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鵝毛樣的雪片一下起來就沒個完，列陽城本就位置偏北，到了冬日更是冷的厲害，不消一日整座城就已經(jīng)銀裝素裹。


    即便是這樣大雪的天氣，依舊有豪門貴族的馬車絡繹不絕的前往城外東北十裏處的煙柳鎮(zhèn)。


    按大幽國律，在朝官員不得進逛煙花之地，城中更是不允許出現(xiàn)藝伎歌女之流，但男人們湊在一起總歸需要一些所謂“風雅”之事，少不了妙齡女子的陪伴，不能在城中聚集，一些有錢的商人便將這樣的地方設在了城外，一開始也就幾家店子，久了都湊在一起就逐漸形成了規(guī)模。


    今日，煙柳鎮(zhèn)明顯比平日裏熱鬧，馬車都需要排隊等候才能被安排停放位置，原因是年末要舉辦的盛大活動，一是決定來年煙柳鎮(zhèn)的最佳頭牌，二是要決定今年列陽城的“高嶺之花”。


    “我知道你們這些新來的不知道什麼是高嶺之花。”抱著一隻大壇子的紅衣女子盤腿直接坐在了方形的木桌上，外麵大雪天氣，她卻穿的薄如蟬翼，不過這采蕊樓是煙柳鎮(zhèn)最豪華的大店，冬日裏每天光是燒的碳火所花費的銀子都比那些小店一天的營業(yè)流水還多，所以姑娘們就是穿的再少，也不至於冷著。


    因為特別溫暖，別人家養(yǎng)不活的奇珍異草，在采蕊樓也處處可見。


    當然，這裏的消費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起的。


    不管周圍圍著的那些男人眼睛都招唿在她身上的什麼地方，更不在意那淩亂不遮體的絲質衣裳惹的多少少年心血橫行，紅衣姑娘極盡魅惑的對每個人拋著媚眼，嬌滴滴的說：“列陽城每三年都要評一次，年滿十二又不滿十五的女子全部計算在內，不管是普通人家還是達官貴族，就算是宮裏的郡主公主也有一個算一個，都將這名字置於此壇子中，等一會兒就高高掛起來，看到了麼？就那兒！”


    姑娘鮮紅的指甲襯托的手指更加蔥白，高高指著懸空的三樓頂端那個大花翎。


    “掛那麼高誰夠的到？”


    姑娘不屑的笑著瞪了說話的男人一眼說：“普天之下，能人誌士多了，我們采蕊樓更是能聚天下豪傑，你夠不到不代表別人夠不到，每年的探手都會去將名字抽出來一個，之後在場的所有男子，誰能探得那字條上名字的姑娘芳心，就能得采蕊樓一年的免費花酒。”


    眾人驚唿，這誘惑簡直是太大了，而且三年才有一次的機會，不試試對不起自己。


    “有意思，都是些未出閣的姑娘，要是被人給探了，豈不是嫁不出去？”有人問。


    紅衣姑娘笑道：“所以才更有意思，那些大戶人家都恨不得將自家的姑娘們挖個地洞關起來，生怕被老鼠給偷了一樣，但為了達到目標，頗有些能耐的男人們也是使盡渾身解數(shù)，想方設法的要去找一找姑娘，就像最鋒利的矛和最結實的盾，碰撞在一起才更有意思，不是麼？”


    “老板娘，三小王爺和裴家大爺來了。”一個穿的很顯眼的跑堂過來俯身在紅衣姑娘耳邊說了句。


    紅衣姑娘斂了眉目，認真了許多的說：“快些安排到上房去，準備一下，活動就開始吧。”


    紅衣姑娘說著腳下一點，伸手抓住屋頂上落下來的一條紅綾，輕盈如仙子的直接被帶上了半空，將那壇子穩(wěn)穩(wěn)的掛在了大花翎下。


    同一時間，空氣中突然散著奇異香氣，絲竹聲起，姑娘們也出了門，惹的在正廳等候著的男人們眼睛都直了。


    歡聲笑語交織在一起，奔跑的嬉鬧的，場子裏香豔的氣氛一下子就被抬起來了。


    三小王爺一進門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就連采蕊樓的頭牌水兒姑娘都親自下場迎接，他看起來倒是溫文爾雅，一身耀眼的粉色錦袍，手握一把幹淨的白色的折扇，榮光滿麵，昂首闊步的被引著上了級級樓梯，他身後跟著的裴霆楠倒是不太一樣，左擁右抱的已經(jīng)和姑娘們調笑在一起。


    有人不明白為什麼要稱三小王爺，就隨口問了幾句。


    “他是端王長子，列陽四公子排行第三的小王爺，所以被人稱為三小王爺。”


    有人又問：“那列陽四公子又都是誰？怎麼評出來的？”


    “四公子，自然是鎮(zhèn)國將軍戚子淮，內閣司空劉潤清，三小王爺，還有工部陸大人的二兒子陸超弦，具體是怎麼評出來的，無非就是些婦人女子們無聊，看男人長的不錯，家世也好，文武雙全，亦或者品行高尚，篩來篩去就排了，前些年說的比較火熱，這兩年因為他們都娶親了，便不怎麼說了。”


    “我倒是覺得，應該是列陽五公子，畢竟裴相家裏的裴霆燁也是很優(yōu)秀的。”另一個男人說。


    眾人點點頭，而且如今沒正式娶親的也就這位長史大人裴霆燁了。


    “諸位，按著往年慣例，我們都是要先角逐出頭牌姑娘的，但是今年不同，畢竟難得有這麼多香友俊客聚集一處，咱們就直接來摘那高嶺之花的牌子如何？看看今年列陽城哪家姑娘能中了這幸運的頭銜，興許啊，趁著這迷茫的雪夜，就有哪位公子一奪芳容了呢，還是老規(guī)矩，探手摘中牌子的，獎黃金十兩！”


    紅衣姑娘聲音的穿透力很強，所有人都跟著附和。


    “我來！”


    一劍眉星目的男人，黑色勁衣，說話間已經(jīng)飛身幾步登上了二樓外圍扶欄，一看就知身形輕盈，功夫了得，接著借力踏步，一躍而起，輕鬆到了大花翎邊，徑直在那壇子裏摸了一下，輕盈落地時，指間已經(jīng)夾了張潔白的字條。


    “公子好身法，往年都還需要角逐一番的，沒想到今年這麼幹淨利落。”紅衣姑娘一邊鼓掌拍手一邊盈盈走去，將金子直接放在了男子手裏，換了那字條打開來，捂著嘴笑了笑，將所有人的胃口都吊起來之後，笑瞇瞇的說：“乃是禮部尚書羅大人家的長女，羅玉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