
發現洛櫻見到他就一副嫌棄的樣子,梁石饒有興趣地揚起他那迷倒萬千少女的笑顏。“是啊,認識,小時候和她是同校同學。當時因為喜歡她,還沒少欺負她和她喜歡的人,引她注意呢。”
詢問他的女生在偷笑,洛櫻也淺淺一揚笑顏。“梁學長真是愛說笑,都快十年不見了,還是和當初一樣啊。”他喜歡她會是那種表現?打死她也不信!要是真的,那就是他腦子有問題。
“是這麼些年不見了,來,別站著了,坐,咱們敘敘舊。”
梁石一叫她坐下,原本站在她身邊的安彥堯立馬走進了人堆中,她也隻好坐到梁石身前的桌子旁。
她一落座,梁石就喚來幾名女生,一起邊吃邊聊邊喝。
洛家的大院裏仍是安安靜靜,家裏隻有秀媽一人守著,讓人感覺很冷清。
林哲在屋裏屋外轉轉坐坐了兩個多小時,洛櫻還是沒有迴到家,他打電話給她,她不接,發信息給她,她也不迴。她這麼對他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他還是很擔心她。聽秀媽說了她迴來是為了參加同學的生日派對,有可能要到半夜才能迴來,他隻好選擇讓秀媽幫他轉話,也麻煩她在洛櫻迴到家時給他打個電話,然後先離開洛家迴了學校。
夜漸深,半坡別墅上的歡聲也漸散去。玩搖骰子遊戲間不小心喝了梁石給她倒的斷片酒的洛櫻在感覺不妙後就乖乖留在了安彥堯身旁。
因為心情的問題,她今晚本就喝多了一些,在大家還歡聲笑語依舊的時候,她已經感覺到頭有點兒暈乎乎的了,輕靠著安彥堯間,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洛櫻在懷中沉睡,安彥堯提前和眾人道別,抱著她走出了大門,走入黑暗中,讓漩給他做了掩護,直接將洛櫻送迴了她的房間,又讓漩化作洛櫻的模樣下樓晃了一圈,讓一直在等她迴家的秀媽知道她已經迴來了。
斷片酒不愧是斷片酒,沉睡了一晚上、在第二天快中午才醒來的洛櫻坐在床上愣了半天,也沒想起她昨晚究竟是怎麼迴到她自己的房間的。
甩甩腦袋進入浴室內泡了個澡,從浴室裏出來時,已經好久沒有和她近距離接觸的漩忽然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昨晚你喝醉了,直接送你迴房後我就替你下樓和秀媽報了平安。秀媽說林哲昨天晚上來家裏找你,等了好久你也沒迴來,就先迴學校了,說今天傍晚會再過來,讓你在家裏等他。”
“嗯。”
林哲昨晚來家裏找過她?難道他發現她去市一中看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