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曼麗低著頭嗯了聲,她怕看見艾米雪那銳利的目光。
梁歡也沒想到這麼寸,能在這兒碰上。
艾米雪的母親看著梁歡二人,眉頭緊皺,一臉的嫌棄。
艾宏濤卻表現(xiàn)得跟什麼事兒都沒發(fā)生過一樣,看了眼身後的川香府,道:“你們也沒吃飯呢吧?正好,我們也沒吃,一起來吧。我請客!也跟曼麗道個歉,上次的事兒是我太衝動了。”
艾宏濤說得上次的事兒,就是打李曼麗的那次。
跟艾宏濤一家子吃飯,那心得多大?
“不、不了。”李曼麗急忙搖頭道。
梁歡也不想被艾宏濤一家子掃興,道:“算了,改天吧。”
丫丫一會兒看向艾米雪,一會兒看向李曼麗,大眼睛裏滿是問號。
“沒什麼事兒。一起吃個飯,也算給你接風了。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碰上你。”艾宏濤道。
這句話,艾宏濤把自己擺得夠低的。他說以後能不能碰上梁歡,聽上去是在告訴對方,以後我不會麻煩你的。實際上,是把梁歡的後路給封死了。
梁歡果然上套了,話都說到這份上,那就吃一頓吧。
艾米雪和媽媽不理解父親為何這樣做,趕走還來不及呢,怎麼還一起吃上飯了。不理艾宏濤,二人先進入了飯店。
“走吧。”艾宏濤說完,拾階而上。
李曼麗看向梁歡,梁歡歎了口氣,道:“吃完咱們就走。”
“艾米雪來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李曼麗不情願道。
“額…”梁歡一時找不到借口,幹脆道:“我怕你難受。”
李曼麗低下頭,心情跌落到了穀底。
“沒事,有我呢,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梁歡道。
李曼麗這才不情願的進了飯店。
艾宏濤點了一個包間,梁歡和李曼麗進來。
艾米雪的媽媽看了眼艾米雪旁邊的位子,又看看梁歡。
梁歡根本沒鳥她,抱著丫丫和李曼麗坐在了一起。
兩家人,隔了兩個座位,就像是象棋裏的楚河漢界!
門一關(guān),空氣沉悶且尷尬。艾宏濤裝得輕鬆,在心裏措辭該說些什麼。艾米雪的媽媽盤著腿,歪頭看向一邊,臉色異常的難看。
服務(wù)員進來送上菜單。
當下,川菜對省城人民來說,還是很新鮮的。八十年代末,大部分人沒出過省,更沒去過四川。
艾宏濤看了眼菜單,暗暗吃驚,這裏麵還有豬腦呢。
“肥牛、毛肚、黃喉、鴨腸。再來幾分青菜。”梁歡看了眼菜單,隨便點了幾樣。
艾宏濤吃過火鍋,四川火鍋還沒吃過,見梁歡點完,立馬道:“我們也一樣。”
丫丫伸著小手翻著菜單,看到了丸子,道:“爸爸,我要吃這個。”
爸爸?!
艾宏濤、艾米雪、艾宏濤的老伴齊齊看向梁歡!
梁歡沒有抬頭,都能感覺腦門上炙熱的光。他平靜地點頭,道:“好,來一份手打牛肉丸。對了,我們要鴛鴦鍋,孩子不能吃辣。”
“好的,先生。”服務(wù)員收走了菜單出去了。
爸爸?
這還沒結(jié)婚都叫爸爸了嗎?把我們家米雪放在哪裏?
艾宏濤的老伴兒忍不住了,道:“我說對門的小寡婦,你這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你孩子叫我們女婿爸爸,我們米雪算什麼?!”
