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默跟鳳澈趕到後卻發現主屋並沒有很慌亂的景象,下人平靜的待在自己的位置,見到鳳澈等人,鞠躬行禮,並不言語問安,為何如此安靜,還有一個原因,則是這麼大的房子,侍候的仆從卻是各院中最少的,這是主屋的一貫風格,他們的主人不喜歡人多,不喜歡熱鬧。
兩人有些茫然的對視一眼後繼續往裏麵走,走向二樓。
主屋的設計和裝潢都是仿古風,沒有特別前沿的裝飾,更沒有感應門,感應燈這些顯得與此處很突兀的東西,一直以來,世界的快速發展和科技的進步讓這個曆史悠久古老的國家更加崇尚古韻,在其他國家眼裏,和共國是神秘又強大的存在,他們的經濟與科技緊跟世界的腳步,卻也階級森嚴,世家名門高不可攀的同時還能獲得民眾的簇擁,因為他們為這個國家培養了眾多的優秀醫者,天資聰穎的醫者大多數都是從這些世家名門中被挑選出來,他們從出生起就與旁人不同,擁有最好的導師,最優質的教導,資源是從民間出來的學子無法比擬的,雖然最終這些不同階層的年輕學子都會進入那間醫學院學習,但出身已經決定了他們未來的路,除非他的天資無人可及。
而此時,辛默覺得這裏像一座孤獨的宮殿,華貴中透著典雅與主人氣質相符的冷傲。
鳳澈走到二樓後,卻沒發現父親的下屬宿柏,這讓他心裏更加的不安,敲響父親經常待的書房門,門從裏麵被打開……
“父親——”鳳澈看到的是完整無損的鳳夜,表情有些詫異,本想迴頭看那個對自己說父親受傷的下人,卻想起來,被自己留在了一樓,“您無事嗎?”
鳳夜掃一眼旁邊的辛默對鳳澈語氣淡淡道:“宿柏受了些傷,我無恙,不用擔心。”
並未多想的鳳澈,習以為常的點點頭說:“那我去看看宿柏”他和宿柏交情不錯,說罷問了辛默一句,表情有些抱歉,“你自己迴去沒問題吧?我需要去宿柏那裏一趟。”
辛默當然沒什麼問題,擺擺手讓鳳澈快去。
鳳澈先一步離開後,本來已經轉身的辛默忽然又迴轉過來,皺皺鼻子對還站在門口的鳳夜說:“鳳先生,雖然是小傷也要做好清理哦……”嚴肅的小臉滿是認真和堅持。
鳳夜緘默的同時,垂眸看一眼自己的胳膊,抬抬手臂,將門打開一些:“如果你們不過來打岔,我已經清理好了……”大開的門讓辛默可以清晰的看到櫃臺上放置的清理用具,他神情一窘,羞赧的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頗為尷尬的樣子。
真是多管閑事啊。
為了緩解這種尷尬,辛默鼓起勇氣對他說:“為什麼不叫家醫呢?”
“一點小傷。”
“要不,我來幫你吧?我的技術很好,保證不弄疼你!”辛默熱心道。
鳳夜看著辛默因為尷尬而漲紅的臉,懷疑自己如果拒絕的話,那張臉可能會爆出血,微微頷首:“請進——”
辛默鬆口氣,剛剛他還在想如果對方拒絕的話,他該怎麼辦,還好還好,鳳先生果然是個好人呢。
鳳夜習慣性的伸出手臂靜等服侍,一點都不覺得有問題的辛默像個小仆從一樣,小心翼翼的幫他卷起衣袖,果然看到一條觸目驚心的擦痕,雖然看著恐怖了點,但其實隻是表皮被蹭破,當然是一大塊,所以較為恐怖,看著也挺疼,辛默邊清理邊吸氣,他怕疼。所以看到這樣的傷,替對方疼的吸氣:“為什麼會搞成這樣?”
風輕雲淡的迴應:“出了點小車禍。”
“這樣啊,還好隻是擦破了點皮,沒什麼事,宿柏呢?嚴重嗎?”
“比我嚴重一些,扭到了手臂,沒什麼大事。”
“福大命大。”
真的以為隻是意外的辛默清理好後,站起來,打算撤退,鳳夜看看繃帶,跟著站起來:“你要迴南苑了嗎?”
“恩,你休息一下吧。”
“我送你出去。”
“不用不用——”辛默有些受寵若驚的搖頭拒絕。
“你又喝酒了?”他問他。
辛默摸摸鼻子:“不這樣的話,就不能很好的維持,所以會喝一點。”
“還是少喝一點吧……雖然作為父親,我很希望你能快一些找到病因,但並不希望在這之前,你的身體先垮掉了。”鳳夜想起上次他傻乎乎的樣子,給出忠告。
對於鳳夜委婉的關心,辛默是感動的,對自己的酒量很自信,笑著說:“冬天小酌一杯,活血,無妨無妨。”
鳳夜無話可說,送他走出書房,辛默看著門外的壁燈還有旁邊的裝飾,莫名覺得有些熟悉,但並未詢問,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想起上次在南苑書房裏出現的影,語氣故作輕鬆的詢問鳳夜道:“不知鳳先生有沒有兄弟什麼的?”
