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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過?承啟?


    李言慶乍聽到時,不禁目瞪口呆。


    楊過,我真知道這個人。不過他不是後世武俠宗師金先生那部《神雕俠侶》裏麵的男主人公嗎?


    難道他也穿越了?


    還有,這個承啟又是什麼年號,印象裏可是一點都沒有。


    義寧、皇泰兩個年號,多多少少還記得。畢竟皇泰主嘛,言慶不會特別陌生。


    可這個承啟年,又是哪一年呢?


    由於宇文化及和房彥謙在江都開戰(zhàn),江淮各路人馬紛紛行動,使得原本就不算特別順暢的消息,變得更加滯澀。也幸虧言慶早有防備,麒麟臺在王頍和柴孝和的督促下,還是在第一時間,獲取了他想要獲取的消息。


    曆史真的變了!


    蕭皇後並沒有逃亡突厥,而是留在了江南,建立起一個小政權(quán)。


    也許這個小小的政權(quán)與大時代並不會產(chǎn)生太大影響。可是對於李言慶而言,卻是意義深遠(yuǎn)。


    如果,隻是如果……


    如果當(dāng)年他沒有用一首石灰吟稱讚房彥謙,也許房彥謙這輩子,都默默無聞。後世人提起他的時候,隻會說房彥謙是房玄齡的老子。而今,房彥謙已執(zhí)掌一郡,父子兩人在江淮站穩(wěn)腳跟。


    沒有房彥謙父子,蕭皇後就不會留在江淮,自然也不可能再有什麼承啟帝。


    誰能想到,一首在當(dāng)時,誰也沒有留意到的詩詞,卻改變了父子兩人的命運。而這,卻是李言慶一手締造出來。


    負(fù)手立於竹樓窗前,看著後湖畔的滿眼春色。


    李言慶蹙起眉頭,心下在思索著,未來的打算。


    因為李孝基的關(guān)係,注定了李言慶無法和李家甩開關(guān)係。關(guān)中李閥目前雖未表露出半分對他的關(guān)注,可言慶知道,此時李淵的目光,恐怕已不再停留於關(guān)中一隅之地,而是鳥瞰江山。


    說不定,李淵的目光,已瞄準(zhǔn)了李言慶。


    他是李家在中原最大的一顆棋子,如何使這顆棋子產(chǎn)生最大的能量,想必是李淵如今的考量。


    可是……


    言慶用力甩了甩頭,將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甩開。


    “小哥哥,快來陪我放紙鳶!”


    竹樓下,小無垢拿著一架風(fēng)箏,興奮的向言慶招手。


    李言慶笑了笑,點頭答應(yīng)。


    他從竹樓上下來,帶著那頭小獒,就準(zhǔn)備陪長孫無垢一起放風(fēng)箏。風(fēng)箏的年代很久遠(yuǎn),據(jù)說早在春秋戰(zhàn)國時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不過在當(dāng)時,風(fēng)箏還被稱作木鳶,在南北朝時,更被大量運用於軍事行動中。入隋以後,造紙術(shù)出現(xiàn)了進(jìn)一步的發(fā)展。大量執(zhí)掌的出現(xiàn),於是出現(xiàn)了紙鳶。


    不過在這戰(zhàn)亂時,還有心情玩耍紙鳶者,非富即貴。


    言慶對無垢一向疼愛。不過那種疼愛,不同於男女之情,更多時候近乎於一種父輩對兒女的溺愛。


    也難怪,無垢今年剛過十六歲。


    如果不是礙於這年月的風(fēng)俗習(xí)慣,說不得言慶還會再拖幾年和她成親。而無垢呢,也秉承了童年時的那份嬌憨與天真,從不會給言慶增添什麼麻煩。所以,三妻一妾中,言慶最疼長孫無垢。


    四月天,正是放風(fēng)箏的好曰子……


    李言慶剛準(zhǔn)備陪著無垢前往花園,卻見長孫無忌匆匆走來。


    “言慶,東都有重要消息傳達(dá)。”


    “哦?”


    言慶聞聽,眉毛微微一挑,而後扭頭剛要對無垢說抱歉,卻見無垢笑盈盈對他道:“小哥哥隻管去忙,觀音婢自己玩耍去了……一會兒朵朵姐姐她們也會過來,小哥哥莫擔(dān)心我。”


    雖然已為人婦,可無垢還是和從前一樣,稱唿言慶做‘小哥哥’。


    言慶抱歉的一笑,揉了揉無垢的腦袋,而後和長孫無忌匆匆離去。


    長孫無垢則抱著小獒,在竹樓門廊上坐下。


    “三娘子,咱們還要去放鳶嗎?”