“對、對不起。”李曼麗被訓(xùn)得不敢抬頭,像做錯了事的孩子。
“我讓叫的,我就是她爸爸。”梁歡抬起頭,麵無表情道。
艾米雪媽媽地火蹭噌往上冒,但遇上了梁歡強硬的態(tài)度,什麼招兒都沒有。
艾宏濤適時打哈哈道:“孩子嘛,愛怎麼叫就怎麼叫,稱唿而已。又代表不了血脈關(guān)係。老伴啊,大度一點!米雪肚子裏的孩子,才是歡子的孩子,他有血脈關(guān)係,即使不叫爸爸,那也沒事,誰也改變不了這事實。”
艾宏濤的老伴兒聽完,心裏的火消了一些,撇嘴笑道:“那倒是。咱們這可是老梁家的孩子,要是生個帶把兒的,親家一家還不知道要多高興呢。”
“對。”艾宏濤點頭笑道。
艾米雪昂起頭,看向李曼麗,眼神裏盡是挑釁。
梁歡的臉陰沉下來,他白了眼艾米雪,又看了眼對方的肚子,想不明白,就那麼一迴,還跟許大腦袋前後腳,怎麼就中了呢?
艾宏濤老兩口你一言我一句,把李曼麗給擠兌的很是難堪。她偷偷瞅了眼艾米雪的肚子,眼光裏有些羨慕。但同時,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都快四個月了,為什麼艾米雪一點沒有顯懷?
李曼麗也生過孩子,經(jīng)曆過這個時期,雖然肚子看不出什麼太大的區(qū)別。但是,會有一點顯懷的跡象,走路和起身的時候,都跟沒懷孕之前是不一樣的。
艾米雪發(fā)現(xiàn)李曼麗在看自己的肚子,心虛的用手捂住,側(cè)身朝向母親。
李曼麗發(fā)覺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立刻收迴了目光。她沒有往下想,因為她不敢往下想。她現(xiàn)在腦子裏亂哄哄的,沒有任何頭緒。
服務(wù)員推開門,端進來一隻鴛鴦鍋,放在中間的火盆上。
“哇,好好玩呀。”丫丫蹬著梁歡腿站起來,看著鴛鴦鍋裏一紅一白的湯底道。
梁歡怕她一頭栽進去,伸出手護著她的小胸膛。
“把別人的種看得這麼緊,自己的一點不在意,不知道怎麼想的!”艾米雪媽媽又看不下去了,嘟囔道。
艾宏濤用手肘碰了下老伴兒。
緊跟著,服務(wù)員又端來了黃喉、鴨腸、鴨血之類的。
“爸爸,我要吃丸丸~”丫丫道。
“好,先給你煮丸子吃。”梁歡笑道。
“別燙著,來,到媽媽這裏來。”李曼麗伸出手。
“不要,我要跟爸爸在一起。”丫丫扭頭道。
“別弄髒了衣服!”李曼麗站起來,硬要抱走丫丫。
艾宏濤的老伴兒瞅了眼丫丫身上的衣服,暗暗吃驚,八十年代小孩兒哪有什麼新衣服,不帶補丁就不錯了。丫丫身上穿得已經(jīng)是羽絨小馬甲,裏麵是一套的加絨公主裙,洋氣的很。
這一身,一看就便宜不了!
毫無疑問,這都是梁歡花的錢。
艾宏濤老伴眼中的怨恨更深了。
菜上齊了,艾宏濤提杯道:“我先提一杯。咱們從琴島到省城,相遇也不容易。在這裏先跟曼麗道個歉,上次是叔叔和阿姨的錯,你別往心裏去。”
李曼麗心地善良,被艾宏濤這一說,立刻站起來道:“您別這麼說。其實,您也沒錯。我…”
她想說是我的錯,但看了眼梁歡,又咽了迴去。
“知道,理解。”艾宏濤點著頭道:“我們老兩口啊,沒別的奢望了,就盼著米雪的家不會散。這不都是因為孩子嘛~”
說完,他看了眼米雪,接著道:“說實話,梁歡對你什麼樣,我們都知道。要是沒有這個孩子,我們也就成全你們了。但有孩子了,那就不行了。不過,你放心,即使孩子出生了,隻要梁歡不提離婚,你們在一起,我和你阿姨都不會管的。”
李曼麗被說得心裏五味雜陳,既感激又內(nèi)疚。
梁歡冷冷一笑,他可知道艾宏濤是什麼東西,誰要是信,誰是傻子。當然,要不是因為評選的事兒,他也不會和艾家人坐在一起的。
“嘔~”
艾米雪看見鴨腸,突然嘔吐起來。
“米雪,又不舒服了?唉,你這孩子就是沒人家有福氣,沒人疼啊。”艾宏濤老伴兒拍打著艾米雪的背,白了眼梁歡趁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