鳳夜側目看向辛默,把辛默看得差點沒繃住,“沒有。”
呃,看來兩兄弟關係很僵啊……
涉及家事,辛默不好再說什麼:“這樣啊……那我先迴去了。”
“關於你身重異術的事,我會幫你查一查。”
辛默對於自己被變成狗還變不會來的事兒一直耿耿於懷,研究鳳澈的病情外,也會查詢關於異術的事情,奈何異術比巫醫的資料還要匱乏難尋,想起這件事就十分的苦惱和沮喪,如今聽到鳳先生的話,頗為激動的望著對方,就像望著聖母瑪利亞,仿佛鳳夜周身正閃著聖光,就差跪拜一番,表達感激,還好他最後穩住了。
迴去的路上,心裏一直想著,鳳先生這麼好的人,樂於助人,胸襟開闊,不拘小節,比起陰險狡詐放浪形骸的某個家夥,好的簡直能在周圍開出花來,難怪是鳳先生得了家主之位,而不是那個狡詐萎縮之徒,我一定得把鳳澈的病治好,他們父子都是極好極好的人,好人有好報,好人一生平安才對!
被鳳夜一句話籠絡住的小醫師,恨不得立即肝腦塗地,拋頭顱灑熱血,奔跑著跑去了自己的研究小院,決定今天熬夜苦幹!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連續苦幹和細致追蹤鳳澈每一個變化的辛默,終於在鳳澈又一次發病的時候,確定了病因。
原來鳳澈的病,根本不是病,而是一種慢性□□所致!
辛默在快速為鳳澈做了一遍針灸排毒後,將診斷報告親手交給鳳夜。
鳳夜從前不是沒想過是有人下毒,但因為鳳澈的病實在詭異,昏厥的時候脈相正常,除了心髒跳動變得微弱,請來的醫者,無一發現異常,而醒過來後,鳳澈更是原樣,能蹦能跳,並不見任何的虛弱,慢慢便將下毒的可能摘了出去。
“下得什麼毒?有無解決之法?”
辛默如實道:“這種毒很罕見,來自於深海怪魚的血製作而成,而深海怪魚難得一見,所以想要製毒成功,需要經過很多危險,很少製作成功的,所以醫冊關於這方麵的解決之法幾乎與沒有,隻有一些關於勿碰觸此魚的提醒,而我剛好在爺爺的筆記中見到過,如果不是鳳澈毒性發作的時候,我剛好在,可能並不能這麼快發現,因為被這種毒傷害後,依照人體不同的抵抗因子,發作類型並不固定,才很難發現和察覺,我暫時幫他做了排毒,但效果甚微,隻能穩定,我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完全清理他身上的慢性□□……”他語氣沉重,但並不是因為這種毒難解而沉重,他一想到有人竟然對一個幼童下毒,便壓抑不住心內的憤怒,從他的觀察可以推算,鳳澈被下毒的時候還不滿一歲……
這毒要的不是命,而是致殘。
如此歹毒陰狠,其心可誅啊,其心可誅,畜生不如。
治療室內,鳳澈閉著眼睛安靜的躺在床上,辛默凝神靜氣施針清毒,能夠感覺到氣氛不對的辛語團成一個圓形乖乖的窩在鳳澈的臉頰前,不時伸出小舌頭舔舔鳳澈,想要叫他,卻怕打擾到爸爸。
他不喜歡哥哥這樣子一直躺在這裏,不說話的哥哥讓他很難受,也不喜歡看到哥哥被很多針紮,可他知道,爸爸紮針是有原因的。
哥哥生病了嗎?
為什麼哥哥總是暈倒?
並不能完全理解的辛語,還未長大,便先懂得了憂傷。
他很難過。
紮完針的辛默因為凝神於此,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抬眸便看到兒子那雙黑黝黝的大眼睛布滿了從不曾有過的難過之情,他擦擦手,伸過去幫鳳澈掖掖被角,安慰辛語道:“放心吧,哥哥會好起來,爸爸的醫術還是很厲害的,相信爸爸嗎?”
辛語露出個被安撫的開心笑容,搖搖尾巴,點點頭。
嗯吶,爸爸是很厲害的!
哥哥會好起來的!
一直守在一旁的鳳夜沒有打斷那對父子之間的交流,他站在一旁,伸出手掌探了探兒子的額頭,幫他額上的劉海順到一側,聲音透出異常的冷靜,一如既往的淡漠,隻是這淡漠夾雜著寒冰,“還不能打草驚蛇……”
辛默抱起辛語,沉默著點頭:“的確,所以我查出來後,並沒有驚動任何人,假裝一如從前,然後連夜聯係您。”
“接下來我會處理一切,辛醫生請放心為澈兒治療,這段時間我會派近衛守著。”
鳳夜離開後,辛默抱著辛語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洋洋灑灑飄落的雪花,看著慢慢被熱氣氤氳的快看不清的玻璃,歎道:“快過年了”順順辛語的毛,“希望小哥哥可以趕得上過年前好起來。”說罷,辛默端起旁邊立櫃上放著的酒杯,一飲而盡。
喝完後,氣勢大增,翹起嘴角得意道:“我可是爺爺最得意的學生,這樣的毒,哼——小菜一碟!壞人的算盤要落空了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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