    婢女上前,輕聲詢問。


    長孫無垢則意興闌珊,輕聲道:“不去了,你們?nèi)ネ鎯喊桑蚁胍粋人在這裏歇一會兒。”


    婢女們看出長孫無垢有心事,於是悄然退下。


    此時,陽光明媚,花園中百花綻放。


    李言慶這幢後湖竹樓,就坐落在一片花海中。登樓可眺望後湖景色,俯首則鳥瞰滿目春光。


    哪怕是娶妻成親,言慶大部分時間也是都留在這座竹樓裏。


    長孫無垢就靠在廊柱上,輕輕梳理著身旁小獒柔順的毛發(fā)。那小獒雖才幾個月,卻已長的很是驚人。


    然則它溫順的匍匐在無垢身旁,雙眸緊閉,似在享受。


    在外人看來,無垢整曰裏無憂無慮,天真爛漫。可實際上,她心裏的負(fù)擔(dān),比誰都要沉重。


    小女孩兒有著極為**的第六感,她可以感覺到,言慶對她,和對裴翠雲(yún)、宇文朵的不同。正是情竇初開年紀(jì),卻已為人婦。無垢喜歡天天和言慶在一起,聽他講故事,說笑話,牽著言慶的手,在花園裏漫步,在鞏縣的街道上行走。可是,她卻無法實現(xiàn)這樣的願望……


    言慶很疼愛她,可是他太忙了!


    每次都是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甚至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


    這也讓無垢非常痛苦,她想和李言慶呆在一起,卻無法實現(xiàn)。無垢很清楚,自己比不上裴翠雲(yún)和宇文朵。


    裴翠雲(yún)溫婉動人,知書達(dá)理,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是少有才女。


    而宇文朵呢?武藝高強(qiáng),姓情果決幹練……


    甚至連毛小念也比無垢能幹。她會記賬,會艸持家務(wù)。四女之中,也唯有無垢什麼都不會,這更讓她產(chǎn)生了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


    其實,我隻是想和小哥哥在一起,開開心心的說話!


    無垢側(cè)身把臉埋在了小獒的身上,輕聲呢喃自語。初夏的風(fēng),柔柔的,很醉人……花海竹樓下,一個豆蔻少女,匍匐在一頭健壯的獒犬身上,享受著陽光的溫暖,慢慢閉上了眼睛。


    隻是,那眼角,閃爍晶瑩淚光。


    **


    “東都有什麼消息?”


    書房中,王頍柴孝和兩人,正恭敬肅立在眼前跟前。


    柴孝和說:“東都近曰有大量飛鳥出現(xiàn),頸係紅綢……據(jù)坊間傳言,此為天降祥瑞,當(dāng)有明主出。”


    言慶聞聽,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祥瑞?”


    他冷笑一聲,旋即向王頍看去,“景文公如何看待此事?”


    入春以來,王頍的身子骨較之去年有了明顯的好轉(zhuǎn)。特別是經(jīng)醫(yī)生診治以後,李言慶又刻意的減輕他身上的擔(dān)子,把麒麟臺的雜務(wù)慢慢交由柴孝和處理,也使得王頍的壓力減少許多。


    去年之所以大病,與其說是病,不如說是王頍承受太大的壓力,勞累所致。


    畢竟這麒麟臺每天會有大量的信息流通,王頍以過花甲之年,來艸持這許多事情,的確有些不堪重負(fù)。而現(xiàn)在,柴孝和頂替了他的大部分工作。王頍從早先的事必躬親,到現(xiàn)在隻處理大方向的事情,自然輕鬆許多。而且隨著東都局勢的惡化,王頍也無需再向從前那樣藏匿蹤跡。


    如果王頍連鞏縣都控製不住,又何談其他?


    雖說在大多數(shù)鞏縣人的眼中,王頍不過是李府中一個年邁的老管事。可還是有一些人,認(rèn)出了王頍的身份。就比如麒麟館的前國子祭酒徐文遠(yuǎn),就知道王頍的真實身份。不過時局到現(xiàn)在這種狀況,徐文遠(yuǎn)也不是不清楚。他就算是舉報,舉報給誰呢?而且,誰又會來管呢?


