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對我都沒關(guān)係,可是,小蘭她,她還不到十歲啊……”小魚說到這兒,情緒再也無法抑製,掩麵痛苦起來。
江笑書眼中已是殺氣騰騰,他輕撫著小魚的後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自然些:
“後來怎麼樣了?”小魚抬起頭,眼中滿是仇恨:
“我撿起桌上的剪刀,便迴到了瀟湘館,找到王逵,對著他胸口刺了一刀……”
“他被你殺了?”
“不知道,”小魚搖搖頭:
“當(dāng)時是在瀟湘館門口,他一聲不吭的便倒了下去,他的黨羽嚇壞了,紛紛往他身邊圍去,我就趁亂跑了出來。”小魚刺殺王逵時,本已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可那時卻讓她趁亂逃了出去,她奔到大街上,聽得後麵的黨羽們已開始叫嚷起來,她突然想到:
“我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骯髒的煙花窟!我要去龍津橋自盡,讓整個芷江的老百姓都知道,江嶽幫到底幹了多麼傷天害理的事!”所以她拚了命的跑向龍津橋,後麵的江嶽幫黨羽們緊追不舍,到了龍津橋,小魚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便是先前的事了……小魚抽抽噎噎的說完,又哇一聲哭了出來:
“小蘭,你在哪裏,小蘭!姊姊好擔(dān)心你,嗚嗚嗚……”小魚伏在地上抽泣。
一旁,江笑書氣得渾身顫抖,眼中直欲噴出火來;盛於燼頭埋得極低,看不清麵目,隻看得見他緊閉的雙唇和突出的咬肌;王勁威再也忍不住了,揚起菜刀:
“這群天殺的畜生!”江笑書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隨後沉聲道:
“哥幾個,這次我不問你們怎麼說了,因為我一定要管!”
“當(dāng)然要管!我們現(xiàn)在就去把那群惡人繩之以法。”王勁威猛的一拳捶在地上。
“現(xiàn)在。”盛於燼的聲音不含半分感情。小魚揚起臉看著義憤填膺的三人,突然拚命磕頭:
“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我妹妹!求求你們……”江笑書連忙將她扶起:
“小魚姑娘,這本就是義所當(dāng)為之事,你不必感謝我們,快起來。”小魚卻固執(zhí)的不肯起,竟掙開江笑書,硬生生給幾人磕了頭,磕完抬起頭,她額頭已是一片通紅,她哭道:
“謝謝,謝謝你們……”
“你妹妹、你爹娘他們一定會迴來!”江笑書將她拉起,用力握緊她的手臂:
“江笑書以性命擔(dān)保!”小魚用力點頭,隨後道:
“江公子準(zhǔn)備怎麼辦?”見幾人都看向自己,江笑書心思一動,已有計較,於是道:
“第一件事,去衙門領(lǐng)人,把小魚姑娘的爹娘保出來團聚。”
“可是,欠條還在王逵的手裏……縣令是不會放人的。”
“小人喻於利,我會給他無法拒絕的好處,而且,”江笑書說到這兒冷哼一聲:
“他承擔(dān)不起不放人的後果!”隨後他安排道:
“盛於燼和我去,勁威,你帶小魚姑娘在這裏等候,稍候我們會帶小魚爹娘來匯合,你負責(zé)要保護他們。小魚姑娘,請你稍等片刻,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說罷,江盛二人便盤膝而坐,開始運氣調(diào)息,已達到最巔峰的狀態(tài),以迎接馬上就要到來的血戰(zhàn)。
一旁的王勁威歎了一聲:
“真可惜,我沒法親自了結(jié)那群畜生。”小魚搖搖頭:
“別這麼說,承蒙王公子保護,小魚感激不盡。”王勁威握緊菜刀:
“我便是舍得命不要,也一定會護你周全!”小魚輕輕頷首,抬起頭,她看見了城隍廟中的神像。
她來到神像麵前,虔誠的跪下,雙手合十,低聲道:
“城隍爺,求您保佑小蘭能無事,爹娘能得救,能讓我一家團聚……”這時後方傳來盛於燼的聲音:
“好了。”江笑書也道:
“我也是,走!”小魚聞言,便繼續(xù)向城隍爺祈願:
“還有這三位公子,保佑他們能平安無事……”刷!這是利刃的破風(fēng)之聲。
小魚吃了一驚,抬起頭,卻見到了盛於燼收刀入鞘的背影。喀拉——一聲巨響。
前方的城隍神像,已被盛於燼一刀斬碎。小魚有些吃驚:
“盛公子?”神像的腦袋咕嚕嚕滾到了盛於燼腳邊,盛於燼盯著看了許久,冷聲道:
“他是個瞎子。”隨後他轉(zhuǎn)身掠過小魚,與江笑書並肩離去。望著那神像的腦袋,小魚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重重點了點頭……江盛二人一路飛奔到了縣衙,未經(jīng)通報便直接來到了芷江縣令馬忠國的麵前,將衙役師爺們嚇了一跳:
“什麼人!”
“有刺客!”
“好大膽!”
