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裏林哲滿眼絕望的樣子揮之不去，洛櫻結束與母親的通話，打開社交軟件上與他的聊天界麵，沉眸盯了許久，未編輯任何一句想和他說的話。


    糾結了會兒，她轉而給蕭影發了信息，問問林哲現在怎麼樣了。


    蕭影沒有在上課，她發出消息不久，得到了他的迴複。


    ——沒事兒，他已經好好地去給學生們上課了，不用擔心。


    好就好，就算還隻是假好。


    放下手機起床洗漱換好衣服，她朝房間內慕椼平時喜歡躺在上頭的吊床輕啟唇：“慕椼。”


    慕椼都是隨叫隨到，這次也不例外。他出現在她的麵前，臉上一如既往帶著柔和笑容。


    “景沐哥在家嗎？”為了能夠直接找到他，她先問一下慕椼會比較好。


    “哪個家？”


    慕椼玩味地反問她，她一皺眉頭。“當然是他自己的公寓。”


    “不在。他今早從公司裏出來，直接搭車去了鄰市的機場。這會兒，他人不在飛機上，也快上飛機了吧。我估計他啊，是準備迴學校和他的課題教授們道別，順便把學給退了。噢，我還知道一個消息，直接告訴你吧，就在今早，劉予珊也辭職了。”


    “他們這是要徹底斷了所有該斷的感情和聯係嗎。”


    “當斷則斷，這不是人類常說的嗎？”


    “要是我去找他，他不會不見我吧？”


    “現在知道著急了？你都不知道昨晚他因為你……心裏難受得連覺都睡不著。”


    “我知道我那樣子對他是太過分了。嗬……我得在他退學之前見到他。”


    洛櫻一轉身就是拿過手機訂機票，隨著急忙忙收拾隨身行李，慕椼笑笑橫躺到她的大軟床上歇腳。


    慕蘺和慕澋死生相依，他們兩個在心底最深處都藏有對彼此的嗬護之情，才會在相遇後再不曾分離。她實在無需如此著急，李景沐的心再涼，也不會不理她。他會突然想要離開，隻是因為她對他的情緒會因某件她實在忍不了的事情而失控，他亦會有情緒失控的時候罷了。


    等洛櫻真的過去找他，和他說些什麼掏心掏肺的話，他們自然是要和好的。


    高緯度的城市似乎迎來了多雪的季節，鋪在街道路燈下的雪，有別樣的晶瑩。


    李景沐輾轉迴到國外的住處，已是深夜。他身旁的劉予珊累得在的士上睡著了，下了車，他輕輕將她抱起，緩步上樓。


    將予珊送進臥室，望著她沉睡的麵容，他一揚幸福笑顏。


    離開臥室來到客廳倒了杯涼水，取出手機，他看到的，隻有林菀發過來、就辭職的事情讓他再考慮考慮的信息。


    眸底忽然染上落寞，感覺自己似乎在一瞬間失去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


    他在飛機上睡了一覺，習慣來迴“飛”的他，此刻毫無困意可言，想進入睡夢中逃避憂愁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喝過水，關了客廳的主燈，進到書房裏從書架上取出書本坐到小窗前的書桌旁，熱愛萬千知識的他，倒是能讓自己得到暫時的解脫。


    一看就看到了淩晨三點多鍾，小窗外被樓牆上暖黃色路燈光照亮的小雪花緩緩地往下降，外頭的風不算大。


    書看久了，眼睛有些難受，他起身望望小窗外的靜謐世界。


    眸下樓前不算寬敞的暖黃色街道邊，女孩所坐的棕色長椅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白雪，她披散著的長發絲也沾上了點點雪花。


    他的心，很自覺地疼了一陣。


    李景沐離開書房快步下樓來到洛櫻的跟前，她抬眸看到他，一絲驚訝也沒有，隻像往常那般向他揚著歡喜的笑顏。


    “能借一步說話嗎？”


    “嗯。”


    洛櫻直直往前走，沒有要上樓的意思。他跟著她走出一小段路，在一家緊閉著大門的商店屋簷下止住步子。她坐到商店外頭的長椅上，示意他也過去坐下。


    “對不起。”他坐到她的身旁，她的一句發自內心的“對不起”，似乎掃除了他心間的一些難受。


    他不說話，隻是靜望著她。


    “景沐哥，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把你當做是親人，不管你做什麼，我心底裏都沒有怪過你。有時候我真的慶幸自己對你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要不然以我對你的這般百分之百信任，若是在一起了，以後你有一天拋棄了我，我肯定是要尋死覓活的。之前，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瞞著你，但是現在，我想和你說了，不管你會不會相信。其實，我在兩年前就已經過世了，你現在看到的我，不過是個身體裏有某樣好東西維持生命的活死人。我不知道我身體裏的這個好東西能在我身上待多久，我特別害怕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了，我爸媽會老無所依，所以還理所當然地把你當做是自己的親哥哥，一直相信你會永遠是我的依靠，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能幫我照顧一下我爸媽，接管公司，讓員工們一直能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別說了，小櫻。你不會有事的。”一向難掉眼淚的他，臉上不知何時有溫熱滑落，他一把將勉強笑著的她攬入懷中。


    關於她的怪事情，阿雅以前和他說過了。


    “還記得你欠我的一個禮物嗎，我能不能拿它來求你不要離開公司？”


    懷中的人兒也已是淚人的腔調，下巴抵著她小腦袋瓜子的李景沐點點頭。“是我不好。你留著它吧，我會迴公司的。”


    “嗯。”她在他懷中重重點頭。“你和予珊姐……希望你們在這邊能好好生活。你還要記得學習，別光顧著談戀愛了。”


    她的話落，他心間的陰雲在一剎那消散，她也吸吸鼻離開他的懷抱起身。“外頭太冷，你迴去吧，我先走了。”


    他準備開口說要送她間，慕椼隨即出現，他隻應聲。“嗯”


    初入冬，市區內的天氣出奇的好。轉眼又要到周末，周五下午，明大經濟管理學院樓的各樓層走廊上，在外頭曬太陽的學生們喧嚷著，成群結隊討論周末的娛樂安排，順便聊八卦。


    “哎哎哎，你們聽說了嗎，洛櫻要迴來考明大了。”


    “啊？是南宮翊的前女友的那個洛櫻嗎？”


    “當然啦。”


    “哇……那以後可就要熱鬧了。”


    奚媛和周勵一起並排扶著欄桿曬太陽，右手邊從前和他們一起在同一所高中念書的一名鄰班女生突然鑽進人堆嚷了一聲，附近聽說過洛櫻的同學們都圍了過來聊八卦，她無奈歎氣。


    洛櫻什麼時候成了南宮翊的前女友？她作為她的好朋友，怎麼都不知道？這群女生真是喜歡瞎嚷嚷。


    今早洛櫻過來提交了自主考試的報考資料，下周一進行考試，考試通過了的話，她就可以跳過半個學期的課程，直接和他們這一屆的學生一起上課。


    這棟樓，以後肯定是會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據說南宮翊今早突然知道洛櫻要迴來考明大，整個人就樂得不行，把不知道是不是他女朋友但是總對外自稱為“南宮翊的未婚妻”的韓依嵐氣得臉都綠了。


    還有赫赫有名的安彥堯學長，知道洛櫻來到明大，特意出門陪她走了一圈。


    可惜，洛櫻的心上人、在市一中任教的林哲現在可是個單身暖男啊。


    唉……桃花開太多真是容易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