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陽王妃一句話驚了滿殿之人,大家都明白滄海遺珠是什麼意思,那不過是奸生子的另一種說法,是連婢生子都不如的低賤之人。臨陽王妃想來也是被氣的不行,才會不顧一切的說破。畢竟一般人家若是出了這種丟臉至極的事情,都恨不能死死的捂住,才不會如此公之於眾的。
跪在階下的許紫妍聽了臨陽王妃之語,眼中閃過一抹恨色。她事事都算到了,卻獨獨漏算了臨陽王妃竟然敢公然違背臨陽王之命,將她的底子毫不留情的揭了出來。如此一來,許紫妍為自己設計好抱大後大腿的第一步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她來到這個時空也有半年多了,自然明白自己的身份到底有多尷尬。
太後原本麵帶微笑,可聽完臨陽王妃的話麵色立刻陰沉下來,她沉沉看著跪在階下的臨陽王妃和許紫妍,片刻之後方才冷冷說道:“楊嬤嬤,將臨陽王妃及其府中下人帶至西配殿候旨!币幻氖鄽q的嬤嬤應聲稱是,帶著兩名宮女兩名太監來到臨陽王妃和許紫妍的身邊,將她們兩人架起帶往西配殿。
臨陽王妃知道規矩,自然不會有任何的反抗,可那許紫妍卻不安分,張口就想大叫,隻是還沒有叫出聲音就被架著她的太臨堵了口,很不溫柔的拖了出去。
鬧了臨陽王滄海遺珠這麼一出,太後什麼興致都被破壞了,也沒有心情再看什麼禮物,她命皇後與寧親王太妃和其他幾位王妃留下,將其他人都遣了出去。
樂親王太妃答應兒子一定會好好照應皇甫永寧的,可是太後卻將她留了下來,樂親王太妃正想叮囑皇甫永寧幾句之時,卻見大公主齊靜蕓走到皇甫永寧身邊,拉著她的手輕聲細語的說道:“阿寧,去我宮裏坐坐可好?”樂親王太妃看到這一幕方才放了心,向皇甫永寧笑著點了點頭,示意皇甫永寧隨大公主去她的毓秀宮待著,不要在宮中隨意走動。
皇甫永寧幾乎不在宮中走動,宮中與她相熟的也就是太後皇後大公主齊靜蕓與五皇子齊景煜,對其他的妃嬪皇子公主都相當不熟悉。因此得了齊靜蕓的相邀,皇甫永寧還是很樂意的!昂冒。⑹|,我們也好久沒見麵了,正好多聊一會兒!被矢τ缹幮χ鴳稹
齊靜蕓與皇甫永寧手拉著手兒往外走,很快就走出了太後的永福宮。大公主的毓秀宮在永福宮東南方向,步行隻需要一刻鍾的時間,這是太後前陣子特意給大孫女兒安排的,否則齊靜蕓可得不到那麼好的住處。
“阿寧,毓秀宮在那邊,我們走那條路近些,很快就到了。”大公主指著東邊的一條並不很寬闊平直的道路微笑介紹。
皇甫永寧自然是無有不可的,與齊靜蕓往東走去,隻是沒走兩步便聽到一聲嬌滴滴的叫聲,“大皇姐有了皇甫郡主就不理我們這些妹妹了……”
皇甫永寧轉身看去,隻見一個頭戴珠釵披著大紅織金錦銀狐頭篷的小姑娘正在喊話,這小姑娘生的嬌嬌俏俏,若是眉宇間沒有那抹驕橫之氣,倒也是個漂亮可人的姑娘。這姑娘身邊還有幾位與她衣著打扮差不多的姑娘,可那幾位姑娘卻沒有這個小姑娘那般驕橫。
皇甫永寧微微皺眉,她知道這個小姑娘是公主,隻是不知道她是幾公主,除了有過交往的大公主齊靜蕓之外,她就沒正眼瞧過其他的公主們。齊靜蕓亦是微微蹙眉,眼中有一抹無奈之色。她低歎一聲,淡淡道:“三皇妹何出此言?毓秀宮從來不會將諸位妹妹拒之門外,隻不過是三妹妹自己不來,也不許別的姐妹來罷了。”
皇甫永寧這才弄清楚,原來這個小姑娘就是在昭明帝麵前極得寵的三公主齊靜芳,她的生母就是被貶為貴嬪的劉氏。說起來她與這劉氏一脈可是孽緣不淺,迴京不過小半年的時間,她便與這劉氏一脈幾度結仇。
“哼!”三公主重重哼了一聲,根本不理大公主,隻瞪著皇甫永寧冷冷道:“你就是皇甫永寧,聽說你本事大的很,那就耍一趟拳給本宮解個悶兒吧!”
