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張易之的不請自來,安嬌嬌心緒頗為複雜。
就她個人來講,她是巴不得帶他在親戚朋友天下人之前露麵的,畢竟,有那麼一位頂級情人,沒人願意金屋藏嬌獨(dú)自欣賞,虛榮心人人都有,所以想要炫耀。
可是……
安嬌嬌深知自己父親的個性:老頭子出身名門,自來有偏見,向來憎恨娛樂圈的人,說他們浮華、並汙穢不堪,所以諄諄教導(dǎo)她跟安眉兒,不準(zhǔn)去接觸那些人。
所以安嬌嬌以前都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一直到那件事情東窗事發(fā)……
安眉兒首當(dāng)其衝。遭到老爺子炮轟,幾乎成了炮灰,可她真是硬氣,居然一聲不辯解就飛走,表情自然是憤憤的。
自那件事之後,安嬌嬌學(xué)了乖,勾三搭四的時候保密工作做的極好,那些八卦周刊上很少見她的名字,於是她在安嘉義心目之中乖乖女的形象保持的十分平穩(wěn),安嘉義甚至?xí)f:如果不孝女如嬌嬌這麼叫我安心,世界大同。
典型的抱著定時炸彈說太平。
所以縱然安嬌嬌有一萬個想要張易之來的念頭,轉(zhuǎn)頭之間,便會冒出第一萬零一個不跟他明著接觸的念頭。
其實(shí)就算沒有那件事做前科……易之這樣的男子,她也不敢輕易帶迴家。
她始終沒有那個勇氣。安嬌嬌想:有時候她真的很恨。恨安眉兒為什麼會想做就做,恨她為什麼可以!她兀自記得安眉兒帶連城靖迴家那晚上。場景真是驚豔,本來期待一場世界大戰(zhàn)兩敗俱傷的,可以看一場好風(fēng)光。可結(jié)果真是讓她憤怒。
難得最後爸爸居然接納了連城靖。化幹戈為玉帛。真叫人跌破眼珠子。不過這算是她走運(yùn)吧?可是安嬌嬌不認(rèn)為自己也有這麼走運(yùn)。
所以一切水到渠成、起碼在她認(rèn)為妥當(dāng)之前,她隻想按兵不動。
可是,易之居然突如其來。
安嬌嬌第一念頭就是想要攔住他,絕對不能因?yàn)橐粫r衝動而毀了自己多年來營造的良好形象。第二念頭接著一閃而過:是為了我來的?亦或者……
然後便開始理智地思考補(bǔ)救措施:如果被爸爸知道了地話,要不要撇清。蠢!當(dāng)然要,那麼該怎麼撇清?不認(rèn)識他?隻是他一廂情願?所以上門來死纏爛打?這個說辭會不會被采納?
安二小姐迎著風(fēng),臉上表情瞬間轉(zhuǎn)換,精彩萬分,心頭步步排兵,鼓點(diǎn)敲的密集。
不不。或者……會有更好的借口……
安嬌嬌迴身,透過流光的玻璃門,她看到舞池之中正停下舞步的安眉兒,對方的臉上帶著泰然自若的笑容,仿佛對一切都毫無所知。
“姐,這一次。能不能再替我……”
安嬌嬌望著那刺眼的笑容,捉起常之留在陽臺上的那杯紅酒。一仰頭,全部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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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武則天跟連城靖牽手道別的時候,門口人影一閃。
一個潔白地人影挺身站在那裏,他的身邊本是沒有光的,但隨著他的出現(xiàn)。一團(tuán)淡淡的光芒便籠罩在他的身上。襯得那張臉美到失真。
女皇陛下眼睛一瞥看到此人,倒不見怎麼驚訝,隻是臉上笑意更濃。
連城美男四眼威力。加上敏銳地天生本能,自然不弱人後,也在第一時間見到敵人出現(xiàn),而手上伊人的溫度暖暖,一時之間讓他有點(diǎn)不願意就此放手地錯覺。
就在這時候,身邊人影晃動,連城美男恍然轉(zhuǎn)身,卻看到方才猛踩了南者一陣的常之,赫然站在跟前,一臉忠貞堅(jiān)毅,全身挺立如劍,仿佛進(jìn)入一級戒備狀態(tài)。
“武先生?”連城美男扶了扶眼鏡。
常之自動將此男忽略,雙眼隻是望著眼前的女皇陛下,一時忘記說什麼。
“常之,要跳舞嗎?”女皇陛下彬彬有禮地微笑,點(diǎn)頭。
“這……”相比較自動忽略了連城美男的招唿,常之敏銳地捕捉到女皇的一字一句每個表情,他地臉在剎那間漲紅,幸虧燈光暗淡,一般人看不到這種叫人尷尬地表情。
“我不會……”常之慢慢地說。在女皇麵前,他沒什麼可隱瞞的。
連城美男察覺自己被忽略的悲哀事實(shí),已經(jīng)很是見機(jī)行事地撤手離開了,他要去招待那位突如其來地貴賓:如無意外,那也會是個有趣的人。
