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皇甫永安用“活見鬼了你是妖怪的”表情瞪著齊景煥,除了“你”之外竟是說不出其他的話了。
“阿仁,我怎麼了?”心情大好的齊景煥臉上掛著極大的笑容,挑起一雙秀氣英挺的眉毛,好整以暇的逗起了皇甫永安。
“你!哼!”皇甫永安沒想到竟然遇上一個比他的腦子還好使的家夥,竟然被氣的犯了小孩子脾氣。隻是這裏不是鬼醫穀,自然也就沒有師父師兄師姐們來哄著他。好在這樣的孩子氣隻是一時,皇甫永安很快就恢複正常,他瞪著齊景煥沒好氣的問道:“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齊景煥忍笑道:“皇甫元帥,你,應該還有杜老先生,公孫將軍和公孫大公子可能也知道吧,哦,對了,皇伯父可能也知道。除了這些人,應該沒有別人知道了吧!
“啊……”皇甫永安鳳眼圓睜瞪向齊景煥,心中暗道:這家夥不是人,他是妖怪!一定是的!人才沒有這麼聰明!
“阿仁,你給我治了這麼久的病,難道還不清楚我是全須全尾兒的大活人麼?”齊景煥聽到皇甫永安喃喃自語,哭笑不得的說了起來。
“啊……哦……你也太精了吧,粘上毛就是猴兒!”皇甫永安氣咻咻的說道,這句話原是他的師傅師兄師姐們說他的,如今完全可以轉送給齊景煥。
齊景煥笑了起來,起初皇甫永安對他還挺冷淡的,除了治病之外,整天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傲冷漠範兒,可是相處久了,齊景煥才發覺皇甫永安逗的很,是個特別有趣的人。如今他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皇甫永安來給他做推拿按摩,與皇甫永安隨意的聊天兒,真是非常愜意開心,齊景煥從沒覺得有哪一刻比此時更輕鬆快樂。
“阿仁,不說笑了,咱們說正事兒!饼R景煥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對皇甫永安說道。
“啊?什麼正事?”齊景煥的轉折太突然,皇甫永安一時跟不上他的思維。
齊景煥放低聲音說道:“我猜想皇甫元帥是以此次的軍功為交換,求皇伯父赦你妹妹無罪,還允許她恢複身份?墒腔什该魅諈s要封賞令尊和令妹,隻怕皇甫元帥原本的計劃要落空了。不得趕緊想個辦法麼?”
皇甫永安的腦子也很好使,可是他畢竟遠離朝堂,對於這些上位者那曲裏拐彎的深沉心思,他還是摸不透的,聽齊景煥這麼一說,皇甫永安才反應過來,立刻緊張的問道:“皇上想幹什麼,想什麼辦法?”
“若是我猜測的不錯,皇伯父應該打算壓著不讓令妹恢複身份,直到兩三年之後。”齊景煥胸有成竹的說道。此時的他,看上去雖然依舊病弱,可是眼睛裏卻透著一股子無比自信的智慧光芒。
“為什麼是兩三年之後?”皇甫永安不解的問道。
齊景煥淡淡一笑,眼中閃過一抹不屑之意,他譏誚的說道:“因為兩三年之後六皇子就到了適婚年齡!
“什麼,你是說,哼,休想,我絕對不答應!”皇甫永安腦子也是夠用的,立刻反應過來,氣的唿哧唿哧直喘粗氣。
齊景煥立刻端了一杯茶送到皇甫永安的手邊,安撫道:“阿仁你先別生氣,這隻是一種可能,又不是事實,你先坐下,我們且從長計議。”
皇甫永安以懷疑防賊的眼神瞪著齊景煥,皺眉問道:“你有什麼企圖?”
齊景煥璨然一笑,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哪有什麼企圖,隻是想幫忙。”
皇甫永安瞪著他道:“騙人!”
齊景煥仍是笑的如同春風拂麵一般,隻說道:“阿仁,我真沒騙你。阿仁,你覺得我長的如何?”