大公主一聽這話麵色立刻冷了下來,怒道:“三皇妹休要信口胡言,皇甫郡主是父皇禦封的平戎郡主,還是朝庭命官,你豈可如此羞辱於她!”
三公主一聽這話小臉立刻陰沉的不行,尖聲叫道:“本宮羞辱她!呸,不過是個鄉下野丫頭,她也配本宮羞辱!本宮讓她打拳是賞她臉麵!”
大公主氣的滿麵通紅渾身亂顫,可她素來柔弱又不會與人吵架,一時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為皇甫永寧撐腰了,一雙眼睛裏盈滿了淚珠,指著三公主“你……”了好一會兒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皇甫永寧輕輕拍了拍大公主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淡淡看向三公主,一股子無形的威壓立刻壓向三公主。三公主隻覺得一股極大的力道撲麵壓過來,她的雙腿情不自禁的發抖發軟,再也無法挺直身子站立。
隻聽得“砰……”一聲,三公主突然跌跪在地,雙膝重重的磕在青石鋪就的道路上,“啊……”三公主疼的壓厲聲慘叫起來。那“砰……”的一聲極響,嚇的與三公主站在一處的幾位公主本能的四下閃避,隻在須臾之間,三公主身邊就一個人都沒有了。
片刻之後,服侍三公主的近身宮女才反應過來,趕緊跑上前攙扶三公主,可是三公主卻象是被釘在地上一樣,任宮女們怎麼扶都扶不起來。三公主自來嬌生慣養,從來沒吃過這樣的苦頭,膝頭的刺痛讓她無法忍受,又在眾人麵前失了麵子,三公主羞惱交加,也不顧太後聖壽的好日子,隻放聲大哭起來。
皇甫永寧眉頭皺的更緊,眼中的不耐煩之色也越發明顯,她低低冷哼一聲,暗暗撤去施加在三公主身上的壓力,三公主的宮女們才算是將三公主扶了起來,隻是她現在根本就站不住,隻能靠在宮女的身上,邊哭邊指著皇甫永寧罵道:“來人,這野丫頭暗害本宮,還不與本宮將她拿下!”
大公主眉頭緊皺,沉聲道:“皇甫郡主連三皇妹的衣角都不曾碰到,何來暗害之說,分明是三皇妹自己不慎跌倒。來人,速將三公主抬迴鳳鸞宮,速傳太醫前往診治。三皇妹,今日是皇祖母的聖壽,你一定要鬧出亂子,讓皇祖母心中不快麼?”
三公主恨恨瞪著大公主,憤聲尖叫道:“齊靜蕓,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小寡婦,也敢派我的不是……”
大公主臉上瞬間血色全元,她咬牙看向三公主,身體顫抖的厲害,皇甫永寧隻聽到她的牙齒撞的咯咯直響,已是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矢τ缹幵缇吐狚R景煥說過大公主的遭遇,心中對她極為同情憐惜,她展臂攬住大公主的肩膀,在她耳畔說道:“阿蕓,你沒有絲毫過錯,別讓人看低了。”
大公主重重點頭,強自令自己挺直身體;矢τ缹庍@才放開手,給了大公主一個支持的眼神。大公主昂起頭,一步一步走到三公主的麵前,三公主從來沒見過如此有氣勢的大公主,不由驚的連哭罵都忘記了。大公主來到三公主麵前,冷冷的看著她,沉聲說道:“身為皇家公主閨閣女子,三皇妹辱罵長姐言語粗俗,本宮身為長姐,少不得要替母後教導於你!闭f罷,大公主揚起手重重扇了三公主一記響亮的耳光。
三公主被打懵了,直到大公主與皇甫永寧轉身離去之後她才反應過來,“齊靜蕓,我要……啊……”三公主象是瘋了一般尖叫著去追大公主和皇甫永寧,卻因為膝頭的劇痛而摔倒在地再次受傷。
“三皇妹,三皇姐,公主……”一時之間各種叫聲亂成一片,真真是鬧了個沸反盈天。這般大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永福宮中的太後。
