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裴潔瓊說,梁歡也知道,寶潔方麵能給的主意,那也必定是餿主意。但基於禮貌,他還是點點頭。
“梁總,為了保持市場的穩定和我們的共同利益,我們寶潔願意出資買下,或者給予專利使用費。”裴潔瓊道。
梁歡笑了,道:“裴總,我們跟貴公司前段時間談過一次,您清楚嗎?”
裴潔瓊當即就明白了。
梁歡所說的,是寶潔入股潔神的事兒,基於梁歡的個人能力,寶潔給出了一個天價,但梁歡仍然不為所動。
顯然,梁歡是不會為區區專利費打敗的。
裴潔瓊立刻換了個想法,道:“我明白。這樣吧,梁總,我們做個對等交換,您隻要同意不擴散配方,我們寶潔願意為潔神提供當下所急需的。比如外匯配額,平價原料。”
她相信,這個條件絕對足夠優厚,梁歡會慎重考慮的。
“謝謝您的好意,潔神能夠解決當下的所有問題。”梁歡道。
裴潔瓊眉頭微皺,看了眼梁歡,認真道:“梁總,不可否認,您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商人。但您真的非常固執,在大環境麵前,您的潔神是無法跟寶潔匹敵的。”
“謝謝裴總的忠告,咱們迴到之前的話題,貴公司也不會讓我控股的原料公司在原料鏈裏呆太久。我們潔神,更不想仰人鼻息。”
“與其權宜一時,不如破釜沉舟。潔神現在確實不能與寶潔匹敵,但這並不代表未來。”梁歡平靜道。
裴潔瓊搖搖頭,道:“您太理想化了,不知道寶潔是個什麼樣的龐然大物。它是一艘巨輪,以潔神的實力,被碾碎是早晚的事兒。”
“謝謝裴總的提醒,我知道寶潔的體量有多麼大。我也知道,貴公司正在跟熊貓洽談合資的事宜。”
“一旦你們達成了合資協議,熊貓就不複存在了。而潔神麵對的,將會是一個超級製霸的存在。聯合利華那邊,已經和上江的三化合資成功。隻要你們合資企業稍稍用力,潔神的市場就會被壓縮。”
裴潔瓊臉上波瀾不驚,但心裏卻是掀起了驚濤颶浪。
這個年輕人是怎麼看穿寶潔的運營計劃的?
“潔神的未來,或許艱難,而我本人也有其他賺錢的門路,完全可以放棄這一行。但是,人活一世不能隻為了錢。還有理想和抱負!”
裴潔瓊有些不屑地一笑,道:“那梁總的抱負是什麼?看著潔神一點點破碎?”
梁歡一笑,昂起頭道:“為了我們這個民族多一點自信!”
裴潔瓊聽完愣了,她早已過了感性、不理智的年紀,聽完梁歡的話後,忽然湧起一陣莫名的感動。
身為香江人的她,早已習慣了在外資企業中的生活,思想方麵已經沒有了國界。為了事業,忙忙碌碌中到了中年。在跨國公司裏,做到了代理董事長的位置,按理說,她應該很滿足了。
但是,在靜下來的時候,她總感覺缺少什麼。
至於缺了什麼,她找了很久,卻總是找不到。那個東西仿佛一直就在身邊,她長期的把它給忽略了。或者說,忘記了。
聽完梁歡的話,她赫然發現了自己想要尋找的是什麼。
民族的信仰!
就這一瞬間,她眼眶紅了。
“裴總,怎麼了?”梁歡問道。
“沒事。”裴潔瓊低下頭眨眨眼,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梁總,跟您談話,受益匪淺啊。”
“嗬嗬,您客氣,我應該向您學習才對。咱們國家,有五千多年的曆史,按理來說,咱們應該是世界上最強的國家才對。”
“但經過一百多年的支離破碎之後,我們像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兒,開始低下頭來認真的學習資本市場。這是一個偉大而艱難的決定!當然,跟你們那裏不同,我們資本市場的目的是富民強國!”
“在近代,西方學者研究我們的曆史,包括政權方麵,總是用貧窮落後,閉關鎖國之類的字眼來攻擊我們。甚至,國內的學者也以此來警示國人。”
“真的是那樣嗎?”
“一百多年前,我們的經濟總量是世界的三分之一!我們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
“是什麼原因導致了後來的一切?”
“閉關鎖國嗎?不是!是我們跟西方的貿易順差太大!西方需要瓷器、茶葉、絲綢,而我們隻用白銀進行交易。但西方的馬車、汽車卻進不了我們的市場。”
“全世界的白銀基本都流向了我們。這也導致了其他國家的白銀爭奪戰。五月花、西進運動等等。”
“當海盜在全世界崛起,他們也發現了能夠抑製這種貿易順差的方法,鴉片戰爭開始。當林則徐寫下‘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的詩句之後,西方的堅船利炮打開了我們的國門!”
“我們經過了一百多年的動蕩,終於在一九四九年結束了這一切。海盜們為了掩飾他們所犯下的罪行,開始用閉關鎖國來迷惑我們。以一個罪犯的身份,讓受害者來自省,多麼的無恥。問題是,還真有人信。”
“曆經一百多年,海盜依然是那群海盜,它們欺負弱小,它們搞地緣政權,隻不過,它們披上了一層文明的外衣,掩飾麵具下那張邪惡的嘴臉。”
“國內現在改革開放,也是摸索著前行,風險和命運都是未知數。但我們知道,海盜的世界,永遠是單邊利益,它喜歡利用你,而不與你分享。”
“資本的侵略,不亞於真槍實彈的戰爭,我們付出的,不僅僅是勞動力,還有環境、以及優良的資產。”
“貴公司跟熊貓之間的合作,必然會達成。而熊貓也必然成為寶潔的孵化道具。如果所有企業,都像熊貓一樣,那我們還有什麼?”梁歡反問道。
裴潔瓊沒法迴答,她覺得無力反駁。
“梁總說得,我都明白。但您想過眼下的問題嗎?原料都在寶潔的壟斷之下,發展並不是靠一腔熱血就能換迴來的。”
梁歡一笑,道:“裴總放心,過幾天,您就會得到答案了。”
裴潔瓊聽後一驚,笑問道:“那梁總可以提前透露一下嗎?”
“抱歉,不行。”梁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