“你自然生的極好。”誠實是皇甫永安身上的優良品質之一,而且麵對著擁有仙人之姿的齊景煥,皇甫永安委實說不出他長的不好看的話。
“我的脾氣好不好?”齊景煥又問道。
皇甫永安想也不想便說道:“很好。”身為親王,齊景煥大概可以被稱為史上最沒有脾氣的親王了,他的性子極好,從來不發脾氣,就算是被病痛折磨著,也從來不會暴躁狂怒遷怒於人,他隻是咬牙默默忍受,有時候皇甫永安看到他那默默承受痛苦的樣子,都忍不住有些心疼。
“我的身體,阿仁,你一定能治好我,對麼?”齊景煥專注的看著皇甫永安的眼睛,眼神中對生的渴望。
“當然,你放心,隻要你配合我的治療,我有把握讓你活成人瑞。”皇甫永安看到齊景煥眼中對活下去的渴望,立刻用力拍著胸脯大聲保證。
齊景煥笑了,依舊是那抹顛倒眾生的笑容!拔议L的不錯,脾氣很好,家底子也很豐厚,還能活上個六七十年,阿仁,你希望有這樣一個妹夫麼?”齊景煥用仿佛討論今天天氣如何的輕鬆語氣隨意的說道。
“當然……啊……不對,齊景煥你什麼意思?”差點兒被齊景煥帶到溝裏去的皇甫永安說了一半才發覺不對,立刻跳起來瞪眼怒視齊景煥,氣惱之下直接吼出了他的名字。
“阿仁,你急什麼,難道你覺得我沒有資格做你妹夫麼?也是,你妹妹是大英雄,我不過是個百無一用的廢物。”齊景煥低下頭,難過的小聲說道。
皇甫永安瞬間被齊景煥的失落難過擊敗,他趕緊說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唉,你突然說這個,我完全沒有思想準備,你……你別哭啊……”看到低著頭的齊景煥雙肩聳動,皇甫永安真有些急了。好端端的他把人給弄哭了,這可怎麼辦。做為鬼醫穀中最小的一個,皇甫永安完全沒有哄人的經驗啊。
齊景煥抬起頭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微微泛紅水光瀲灩,這是他剛才用手揉出來的。“阿仁,我實話告訴你,還不知道靖邊是你妹妹的時候,她就天天在我腦子裏晃啊晃的,白天夜裏全是她。我……我都已經決定了,隻要是她,那怕是男子也沒有關係!饼R景煥漲紅了臉,向有可能成為他大舅子的皇甫永安表白。
“啊……你……上迴難道是因為……所以你才……”皇甫永安雖然是大夫,可也是個純純的童子雞,到底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
齊景煥玉麵漲的通紅,極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你……你這叫什麼事,你都不知道她生的什麼樣子,怎麼就偏賴上她了!被矢τ腊舱媸遣恢勒f什麼才好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齊景煥被皇甫永安問的一怔,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皇甫永寧有那樣的執著的心思!拔乙膊恢罏槭颤N,無論她相貌如何,我的心意總是一樣的!弊鰹橐粋從來都沒有見過皇甫兄妹真容的人,齊景煥還真是跟著感覺走,隻要感覺對了,相貌什麼的全不重要。
“那日我被擠下城樓,是靖邊接住我,她抱著我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受到一種從來沒有感覺過的安寧,踏實,仿佛在那之前,我一直漂浮在半空之中,直到那一刻,整個人才落到了實處!饼R景煥不必迴想從前,就說出了他的感受。
皇甫永安靜靜的聽著,他突然就明白了眼前這個俊美如仙子一般的少年藏在心底深處深沉的悲哀。位高權重聖眷極濃又有什麼用,到底比不得雙親俱在一家和樂。一個幼年喪父的孩子本就可憐,更何況齊景煥還一病多年。
“我……自是不反對的,可是你也知道,這事不由我做主!被矢τ腊颤I對無助的齊景煥,拒絕的說真的說不出口。
“我明白我明白,阿仁,你能不能安排我和皇甫元帥單獨見一麵,就在今天,要快!饼R景煥飛快的說道。
“這,你今天已經出過門了,太妃娘娘那裏恐怕?”皇甫永安有些猶豫。他知道樂親王太妃盯齊景煥盯的有多緊,想甩開那些下人可不容易。
“阿仁,你知道我的身體好多了,完全可以出門,隻不過現在不可以讓人知道罷了。”齊景煥見皇甫永安並不是很堅決的反對,心中又多了幾份希望,立刻纏著皇甫永安,非要他答應自己不可。
正在此時,外頭遠遠傳來添福的聲音,“迴王爺,薑小神醫,皇甫元帥前來拜會!