“什麼東西!未經(jīng)通報擅闖縣衙,還不跪下……”江笑書摸出一麵官照:
“我是武舉人江笑書,要向縣令大人保個人。”馬忠國皺眉道:
“原來你還是個舉人,可既然是舉人,又為何如此不懂禮數(shù)!”江笑書毫不退讓:
“因為這個人非保不可。”
“嗤,”馬忠國氣極反笑:
“區(qū)區(qū)一名秦城的舉人,氣焰倒是不小,來我湘州的衙門逞威!我倒要看看你想保誰,又是怎麼個非保不可!”
“我要保芷江土橋鎮(zhèn)的餘氏夫婦,一年前因欠債入獄。”
“你憑什麼保?”
“憑這個。”江笑書遞過舉人官照,馬忠國看了一眼,便神色一震,思索片刻後,喝道:
“左右!”
“在!”一旁的衙役們立刻大聲答應(yīng),提起了手中的兵刃,隻待大人一聲令下,便將江盛二人擒住,定個蔑視公堂之罪!
“去獄中提人。”衙役們頓時愕然,可馬忠國一聲催促,他們便趕緊去了,可仍是摸不著頭腦,出門時特意多打量了兩眼江笑書:
“這小子什麼來頭,能有這麼大的本事,說提人就提人?”馬忠國往桌上一趴,似乎是想往前湊去說話,誰也沒注意,他順勢蓋住了江笑書的官照,他笑道:
“江公子既是武舉人,想來武功肯定十分了得,本官最佩服文武全才之人,以後有機會可要多親近親近。”江笑書拱手道:
“這是自然,還望大人多多指教。”馬忠國又和江笑書閑扯一通後,後方傳來衙役的聲音:
“人提來了。”
“趕快鬆綁,讓江公子帶走。”馬忠國催促道,隨後看向江笑書,恍然大悟的道:
“哎呀,差點忘了江公子你的官照,來你且收好。”江笑書接過官照,翻開看了一眼,他心中便是一聲冷笑——狗官。
裏麵事先夾著的兩千兩銀票,早已不翼而飛。領(lǐng)了還自懵懂的小魚父母,江笑書向馬忠國告辭,臨走到門口時,他轉(zhuǎn)過頭拱手道:
“大人深明事理,當(dāng)真無愧這公堂上‘明鏡高懸’這四個大字,依我看,隻怕廟裏的城隍老爺,隻怕都比不上您半分。”隨後不顧僵住的馬忠國,江盛二人領(lǐng)著小魚父母揚長而去。
…………片刻後,城隍廟。見著離別經(jīng)年的父母,小魚哭得泣不成聲,餘家夫婦連忙安慰女兒,隨後便問起發(fā)生何事,小魚將父母入獄後發(fā)生的事情簡要說了,聽得小魚為了還債被迫嫁給惡霸,還淪落風(fēng)塵,餘家夫婦心疼不已,與小魚相擁而泣:
“嗚嗚嗚……芷兒,苦了你啦……”
“芷兒不苦,爹娘平白受了冤屈入獄才是真的苦。”
“別說了別說了,還活著就好,能一家團聚,別的都不重要了……蘭兒呢?”
“小蘭,小蘭她……”提到妹妹,又望著父母的眼神,小魚心中一陣酸楚,簡直說不出半個字。
“蘭兒在哪兒呀?”
“是呀,怎麼不說話。”
“小蘭丟了……”小魚哽咽著說了昨日的事,餘大娘聽完身子一軟,便直直倒了下去,眾人連忙扶住,其中心酸,自是不必多言。
扶餘大娘坐好後,餘大叔轉(zhuǎn)身拉住了江笑書的手:
“江公子,多謝你們仗義相助,大恩大德,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江笑書緊緊握住餘大叔的手:
“這件事我一定會管到底。”餘大叔感激的點點頭,隨後望著江笑書,眼神中露出乞求:
“請一定要救救小蘭,求求您……”江笑書承諾道:
“餘大叔,請你在這裏稍候片刻,我們?nèi)トゾ蛠恚欢ㄗ屇阋患覉F聚,再也不受人欺壓……請你原話轉(zhuǎn)告餘大娘,讓她千萬不要傷心累了身子。”餘大叔連連點頭,時候去對角落的妻女說了,聽著餘家人們欣慰的聲音,江笑書心中的決心越發(fā)重了。
他拍了拍王勁威,王勁威鄭重點頭,表示這裏一切有我。隨後他又扯了扯盛於燼:
“走吧。”江盛二人再度離開,直奔瀟湘館,轉(zhuǎn)眼間便已抵達,二人揚長而入,直奔大廳,門口小廝攔不住二人,連忙大聲喊道有人鬧事,瀟湘館內(nèi)頓時亂作一團。
混亂中,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響起:
“是誰活得不耐煩了。”此人正是王逵,他胸口包著繃帶,果然未死,他走到大廳,卻被一個黑衣青年攔住去路。
“滾開!”王逵伸手一推,可推在黑衣青年身上卻像撞到了一堵牆,反倒自己退了兩步,他質(zhì)問道:
“你是誰?”黑衣青年盯著他:
“王逵?”
“正是你爺爺我!”王逵胸膛一挺:
“你想怎樣?”黑衣青年說道:
“在我們益州,有個字叫做‘逮’,意思是扯、拉、拽。”
“媽的,什麼意思?”黑衣青年指住他:
“我要把你的頭逮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