“大公主,皇甫郡主,您們這是?”太後遣人出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與返迴永福宮的大公主與皇甫永寧走了個正對麵,那嬤嬤趕緊行禮請安疑惑的問了起來。
“薑嬤嬤,皇祖母此時可得空兒,若是得空的話便請嬤嬤去稟報一聲,就說孫女兒前來領罪了!贝蠊髯陨攘巳饕挥浂庵岜阌行┛簥^,說話的聲音也不象平日那般和緩,看的那薑嬤嬤很是吃驚。
“呃……太後娘娘聽到外頭的響動,正在問發生了什麼事,大公主您若是知道,何不去告訴太後娘娘!彼K嬤嬤見大公主的氣勢與以往大為不同,便陪笑說了起來。大公主點了點頭,也沒要薑嬤嬤引路,隻與皇甫永寧往裏走去。薑嬤嬤暗暗鬆了一口氣,趕緊跑出去瞧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寧,皇祖母問話,你不用特意為我說話,隻實話實說就行了!贝蠊髋c皇甫永寧低語一句,兩人便已經來到永福宮西配殿外的臺階下,等候太後的昭見。
內侍出來請大公主和皇甫永寧進殿之時,四名太監抬著一乘軟轎小跑過來,三公主正在軟轎上半坐半躺著,臉上紅紅白白的糊成一團,想來是淚水糊了脂粉的緣故,看上去好不狼狽。
三公主看到大公主,重重的冷哼一聲,然後便哭著叫道:“皇祖母,孫女兒再不能活了,您要為孫女兒做主啊……”
三公主此言一出,滿院之人都變了臉色,今兒可是太後聖壽的正日子,三公主卻這般觸太後的黴頭,且不說她今兒有理沒理,單隻憑三公主這句話,她可就得攤上大事了!
果然在殿內的太後聽到三公主的尖叫之後立刻臉色大變,氣的胸膛劇烈起伏,皇後與樂親王太妃趕緊上前撫胸拍背,好不容易才讓太後的氣息平穩起來。
“叫她們都滾進來!”太後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可見得是氣的太狠了。
少傾,大公主她們都走了進來,三公主剛要開口說話,卻被太後一聲厲喝喝斷,“三丫頭住口,蕓兒,你是大公主,你先說!
“皇祖母,我……”三公主不服氣,再次大叫,卻又被太後一句怒喝:“你閉嘴……”給喝斷了。
大公主應聲稱是,上前跪下將事情的始末細細說了一遍,她很平靜的講述著,沒有絲毫誇大也沒有絲毫的歪曲。
太後聽罷麵色越發難看,她看向三公主冷聲問道:“三丫頭,你大皇姐所言是否屬實?”
三公主急急大叫道:“皇祖母,不是這樣的,是她先欺負我,害我摔傷了腿我才……皇祖母,您要給孫女兒做主啊……”
太後根本沒有理會三公主的大叫,隻看向皇甫永寧和其他幾位公主,沉聲問道:“方才發生的事情你們都看到了?”
眾人點點頭,皇甫永寧見幾位公主都畏畏縮縮的不敢開口,便上前一步跪下說道:“迴稟太後娘娘,適才永寧與大公主一直在一起,永寧可以做證,大公主所言句句屬實,請太後明斷。”
太後緩緩點頭,將眼神移向三公主,三公主從來沒見到太後的眼神如此冷冽,不禁打了個寒顫。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要倒黴了。
“三丫頭,你不敬尊長以下犯下欺淩功臣,你可認罪?”太後冷冷問道。
“我……”三公主自然是不肯認罪的,可又不敢公然頂撞太後,她也算是急中生智,隻腦袋一歪昏了過去。
太後在宮中苦掙苦熬了幾十年,有什麼伎倆是她不知道的,見三公主裝暈,太後麵色更冷,喝道:“來人,救醒三公主。”那個“救”字太後咬的很重,在場之人一聽便聽出其中的意味。
一名方臉嬤嬤大步走到三公主的身邊,將帕子覆在三公主的鼻下,用指甲狠狠一壓,三公主吃疼不過,“嗷”的大叫一聲彈坐起來。
太後眼中怒意更甚,喝道:“來人,將三公主送迴鳳鸞宮禁足,待皇帝得閑了再發落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