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輕語的床邊，司徒錫這才看到了她虛弱的模樣，怪不得方才進(jìn)入院中時沒有見到她那活躍的身影。


    “姑爺，不打緊的，奴現(xiàn)在已經(jīng)覺得好多了，估摸著明日就痊愈了。”輕語看到司徒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心中有些慌亂，哪有丫鬟生病讓小姐與姑爺二人在一旁照料的道理。


    “先好好休養(yǎng)吧，平日裏也要照顧好自己，近些日氣候多變，是挺容易著涼的。”


    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冰冷的手放迴被褥中，司徒錫又提起了剛剛才從藥鋪裏買迴來的一些藥材向二人笑著示意。


    “不過這還真是巧了，我方才也去了一家藥鋪裏買了些藥材迴來。”


    “買藥？姑爺難道提前就知曉奴會生病嗎？”輕語用驚奇地眼光看著司徒錫從包裹中取出的幾份藥葉，她愈發(fā)覺得司徒錫神秘莫測。


    鍾離愔也很好奇，今日一早是她送他出門去的，當(dāng)時輕語還未曾起床。


    “想什麼呢，這些藥材是買來試著做些熟水嚐嚐的，恰好其中也買了些紫蘇葉迴來，我這就去給輕語衝泡一壺紫蘇熟水來，喝了也有利於緩解風(fēng)寒感冒。”


    在春食會上溜達(dá)了一圈，司徒錫也沒少觀察那日樂珍路上的一些店家，他發(fā)現(xiàn)這些酒樓食肆中所售賣的飲品種類極為有限，大多是些茶水與酒類。


    而他既然準(zhǔn)備做酒樓生意，自然也想著多做些不同種類的飲品湯點出來。


    於是司徒錫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熟水，這種在宋代盛行的、往往具有一些養(yǎng)生功效的飲料。


    例如李清照的《攤破浣溪沙》中“豆蔻連梢煎熟水，莫分茶”所提到的“豆蔻熟水”就也有祛寒濕的作用。


    《遵生八箋》中記載了包括稻葉、橘葉、桂葉熟水等十二種熟水製作方法，其中便寫著紫蘇熟水能夠“寬胸導(dǎo)滯”，司徒錫方才順路買了不少紫蘇、沉香等藥草，沒想到剛迴來就能派上用場。


    “熟水？”輕語沒聽過這個名字，不過她聽到這似乎是可以食用的東西，凡是姑爺認(rèn)可的食物，無一不是美味無比，而且還能對她的病情有益，她一時間興趣盎然。


    “娘子，家中可還有鮮薑？”


    當(dāng)然，生薑水也必不可少。


    “啊？姑爺，不是那什麼熟水麼，怎麼又成了薑湯了？”輕語立即換上了一副苦瓜臉，薑湯對於她來說比方才那中藥還難以讓人下咽。


    然而一旁的二人卻無視了她的話語。


    “有的，相公，妾身也來幫忙吧。”


    ……


    東廚內(nèi)，鍾離愔剛剛在一側(cè)又燒了壺水。


    司徒錫將盛放著紫蘇葉的紙張放在爐上烘烤，靜靜地等待著直到這些紫蘇香氣彌漫後便可以將它們收起。


    “娘子今日身體可有不適？你也應(yīng)該好好休息才是，看來家中的確需要再雇上兩位丫鬟，不然又出現(xiàn)今日的情況，又得勞累娘子了。”


    “相公，妾身無事的……”聽見司徒錫提及身體狀況，鍾離愔仍有些羞怯，她便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倒是相公今日去府上可還順利？父親沒有為難你吧？”


    “嶽父大人倒也沒有如你所言那般脾性古怪，與他交流下來也還算順利。”


    “如此便好。”鍾離愔鬆了一口氣，因為之前鍾離昧對司徒錫的態(tài)度一直冷淡，幾乎不曾理睬過他，雖然他如今改變極大，但鍾離愔還是擔(dān)心鍾離昧給他帶來些不愉快。


    “不過聽說陛下要求我參加花朝節(jié)的春獵，明日一早墨兒應(yīng)該會來接我去南山牧場練習(xí)射箭，娘子明日要同去嗎？還是就在家中休息？”


    “陛下邀請相公去春獵？相公，妾身聽聞陛下今歲將太後的壽宴專門設(shè)在了花朝節(jié)上，若相公要參加春獵以及宴請的話，咱們還要提前準(zhǔn)備上一份賀禮才行，這種事情向來是有備無患。”


    關(guān)於太後壽宴這件事，鍾離愔在一月前便聽家中長者們討論過，據(jù)說陛下此次準(zhǔn)備大辦壽宴，還要求朝中群臣齊齊為太後賀壽，甚至還有意下令讓煊安城休沐五日，同時解除宵禁，要與民同樂。


    這件事在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但後來因一些重臣們紛紛上書勸諫，稱其不合禮製，陛下這才不得已打消了這個念頭。


    “太後壽宴？娘子倒是提醒了我，我並不知曉這件事，如此的話確實需要用心準(zhǔn)備一番。”


    禮物這東西，從來都是注重心意，太後收不收賀禮不重要，而赴會的人準(zhǔn)不準(zhǔn)備禮物則就是態(tài)度問題了。


    ……


    燕子樓三層。


    “峪弼，你的人似乎被鍾離弈帶走了，找的人都可靠麼？”


    方堤坐在一張圓桌前飲茶，他的弟弟方峪弼站在他身側(cè)，本就蒼白的臉如今更多了幾分戾色。


    “此次是小弟我失算了，沒想到他身邊那侍從有如此身手，不過兄長放心，這些人都是從鳶樓尋的打手，我又特意囑托過手下去時不留痕跡，鍾離弈拿咱們沒辦法，我不是許依臨那蠢貨。”


    方堤這才放下心來，他倒不是怕此事暴露，這件事本身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教訓(xùn)一個隨從罷了，他隻是短時間內(nèi)不想與鍾離弈扯上關(guān)係，那人太過於麻煩。


    說到許依臨，方堤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站在桅桿邊上眺望街上的行人，那日許依臨去的那店鋪也在這下方不遠(yuǎn)處。


    “你確定當(dāng)時給他的是瀉藥？”


    “迴兄長，他專門找我要了那質(zhì)子的消息，那瀉藥也是我差信得過的人去取的，不會有錯。隻怕……他中途與別人接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