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gè)混蛋玩意兒還睡得下去?!”眼前人影一晃,那彪形大漢衝到了梁歡的麵前,大手一抓,一下子就把他給提了起來。
“說,誰給你的狗膽打老子婆娘?!”
被噴了一臉吐沫,梁歡看清了對方的臉,正是二炮。這家夥穿著跨欄背心,肩膀上的肌肉壯得像雕塑一樣。
“給我揍死他!老娘讓你踹我…打!你還愣著幹什麼?”一個(gè)肥碩的身影跟著衝了進(jìn)來,正是昨天二炮的老婆。
“有、有話好說。”梁歡趕緊道。
“說個(gè)屁!”二炮抓住梁歡的衣領(lǐng),來了一個(gè)大背摔。
嘭!
地板振動(dòng),塵土飛揚(yáng)。
嘔吼吼。
梁歡本來就是一文弱書生,這一輩子又是個(gè)瘦猴,沒有脂肪緩衝,背部直接著地,慘叫著站不起來了。
“再給老娘嘚瑟啊,再去給對門那爛鞋撐腰啊!”二炮媳婦囂張的叫喊道。
“給老子起來!”二炮一腳踢過來。
“別打了…”梁歡肋部一痛,彎腰慘叫。
“說,服不服,以後還敢不敢打老子的婆娘?”二炮一把抓起梁歡,猛烈搖晃著質(zhì)問道。
服?
梁歡的字典裏沒有這個(gè)字!
“是你們不對在先…”
“那就是不服了!老子給你鬆鬆筋骨,嘿…”
梁歡就感覺自己又要飛起來,情急之下手亂抓,也不知道抓到了什麼東西,照著二炮的腦袋上一砸!
“啊吼…”一聲慘叫,二炮鬆開了梁歡,捂著腦袋歪歪斜斜的往後退。
梁歡穩(wěn)了穩(wěn)心神,低頭一看,手上拿著一個(gè)煙灰缸,上麵還有殷紅的血跡,再看二炮,這家夥的腦袋上開花了。
我打人了?
梁歡有些詫異,上一世,由於性格和身材矮小的關(guān)係,他從沒有跟人打過架,打過一次,還被劉軍給幹廢了。看著滴落的鮮血,他突然有種莫名的興奮,這是上一世從未體驗(yàn)過的。
“哎呀,打死人了!都來看吶,我男人讓人給打死了,我連一個(gè)男人都擔(dān)不起啊,老天爺喲…”
二炮媳婦見男人頭頂上開了花,坐地上嚎啕大哭。
“閉嘴!老子他奶奶的還沒死。”二炮緩過勁兒站起來,罵了一聲,然後指著梁歡道:“孫子,今兒老子就廢了你!”說完大吼著衝了上來。
梁歡緊張極了,但心底的興奮卻在扣動(dòng)著每一條神經(jīng),靈魂似乎在宣泄上一世被打的不滿,又似乎是這一世的身體早就受夠了歧視和侮辱。
打!
麵對撲上來的二炮,梁歡頓時(shí)紅了眼,揮起煙灰缸猛烈的砸下去。
二炮被打急眼了,抓住梁歡的手用力往外一掀。
在力量方麵,梁歡遠(yuǎn)不是二炮的對手,直接被掀飛倒地。但他沒有停下來,體內(nèi)奔騰的血液已經(jīng)讓他跟入魔了一樣,觸地的一瞬間,直接彈起來,抄起煙灰缸再次砸過來。
二炮暗暗吃驚,這往日裏低眉順眼的小瘦猴今天中邪了嗎?他看向後者的眼睛,突然一陣心悸,那雙眼睛裏完全是野獸的目光!他有些害怕了。
挨了好幾下,二炮抓住機(jī)會(huì)將梁歡按在了地上,用帶著請求的語氣吼道:“孫子,認(rèn)個(gè)錯(cuò)就行了,發(fā)什麼瘋!”
迴答他的是通紅的雙眼,還有猶如野獸一般的低吼。
二炮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身下的梁歡猶如一頭搏命的野獸,肢體在劇烈反抗著,他不敢鬆手,怕對方再次跳起來跟自己玩命。
動(dòng)不了,那就咬!
梁歡張開嘴向著二炮的肩膀咬去。
啊!
二炮一聲慘叫,立刻急眼了,咬老子是吧,那就去死!抓起梁歡,用力的拖到樓道裏,然後將其半個(gè)身子推出了欄桿外,吼道:“再打啊,信不信老子這就把你扔下去!”
梁歡有恐高癥,眩暈的感覺立刻讓他清醒了不少,他反手緊緊地抓住二炮的背心,臉色唰一下白了。
“快放手,要出人命了。”聽見聲音的李曼麗從家裏衝了出來,見到此情景後,趕緊去拉梁歡。
“一邊去!咋地,打你小白臉心疼了?”二炮媳婦推開李曼麗諷刺道。
“胡說什麼!趕緊放開,鬧出人命你也跑不了,快點(diǎn)!”李曼麗催促道。
劇烈的爭吵聲引來了整棟樓的人,將狹窄的樓梯堵了個(gè)水泄不通,更有好事的叫喊,扔下去,反正這廢物老婆跑了,也活不長了。
平生第一次,梁歡感受到了人性的醜惡!
“瞎說什麼?!你們還是不是人!二炮,你趕緊給我放開,要不我現(xiàn)在就報(bào)警!”李曼麗像瘋了一下,撕扯二炮的背心。
“喲,都來看啊,寡婦護(hù)著小白臉了,好不要臉吶,男人才死了多久,這就忍不住了,你倒是真不嫌乎,廠裏都不夠你勾引的…”二炮媳婦喊道。
“就是,真是不要臉,呸!”
高遠(yuǎn)媳婦翠花附和道。
李曼麗不管那些,用力抓住二炮的手往迴拉。
“哎喲我的祖宗啊,你就別管了,這不丟人現(xiàn)眼嘛。”李劉氏感覺像是罵在了自己臉上,趕緊去拉李曼麗。
“走開!”李曼麗一腳踢開婆婆。
看熱鬧的哄堂大笑,甚至有人喊:喲,寡婦為了小白臉打婆婆啦。
滴滴。
正在這時(shí),家屬院的大門口傳來汽車?yán)鹊穆曇簦o跟著,一輛紅色的桑塔納轎車開了進(jìn)來。
在八十年代末,轎車是非常稀有的物品,高富貴的代名詞。別看這是一輛普桑,當(dāng)時(shí)的價(jià)格足有二十七萬吶。人均工資沒有一百,二十七萬是個(gè)什麼概念?
“嘿嘿,你老婆賣完迴來了,來,給你老婆問聲好,說不定還能給你倆錢花花。”二炮的大手用力抬起梁歡的下巴。
紅色的桑塔納,青化廠的許大腦袋也有一輛,而且這輛車經(jīng)常出入家屬院。艾米雪會(huì)穿著高檔的連衣裙,踩著亮閃閃的高跟鞋,在大家羨慕嫉妒的眼光中坐上這輛車,然後在所有人的吐沫中絕塵而去。
所有人看向樓下,等待著從轎車內(nèi)走出來的艾米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戲啊。
萬眾期待中,車門打開了。露出的不是白得發(fā)光的腿,而是一隻錚亮的大黑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