齊景煥大喜過望,立刻興奮的叫道:“快請……”
皇甫永安皺眉看著齊景煥,心中暗道:“莫非老天爺都站在他這邊,他想見爹,爹就來了,看來他和妹妹還真是命定的姻緣!
少頃,皇甫敬德被請了進來,齊景煥已然換好衣裳出房相迎了;矢吹驴吹綐酚H王親迎,心中有點兒過意不去,他可不是來看齊景煥的,而是來找他兒子的。
“皇甫元帥裏麵請……”齊景煥笑臉相迎,態度極為熱情,這卻讓皇甫敬德更加不自在了。
“王爺,下官是……”皇甫敬德正要說出來意,齊景煥已經搶步上前攜了皇甫敬德的手,將他往房裏讓;矢吹聞e扭極了,卻不得不竭力克製住甩開齊景煥的念頭,免得傷了這如嬌花弱柳一般的小王爺。
添壽送上香茶,齊景煥立刻說道:“你們全都退下,不必在此服侍!币槐娤氯藨曂讼拢蓖说皆洪T口聽吩咐,如此一來,隻要在房中用正常的音量說話,那些下人是完全聽不到的。
“爹……”皇甫永安當著齊景煥的麵開口叫了一聲,驚的皇甫敬德差點兒跳起來。不是說好了先不公開相認麼,他這個熊兒子怎能這麼不小心?
看到皇甫敬德震驚的樣子,齊景煥趕緊解釋道:“皇甫元帥莫要吃驚,小王已經知道阿仁是令郎永安了!
皇甫敬德皺眉看向兒子,眼中盡是疑問。
皇甫永安輕聲解釋道:“爹,王爺機智過人,兒子什麼都沒說,是他自己推測出來的!
皇甫敬德猛的轉頭盯著齊景煥,眼神很是駭人。可是齊景煥卻神情坦蕩目光鎮定,絲毫沒有懼意;矢吹率辙捵约厚斎说哪抗,輕聲讚道:“王爺果然聰慧。沒錯,他是本帥的兒子!
齊景煥知道未來嶽父可能是誤會了,趕緊對皇甫永安說道:“阿仁,你去將門掩上!被矢τ腊财鹕黻P門,齊景煥則走到皇甫敬德的麵前撩袍跪倒,嚇的皇甫敬德立刻閃身避讓。齊景煥自然沒有皇甫敬德的身手,隻得轉動身子朝著皇甫敬德避開的方向誠懇的說道:“皇甫元帥不要閃避,小王有要事相求!
皇甫敬德忙道:“王爺有話起來說!
齊景煥搖頭道:“不不,隻有跪著才能表示小王的一片誠意;矢υ獛,小王齊景煥懇求您將令千金皇甫永寧許配小王為正妃。”
“哢嚓……”皇甫敬德仿佛聽到一聲驚雷炸響在耳邊,他立刻瞪向兒子皇甫永安,守著門的皇甫永安急急擺手道:“爹,真不是我說的,也是他自己推測出來的。”
皇甫敬德皺眉看向齊景煥,冷冷的說道:“王爺的推測真多。”
齊景煥心裏一緊,暗道:“壞了,皇甫元帥必是想擰了。”他趕緊向皇甫永安使眼色。皇甫永安忙說道:“爹,是真的,那個,你把你的所有推測都和我爹說一遍。”
齊景煥剛要開口,皇甫敬德沉聲說道:“王爺還是站起來說罷,下官可受不起王爺之拜!