    大家當(dāng)年各為其主,如今華發(fā)早生,也沒了許多避諱。


    王頍甚至還時常前往麒麟館,和徐文遠(yuǎn)坐而論道。兩個老頭子在一起,喝喝茶,吵吵架,倒也別有滋味。


    如此生活,王頍的精神當(dāng)然比往常好轉(zhuǎn)許多。


    王頍嗬嗬一笑,“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隻是妖孽未露真麵目時,總會被人侍奉為神佛。”


    “我亦有此同感。”


    李言慶嗬嗬一笑,“記有祥瑞出現(xiàn),想必定有讖語。孝和公,東都如今又流行什麼民謠?可還是那桃李章嗎?”


    柴孝和聞言,也不禁撫掌大笑。


    “讖語倒是沒有,不過卻有一人,獻(xiàn)《孔子閉房記》,自言可解圖讖。”


    圖讖,就是用圖畫來展現(xiàn)出來的讖緯之言。孔子閉房記,早在南北朝時就曾出現(xiàn)過,李言慶也略有所聞。


    他疑惑問道:“什麼圖讖?”


    “東都白馬寺有一道士,名為桓法嗣,為王世充獻(xiàn)上孔子閉房記。書中有一圖畫,作丈夫持一桿驅(qū)羊。桓法嗣說:羊者,楊也,就是隋之姓。幹一者,王字也。王居羊後,實驅(qū)楊而代之。


    此人還從《莊子人間世》與《德充符》兩篇取義解釋:上篇言‘世’,下篇言‘充’,此相國名。明當(dāng)?shù)卤蝗碎g,而應(yīng)符命為天子……嗬嗬,再加上諸多祥瑞,王驅(qū)羊,世充王,這六個字如今在東都大街小巷,可是傳播甚廣。”


    典型的斷章取義,曲解文字。


    李言慶突然大笑起來,“不過一副牧羊圖,居然也能被解釋出這等意義,這江湖術(shù)士,倒真會胡言亂語。若按照他的這種解釋,波字當(dāng)為水之皮,美字可謂八王大,八大王,大王八。


    江湖術(shù)士的胡言亂語,無需在意。


    不過王世充鬧出這種種事端出來,恐怕是居心叵測。”


    八王大,八大王,大王八……


    聽李言慶這般解釋‘美’字,王頍和柴孝和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在他們看來,這種牽強(qiáng)附會的圖讖謠言,自然不可相信。但是他們也清楚,這謠言絕非憑空而起。王世充既然敢任由這種圖讖在街坊中流傳,顯然是因為,他已經(jīng)急不可待,想要稱王。


    王驅(qū)羊,世充王!


    其實在李言慶三人眼中,隻是個笑話而已。


    “我估計用不了多久,王世充必然會有行動。”


    王頍和柴孝和也點頭表示同意,“江都兵變,王世充本不需要這麼著急行動,奈何房彥謙匆忙扶立楊過,也使得王世充有些手忙腳亂。所以匆忙鼓搗出這所謂的祥瑞和圖讖,不過是掩飾他的野心罷了。下一步,他必會逼使越王禪讓,而後在詔令河洛,順勢稱孤道寡。”


    “如此,繼續(xù)嚴(yán)密監(jiān)視東都動向,一俟王世充有異動,立刻呈報於我。”


    李言慶和王頍柴孝和兩人又商議了許久,直到天黑後,才送兩人離開李府。


    剛送走兩人,就見朵朵和裴翠雲(yún)急匆匆跑來。兩人一臉的惶急之色,見到李言慶,就急忙問道:“養(yǎng)真,可見到觀音婢?”


    李言慶一怔,搖頭道:“沒有啊,我一直在書房和人商議事情,觀音婢怎麼了?”


    “午後時,觀音婢見你一個人整天呆在竹樓,怕你發(fā)悶,所以就說要找你去放紙鳶。妾身和朵朵當(dāng)時有其他事情纏身,故而沒有在意。可是到晚飯時,卻不見觀音婢的影子。原以為是和你在一起,可又聽說你正與王公柴公商議事情,就發(fā)覺不對,於是忙著找她,也不見人影。”


    “不是吧!”


    李言慶一聽就急了。


    無垢好端端,怎可能突然就失蹤了呢?


    這可是在鞏縣,是在李府……守衛(wèi)森嚴(yán),誰能在他李言慶眼皮子底下,劫持走長孫無垢?


    “誰看見無垢出門了?”


    “無人發(fā)現(xiàn)……正門和三處角門都問過了,沒有人見到無垢離開。”


    “那照拂她的婢女何在?”


    言慶勃然大怒。


    這光天化曰下,還真有人敢在李府生事?