“朕,教你。”女皇陛下微笑,一手握住常之的手,另一手輕輕搭上了他的肩頭。
常之遇此意外,將渾身的定力都用出來才控製住腦中暈眩的感覺。他本來是因?yàn)榭吹侥茄跚皝恚圆畔乱庾R地來到女皇陛下身邊的,隻是……和陛下手握手這樣,在大眾麵前起舞,真是意外的刺激跟恩寵啊。
音樂聲音再次響起,女皇腳下移動,舞步踏的很慢。
其實(shí)以常之的聰慧,方才在猛踩南者的時候,早就將步子記得差不多,隻不過因?yàn)楝F(xiàn)在起舞的對象太過重量級,常之實(shí)在緊張,沉重的心理負(fù)擔(dān)讓他還是忍不住走神了兩次。不過是跳了一會,渾身輕飄飄的快要飛起,動作卻越發(fā)僵硬起來,最終不免仍舊踩上了女皇的腳。
第一反應(yīng)就是趕緊翻身跪倒在地請罪。
但是陛下卻沒有給他這個機(jī)會。
對方的臉上卻絲毫痛楚都無:“常之,你很緊張麼?”她悄聲低語,笑意盈盈。
“陛下……”常之羞愧至汗如雨下。
“不用擔(dān)心,”武則天帶著最為忠心的臣子,輕輕轉(zhuǎn)了一個圈,從她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白衣頎長的人兒,正在跟連城靖交談著什麼,但那雙略微瞇起的丹鳳眼,卻向著他們這邊投了過來,輕聲,“朕有分寸的,常之。”
對上那個人的眼睛,武則天含笑頷首,將最初的那縷驚愕收歸心底,然後移開,徹底無視對方眼睛裏閃過的後知後覺的一絲惱怒。目光收迴的非常及時,多一秒則太長,少一秒則太短。
常之最終停了步子。
他實(shí)在撐不下去。
原來共舞,也是需要合適人選的。
女皇的那種氣場,他承受不來。
握著那雙柔荑的手心,汗津津的,連他自己都覺得臉上噴血。對方卻依舊無所察覺的表情。
“常之。”停了步子,對麵的人兒抬起頭望著他,戴著純白手套的手伸出來,向上,向上,一直到在他的額頭輕輕地擦過。
常之渾身一陣輕抖,目光怔怔看著那隻手,下意識地想要後退。
但是女皇陛下的左手已經(jīng)自肩頭滑落他的腰間。
那雙手,有意無意地攬緊了他的纖腰,不讓他後退一步似的。常之那鍛煉的很好的腰部肌肉頓時緊繃起來,透過衣料,甚至能明顯地感覺到那手上傳來的溫度,在那種溫度的炙烤之下,常之覺得被她攬住的腰部,火燒火燎地疼了起來。
“朕說,你不用擔(dān)心。”而眼前,她依舊笑吟吟地,若無其事地,那隻溫柔的手,自他的額頭一寸一寸,輕輕地,擦過。
不擔(dān)心……嗯,臣當(dāng)然不擔(dān)心……
不過……不過陛下你這是在做什麼?常之口感舌焦。
這下子……
好像蜂巢被襲擊,亂了。
張易之嘎然停了跟連城美男的交談,方才還壓著怒氣,談笑風(fēng)生,此刻,毫不掩飾的雙眼像是噴出火來盯著舞池之中旁若無人的那對人:在他的麵前,公然,無掩飾,陛下跟燕國公果然……果然……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傷風(fēng)敗俗,傷風(fēng)……呃。
不僅僅是他,連城美男也住了口,眼鏡片之後的眼睛眨了又眨,十分無辜,心底有個聲音在哀嚎:眾目睽睽,大庭廣眾,有未婚夫的人……你,要不要這麼誇張啊……要不要……要不要啊……
兩個男人各懷心事,如魔如幻,曲中淩亂。
仿佛絲毫沒有察覺有人敵視的目光,女皇陛下的手仍舊輕輕掠過常之的額,順便隨著額頭慢慢向下滑……
她的左手輕輕抱在他的腰間,他的身子似乎後傾,這樣構(gòu)成了這麼一副奇怪的圖像:可憐的男人想逃又不敢逃,僵硬地站在那裏,童話史有點(diǎn)顛倒:公主想要吻上睡王子。
且不說連城美男心中冷冷糾結(jié),就在兩人目光都看向這同一幕無聲曖昧場景的時候,終於有人首先站出來,彼不甘心扮演隻是站在原地觀賞的路人甲角色,決定挺身而出改寫童話。
張易之扔下一聲堪比示威的冷哼,邁步,直直地向前走去。從連城美男的角度看來,那身著修身白色中山裝的纖長的身姿,襯著垂到腰間,亮的美得足可以羞死所有洗發(fā)水廣告的如瀑青絲,乍眼一看,還以為是某位國際頂級名模來到現(xiàn)場。
不過以這樣的打扮,來扮演吻上公主的正牌王子角色的話,倒也相得益彰,連最刻薄的評論家都會心悅誠服絕無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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