皇甫永安也說道:“你起來吧,跪那麼久你也吃不消!
齊景煥也的確不能跪的太久,便站了起來。將自己的分析細細的說了起來。
聽罷齊景煥的講述,皇甫敬德由最初的憤怒轉為震驚,他真沒有想到這病弱不堪的小親王竟然有這樣聰慧靈光的頭腦。對齊景煥的憤怒也轉為讚賞,臉上也些微有了一抹笑影兒。甚至皇甫敬德心中還有隱隱的驕傲。在經曆了公孫夫人對他女兒的嫌棄之後,齊景煥的求親讓皇甫敬德心中安慰許多。他的女兒何等優秀,公孫夫人不識寶,自有識寶之人。
“王爺,你都不曾見過小女的容貌,怎麼就敢求娶她?”皇甫敬德笑著問道。
齊景煥一見未來老泰山麵上有了笑意,心裏也踏實不少。他很坦然的說出了自己對皇甫靖邊的心思。讓皇甫敬德真真是哭笑不得,現在的孩子們都怎麼了,連麵兒都不必見就求親,看來他真是老了!
說罷自己的心意,齊景煥又說道:“皇甫元帥,小王現在向您求親,也是為了明日的早朝!
皇甫敬德心中一緊,皺眉道:“此話何意?”
“皇甫元帥,明日早朝之上,小王會搶在皇伯父封賞您和靖邊之前求皇伯父為小王和令千金賜婚。以後伯父父對小王的疼愛,他一定不會拒絕。所以小王必須在上朝之前求得皇甫元帥的同意;矢υ獛洠退隳床簧闲⊥酰舱埾却饝聛,因為這樣對靖邊最有利。若是元帥和靖邊真看不上小王,小王保證絕不糾纏……小王一定想辦法在不傷害靖邊的前提下解除婚約!饼R景煥言辭懇切,真誠的讓人無法拒絕。
“這……王爺,這如何使得?”皇甫敬德心裏清楚這樣對女兒最好,可是這樣對齊景煥卻太不公平。
齊景煥真誠的說道:“皇甫元帥滅忽剌人,為小王報了殺父之仇,靖邊對小王有救命之恩,阿仁對小王有活命之恩,皇甫元帥一家是小王的大恩人,為恩人做些許事情再應該不過的。還請元帥不要推辭,給小王一個機會。”
“爹,您就答應吧,他真的很好!币慌缘幕矢τ腊惨娝碱^緊鎖,便替齊景煥說起了好話。
皇甫敬德看看兒子,再看看滿臉期盼的齊景煥,又想想女扮男裝的女兒,長歎一聲說道:“王爺,非是下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隻是若是永寧不願意,王爺真的可以想辦法解除婚約?”做人爹娘的,總是將兒女的需求放在第一位,那怕是自己做惡人,也要將話說在頭裏。
齊景煥道:“皇甫元帥,小王願意立下字據。隻是小王懇求王爺,若是靖邊起初不願意,可否請元帥給小王一年的時間,若是一年之後靖邊仍不願意,小王絕不再糾纏!
“你待要如何?”皇甫敬德立刻警惕起來,難不成這小子想對他女兒霸王硬上弓?
齊景煥不由苦笑起來,他知道皇甫敬德的言下之意,可是就憑他這個小身板兒,有本事硬拚天生神力的皇甫永寧麼,若是皇甫永寧不同意,別說是做些什麼了,他就算是想接近皇甫永寧一丈以內都不能夠。
“皇甫元帥放心,小王敢對天起誓,絕對不會對皇甫永寧做任何卑鄙齷齪之事!饼R景煥立刻舉手立誓。
“爹,他不會的,我相信他。”皇甫永安與齊景煥相處的時間更久些,對他的了解自然比他爹更多些。而且皇甫永安可是齊景煥的主治大夫,齊景煥敢起什麼歪心思,皇甫永安滅他,隻不過眨眼的功夫。
“這……好吧!”皇甫敬德沉思許久,方才艱難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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