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薛柯煬眼底閃爍著陌生的光芒,他反握住方蘭青的手,難得認真地問她:“您覺得,我們這樣一直逃避,就真能過安穩的日子了?”
“隻要我們不爭,不搶,他們就不會對我們怎麼樣。”歲月在方蘭青的眼角留下深深的印記,在曆盡滄桑之後,這個女人已經不剩下半點勇氣,“你爸爸去世之後,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拉扯大,隻要你平平安安的,媽就放心了。至於什麼家產、股份、公司,都與我們無關......”
方蘭青日複一日重複著這樣一番話,然而薛柯煬心中卻不是這樣想的。
因為他的姓氏,薛家的那群人絕不會輕易放過他,逃避不是辦法,隻有成為強者,才有支配一切的權利,才能保護想要保護的東西。
薛柯煬這些年一直在等,等一個可以翻盤的機會。
晚上迴公寓的時候,胡芊茵發現家裏熱鬧了不少,除了放暑假的胡碧晴,還多了兩個“不速之客”。
“你們怎麼來了?”胡芊茵在玄關換鞋,一抬頭看見了屋裏那父子倆,問,“這麼晚了,有事嗎?”
沙發上坐著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左邊那個蓄著長發、戴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是胡芊茵的爸爸,他是位知名的音樂家,而右邊那個理著小平頭的男生是胡芊茵弟弟。
“我們來看看你房子,不行嗎?”胡恆曌大刺刺地張開腿搭到茶幾上,對著屋裏的裝修擺著一通品頭論足,“我還以為你住在什麼好地方,原來就這?家裏給狗住的地方,都比你這好吧?”
胡芊茵臉色一沉,走過去狠狠揉了一把胡恆曌的頭,“年輕人,你這語氣讓我聽著很不爽。”
胡恆曌是胡芊茵同父異母的弟弟,從小嬌生慣養長大,對胡芊茵沒大沒小不是一兩天了,但念在他還是小孩子,胡芊茵從不和他計較,“你們父子倆大晚上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爸是有事要和你商量的。”胡碧晴論文寫到一半,從臥室裏朝外喊,“爸他們八點就來了,等你很久了。”
聽了這話胡芊茵一挑眉,胡躍民確實是一臉有話要說的樣子,於是她走過去關上了胡碧晴的門,“我知道了,你好好寫論文。”
之後,她又走迴胡躍民麵前,“有什麼事要說?”
胡躍民清了清嗓子,囁嚅半晌才表達出意思:“那個,我打算把你王阿姨的戶口遷到咱們家,然後搬去h市而她一起住,你同意嗎?”
這話直讓胡芊茵覺得好笑,他胡躍民想娶哪個女人,想做什麼,什麼時候輪得到胡芊茵來決定了?
“你在問我嗎?我要是不同意呢?”
胡躍民有些緊張起來,趕忙解釋說:“畢竟分家是件大事,你也知道王阿姨這些年不太喜歡你,老爺子那邊又不能沒人照顧,我希望你能留在家裏照顧他。況且,恆曌馬上要上大學了,學校就在h市,住在那邊上學也方便......”
“嗬,看來你這是早有預謀的啊?”
“胡芊茵,你這是和爸說話的態度嗎!”
“你要我什麼態度?”
早在胡躍民把她媽媽氣死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沒辦法原諒這個男人。現在胡躍民都要為了那個女人離開家了,還要她怎麼和顏悅色?
“你們不要吵,我這不是在和茵茵好好商量嗎?”
“我猜你既然都這麼說了,一定是把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吧?”胡芊茵冷冷一笑,看著胡躍民說,“現在家裏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吧?該不會機票買的就是明早吧?你根本就不想問我的意見,隻是過來告訴我要照顧好爺爺吧?”
聽了這話胡躍民的臉色非常不好看,但胡芊茵說的確實沒錯,他一切都準備好了,明早就要帶著胡恆曌離開。
本來胡躍民今天準備好了一套說辭,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他這個女兒一點情麵也不給自己留,胡躍民站起身,拉著胡恆曌朝外走,“你一個人留在港城,照顧好老爺子。”
“那是我爺爺,我自然會照顧好他。”
直到大門“嘭”一聲落鎖了之後,胡芊茵才像隻鬥敗的公雞一樣跌坐迴了沙發上,她低垂著頭,白天被薛柯煬戲弄的怒火這時又湧了上來,失望、委屈、壓力,太多的東西積壓在心頭,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胡碧晴從房間裏跑出來,她不忍心看胡芊茵這麼難過,於是湊過去安慰她說:“姐,你別生氣了,爸爸他們去h市,可是我不會去的,我的學校就在這裏,我還要留在這裏陪你......”
沉默了半響,胡芊茵終於調整好了情緒,她重重吸了吸鼻子,揉揉胡碧晴的頭,紅著眼睛破涕為笑,“我知道了,你論文寫完了沒?”
“差不多了。雖然我馬上就要大四,但這次的課題老師說非常重要,還是要好好弄的。”
胡碧晴隻比胡芊茵小三歲,但胡芊茵對於她卻像是家長一樣的存在,從小到大胡碧晴什麼事都聽胡芊茵的,比起不常見麵的生母,胡芊茵倒是幫了她更多。
“對了,提起學校......上次快十二點了把你送迴家的那個男同學,你們在交往嗎?”
“不是的,我才不喜歡他!”胡碧晴把戀愛這種事看得很神聖,她不太敢交男朋友,喜歡一個人更多時候是默默放在心裏的,“我有喜歡的人了,才不是他!”
“你喜歡誰啊?”
“......我拿給你看。”
胡碧晴跑迴屋裏翻找了一會,接著抱著一本雜誌跑了出來,“我喜歡的是他。”
胡芊茵好奇地湊過去,當她順著胡碧晴所指的方向往上一瞧,差點沒氣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