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執扇急得一腳踏上書案,直接將博淵撲倒,壓在了身下,伸手強搶,「你給我,給我。」
博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捏著玉指環,盡量平心靜氣地問她:「在你心裏,冥夜辰就這般重要嗎?為他,你不惜三番兩次來霞光殿行盜竊之舉,為他,你假扮成若離待在我身邊,為他,你連自己的安危也不顧,你到底要為他做到什麼程度?是否還要為了他,與我為敵?」
執扇怔了,若非博淵提及,她倒真不知自己為了拿迴無虞,不知不覺間竟幹了這麼多蠢事。
「欸!不對呀,你是如何認出我的?」執扇避重就輕,選了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問。
「會沒規沒矩睡在我床上,會將瓜子殼扔得遍地都是的人,這天庭除了你,必然尋不出第二人。」
「嘻嘻,原來我這麼厲害的呀!」
見博淵板著臉,執扇刻意嬉皮笑臉逗他笑,可博淵今日不知是哪根神經搭錯了,愣是死糾著一個問題不放:「執扇,你老實告訴我,倘若我與冥夜辰注定會兵戎相見,屆時,你會站在誰那邊?」
「無聊!」執扇說著,便打算撐著地麵起身,卻被博淵死死抓住手臂道,「倘若真到了那一日,我寧願你袖手旁觀,也不要你與我為敵。執扇,答應我!」
「好好好,我答應你,這輩子都不會與你為敵,行了吧?那你現在可以鬆開我了嗎?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何……」成何體統啊?
話未講完,便被博淵捧住臉頰,一口銜住了唇。像是觸了電,執扇瞪著眼,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身子不自覺地發軟,連帶著腦子也有片刻間的短路。
「閉眼!」博淵鬆開她,手托著她後腦勺,將她輕輕放在地上,俯身,再次銜住了她的唇。z.br>
他的吻炙熱又溫柔,好似清晨的朝露,緩緩滴入湖麵,在她心裏蕩開一層淺淺的漣漪。
昨夜萌芽的種子,似乎已經開始長大了!
不知不覺中,執扇已變迴了女兒身,博淵撫著她的臉,又再次墜入了甜蜜的愛河裏,久久不能自拔。
「執扇,你還在嗎?我迴來……」若離高聲喚著,結果卻看到了自家殿下與執扇唇齒相依,糾纏不清的畫麵,不由得側過身去,遮住雙眼裝瞎,「我好像,迴來的有些不是時候?」
地上的二人,這才頗難為情的站了起來。執扇理了理淩亂的長發,抬眸瞥了博淵一眼,也不知是何緣故,竟有種想逃的衝動。
博淵則攤開她的手,輕輕將無虞放進她手心,叮囑道:「近幾日天庭諸事繁多,我不能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記得不要四處亂跑,乖乖待在璠雲宮。等我!」等我二字,是湊近執扇耳畔細聲講的。
「我的事,要你管?」執扇說罷,掉頭溜了。
博淵搖頭笑了笑,若離便湊近他身旁,順著他的目光,一起望向院中漸行漸遠的欣長背影,笑歎:「殿下,她才是你準許我下凡的緣由吧?」
昨日,若離思來想去,總覺得自己私下凡塵十分不妥,最後還是征詢了殿下的意見,才名正言順去了凡塵一趟。
博淵單隻是笑,什麼也不肯講。
若離不死心,又撿起桌上的畫像,明知故問道:「這畫中手持玉扇,迴眸巧笑的姑娘是誰呀?屬下怎麼瞧著,像極了執扇呢?」
「別貧了!」博淵一把奪過畫像,細致地卷了起來,「本殿下交代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了?」
若離終於收起了玩笑,正色道:「迴殿下,屬下已經查探過了,殷兒額間的印記,正是古書中記載的忘憂花印紋。想來這冥夜辰,許是忘憂族遺孤。」
忘憂一族原是地仙,生來便有著主宰草木枯榮,治病救
人的能力。但九萬年前,忘憂花神藍芯蕊因故墮魔,親手屠殺了忘憂穀中所有生靈後,整個三界中,便再也尋不到忘憂草的影子了。
冥夜辰出現的時間,恰巧是在忘憂一族覆滅後,他也有草木化刃,封印邪靈的能力,若說他是忘憂族遺孤,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博淵點了點頭,本想再多問點訊息,卻見執扇又風風火火的折返了迴來,忙笑臉相迎湊了過去。
那成想執扇竟是直接繞過他,走到了若離麵前,還衝他擺了擺手道:「我找若離有點事,你忙你的吧!」說著,就抓住若離手腕,要拽著他走。
「慢著!」博淵麵露不悅,愣是將她的手從若離手腕上扯開,握在了自己手裏,方才板著臉道,「若離是本殿下的神侍,你找他,不該經過本殿下允許嗎?」
執扇抽迴手,雙手叉腰,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我找若離問問李洳鳶的事,怎麼,你還敢有意見?」
「沒,完全沒意見!」博淵假意認慫,忽又湊近她耳畔,笑道,「本殿下都是你的人了,我的人,自也該任你差遣。但咱倆得約法三章,這除了我,你不可以再拉別人的手,手腕,手臂也不行!」言語間,溫涼的唇有意無意碰觸她耳廓。
「博淵,你別太過分!」耳廓有些癢,執扇本能地用手摸了摸,但見博淵壞壞一笑,又立馬轉移陣地衝若離嚷,「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將你私相授受,擅自將天機樞贈予李洳鳶一事給抖出來。」
「小姑奶奶,你這不已經抖出來了嗎?」若離耷拉著腦袋嘀嘀咕咕,表情很是無奈。
執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時緊張竟口不擇言,說錯了話,嗔怪地白了博淵一眼,便又急急轉身,跑了。
直到臨近璠雲宮,執扇才又察覺到自己剛才的反應屬實有些掉麵子。以往與博淵相處,她分明是占有絕對主導權的,為何今日,會完全處於被動?難不成,是因為那兩個吻?