    朵朵立刻下令讓人將長孫無垢的婢女們帶過來。詢問下才得知,長孫無垢午後與言慶分別後,一個人留在竹樓。


    “可曾去竹樓查探?”


    朵朵和裴翠雲(yún)麵麵相覷,“竹樓午後無人,觀音婢又是個怕冷清的姓子,怎可能一個人留在那邊?”


    “且去看看再說吧。”


    李言慶連忙向後湖花園跑去,一路上也顧不得和人招唿,徑自來到竹樓門外。


    但見觀音婢一襲白裙,依偎在那頭小獒身旁熟睡。李言慶這才放下心,忙示意身後眾人,不要出聲。他輕手輕腳來到無垢身旁,小獒瞪大雙眸,凝視著言慶。要說,這獒犬生下來隻認(rèn)一個主人。不過由於它們的父母就是言慶養(yǎng)大,所以生下來後就與言慶相處,知道言慶不是敵人。


    李言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手輕腳上前,走到觀音婢身旁,將她抱在懷中。


    無垢已經(jīng)是大姑娘了,可是身體很輕,抱在懷裏似乎沒有什麼感覺。她好像覺察到什麼,在言慶懷裏蜷縮了一下身子,紅撲撲的小臉蛋子貼在言慶胸前,一隻手用力抓住了言慶的衣襟。


    “這丫頭,怎麼睡在這裏?”


    裴翠雲(yún)輕聲抱怨道:“害得我們好找。”


    “小哥哥,你答應(yīng)過觀音婢,要講好多好聽的故事,陪觀音婢一起玩兒……”


    睡夢中的無垢,輕輕呢喃。


    那夢囈般的話語,卻讓言慶心生幾分愧疚。


    後世,還有蜜月之說。可自己成親以來,幾乎沒有和無垢單獨在一起過。不是為戰(zhàn)事奔波,就是爾虞我詐。其實,自從長孫無垢從岷蜀迴來,他又有多少時間,是陪著她一起度過?


    許多昔年的承諾,至今仍未實現(xiàn),看著夢中嬌憨的觀音婢,言慶不免有些心痛。


    “你們先下去吧,我在這裏,陪她一會兒。”


    裴翠雲(yún)和朵朵相視一笑,頗為體貼的點頭退下。


    輕手輕腳,言慶在門廊上坐下來,讓無垢靠著他,用拿起一張羊毛毯,蓋在無垢的嬌軀上。


    招手示意那頭小獒過來,讓它匍匐在無垢身旁。


    月光皎潔,夜風(fēng)也很柔和。


    從後湖方向拂來,帶著陣陣花香,沁人肺腑。


    長孫無垢好像小貓一樣的蜷成一團(tuán),螓首枕在言慶的腿上。而言慶則輕撫無垢柔順的細(xì)發(fā),口中似有還無,哼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


    不知不覺,夜深沉。


    小徑中傳來輕弱腳步聲,李言慶驀地驚醒過來。


    沈光匆匆走來,在竹樓外停下腳步。他剛要開口,卻被李言慶用手勢製止。慢慢扶起無垢,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肢體,而後將她輕輕抱起來,示意那小獒一同跟著,抱無垢抱進(jìn)房內(nèi),輕柔放在榻上。


    蓋好了毯子,言慶看著熟睡中的無垢,俯首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起身走出竹樓,和沈光往外走了幾部之後,輕聲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


    “主公,武士彠武掌櫃在府外,有急事求見。”


    “哦?”


    李言慶一聽這話,也不敢怠慢。


    和沈光走出花園後,他擺手招來守候在花園外麵的婢女。這些婢女,是專門配給長孫無垢的女婢,如今無垢在花園中熟睡,她們也不敢輕易離開。


    “好好照顧小娘子,莫要讓人驚擾了。”


    言慶吩咐了一句之後,和沈光就直奔李府大堂。


    此時,武士彠正在大堂上徘徊,見言慶進(jìn)來,他連忙上前,拱手施禮。


    “武掌櫃無需客套……說吧,這麼晚,究竟是什麼事情,竟等不得天亮再來通稟?”


    武士彠咳嗽一聲,向大堂外看了一眼。


    不等言慶開口,沈光立刻退出大堂,擔(dān)任臨時的警戒。


    “剛接到長安消息,大丞相擬於十天後,在長安接受禪讓,登基稱帝。”


    李言慶聞聽,不由得大吃一驚,“大丞相,要登基?”


    “另外,大丞相準(zhǔn)備派遣使者,欲與山東各路人馬接觸。如今,使者已在路上,大丞相請郎君,盡量配合。”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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