正思忖著,若離幽靈似的出現在了她麵前,調侃:「執扇,你臉紅什麼呀?」
臉紅了嗎?
下意識拍了拍臉頰,卻見若離賊賊一笑,執扇立時反應過來自己被他給耍了,懟他:「這私相授受可是重罪,你怎麼還活著吶,沒被你家殿下活活打死呀?」
「怎麼會?我與殿下可是過命的交情,這點小事,他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嘁,給你能的!」執扇嗤之以鼻,想起冥夜辰深夜造訪一事,便又提溜著他衣襟,拽著他往璠雲宮裏走,「跟我來,我有事要問你。」
「姑奶奶,咱有話好好說,可千萬別把我往你閨房裏拉,這要是讓殿下知道了,還不得劈死我呀!」
話音未落,人已被執扇推進了屋,若離本想著再玩笑兩句,卻見執扇徑直關好門,坐在了玉榻上。也不見她開口,就這麼雙手環胸,直勾勾盯著他看。
若離心裏一陣惶恐,不明白這鬼丫頭今日又要唱哪一出,忙打著哈哈賠笑:「小姑奶奶,我不過就是開了個玩笑,你應該……不至於用你的清譽來整我吧?」
「坐吧!」
平靜的口吻,卻讓若離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扇丫頭整人的手段從來都是一套一套的,天知道她此刻平易近人的表麵下,暗藏著多少折騰人的壞心思。
「我讓你坐下說!」執扇猛一拍玉榻,嚇得若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喪著臉,像極了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滑稽的一幕,卻換不來執扇片刻間的歡顏,若離這才察覺到,事情沒有自己想得那般簡單,也不裝委屈扮可憐了,隻靜靜候著執扇接下來的話。
「若離,你用這樣的神情,騙了我和博淵好久好久。」執扇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欠身,蹲在了若離
麵前,「也可能是你鴟鴞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所以在我眼裏,無論你變成什麼樣,都是那隻忠心護主,蠢萌可愛的小禿鷹。但其實,你一點也不蠢,從博淵第一次來璠雲宮,到他被扇下凡,再到我與沐晨的意外結緣,這些,都是你和冥夜辰策劃好的吧?」
沒有辯解,沒有反駁,若離就這麼垂下了頭,不再與她對視了。
「我早已知曉,第一次來璠雲宮摸我手的博淵是冥夜辰假扮的,也知道,冥夜辰會對博淵的行蹤了如指掌,是因為有人在穿針引線。
但知道博淵被我扇下凡的人並不多,戴星,戴月,勾玉,翡玉,師父,月老,你,我,加上博淵,攏共也就九人。其中,最了解博淵行蹤的隻有師父與你我二人,這穿針引線之人自然也並不難猜。
之所以一直沒將此人往你身上想,不是因為你藏得足夠隱蔽,也不是因為你行事滴水不漏,而是因為,你是博淵的伴生獸,是甘願為他拋頭顱灑熱血的好兄弟。
所有人都可以背叛他,唯獨你、不行!可你,還是背叛了他。
天上地下,你從未與冥夜辰斷過往來,哪怕是到了昨夜,你們仍試圖商議出一個能對付博淵的法子,是與不是?」徒然加重的語氣,透著滿滿的失望,她不再指責若離的不是,隻道,「我很好奇,冥夜辰究竟許了你什麼樣的好處,才讓你甘願背信棄義,叛離一個渡你成仙的神主?」
若離一直低著頭,沉默許久方才道了聲:「如果我說,我從未背叛過殿下,你能信嗎?」
執扇搖頭:「若是昨夜不曾在你房裏看到冥夜辰,我想,我一定會信。」
「腳下的路總會有分岔,但好在,我們都有自主選擇的權利,可出生這種事,根本就由不得我們選。」抬眸迎上執扇的目光,若離突然笑了,很無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