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別讓我抓住這個人，不然的話，我一定不會讓這個人好受，程一針在心裏暗暗決定，就不想想，他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恨人家的！


    這位被程一針記恨的“無名英雄”，便是吉安縣令。


    他此時正在書房裏寫密折，突然間無緣無故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很小心地查看著正在抄寫的折子，生怕有一點髒汙留在上麵。


    盡管，自從他主動給太子發(fā)去兩份密折後，太子一直都沒再問他有關(guān)清露的消息，也沒給他任何指派。


    但從去年年底時，上官的態(tài)度和所透露出來的信息中，吉安縣令還是覺察到，清露這個女子，對太子來說很重要！


    所以他動用一切的力量，悄悄打探並關(guān)注著清露，還把這些寫成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jī)會呈上去的密折，簡直可稱為事無巨細(xì)。


    “哎呀——”吉安縣令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筆，眼前的虛空中仿佛又浮現(xiàn)出了社火時，清露那精妙絕倫的舞姿和堪稱絕世的風(fēng)采，不由在心中暗暗感歎，“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會被忘記呢？不過是現(xiàn)在時機(jī)還未到罷了！”


    吉安縣令拿起筆，又開始奮筆疾書，而且寫得更加投入和認(rèn)真了，他堅信，他的這些密折，總有會呈上去的那一天，而那一天，就是他飛黃騰達(dá)的日子。


    他猜對了，隻是，他沒想到，那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山上，程一針還在追問清露，“你讓我給你把脈，又想折騰什麼？不會是想穿著紗衣在大庭廣眾之下跳舞吧？！”心中忍不住幻想起清露那時的樣子，心跳再次激烈了起來，既想親眼觀賞一下，又不想清露再次以那樣的風(fēng)姿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一時間竟然糾結(jié)得失神了。


    清露怒了，這程一針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畏畏縮縮地連自己做過的事兒，都不敢承認(rèn)也就罷了，還把她想得那麼不堪，她的追求層次就那麼低嗎？她現(xiàn)在有更高的追求了！


    “再過十來天就是我的及笄禮，你幫我看看，我能不能按期圓房！”清露沒好氣兒地說。


    若不是想到秦懷恩一定會這麼做，想提前有個思想準(zhǔn)備，清露才不會巴巴地私下裏來找程一針呢，她現(xiàn)在越來越感覺到，程一針哪兒哪兒都不如秦懷恩了。幸好，程一針被炮灰了，不然她要是因程一針錯過了秦懷恩，連腸子都得悔青了！


    清露說完後，見程一針傻呆呆地還站在自己麵前沒啥反應(yīng)，忍不住踢了他一腳，“哎，我不過是說了這麼一句，你就被嚇傻了？你是大夫，該有點醫(yī)德吧？！”這古代人就是麻煩，好吧，現(xiàn)代看婦科遇到男醫(yī)生，也是挺尷尬的。


    “啊？啊？”程一針迴過神兒來，很是不好意思地說，“你再說一遍！”


    清露站了起來，“你故意的吧？！我說再過十來天，就是我的及笄禮了……”


    程一針被清露嚇了一跳，“我一定送上一份兒大禮！”


    清露尖叫，“誰稀罕你的大禮？我們家大郎不差銀子！除了銀子你還有啥？”說完後，才反應(yīng)過來程一針這是真走神兒了，沒聽清楚她方才說的話，而不是故意讓她尷尬，隻可惜，傷人的話已然說出了口，再也收不迴來了。


    程一針的麵孔瞬間變得雪白，已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他傷自尊了。


    清露有些慌亂地解釋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樣的，我以為你聽到了，我……”


    程一針擺了擺手，“無妨，你說的沒錯，和大郎比，我是差太多了。”


    就因為在社火上見識到了清露的美，程一針才意識到，以往的自己有多麼可笑！


    喜歡了，心悅了，卻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糾結(jié)於自己能不能接受清露的出身。


    失去了，沒機(jī)會了，還認(rèn)為自己可以放下，欲蓋彌彰地用另外一種態(tài)度接近和保護(hù)，卻不知道，他的種種做法有多麼可笑，除了他自己，誰都騙不了，以至於清露還特地送了首曲子來勸解他！


    等到發(fā)現(xiàn)情根深種、再難自拔了，才又發(fā)覺，原來一直配不上的，不是清露，恰恰是自己！“有眼無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樣的詞匯，似乎就是專門為他準(zhǔn)備的。


    社火後，程一針玩兒高冷，就是在想清楚這些後，對自己的一種保護(hù)——他既然配不上，也控製不好自己在清露麵前的表現(xiàn)，那麼他就遠(yuǎn)離，這樣，他至少還保有尊嚴(yán)。


    沒想到，就是這麼一點點的希望，在此時，還是被清露一句戳破！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清露很是後悔，早知道會這樣，她就該讓秦懷恩陪她一起來，不過現(xiàn)在想逃跑，恐怕是來不及了，對程一針的傷害也更大，隻得硬著頭皮說，“及笄禮那天我想和大郎圓房！”


    程一針這迴是聽清楚了，立刻大叫，“不可，萬萬不可！”他不知道清露的生辰，甚至連具體的年齡也不太清楚，實在是清露展示出來的心智太成熟了，因此才很是意外。


    清露的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全身似乎都被人抽去了力氣，直直跌坐到了椅子裏，“你……你連脈都沒把，你就這麼說，你是不是……”她咬住了嘴唇，以防再次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


    “我是不是故意的？”程一針卻已自行接了下來。


    清露忽然覺得，了解啊，默契啊什麼的，有時候不是啥好東西！


    程一針卻已破罐子破摔了，“我倒是真這麼想來著，可想了又如何？你和大郎已經(jīng)成親了，我既不能對不起大郎，又不想讓你厭惡！”


    天知道，在清露成親那天，看著秦懷恩抱著清露離開時，程一針有多麼想大醉一場不去麵對，偏生怎麼喝都喝不醉，還要帶著笑意為他們應(yīng)酬賓客。


    成親的幾天後，當(dāng)他為清露把脈，發(fā)現(xiàn)清露依然是處子之身時，心底又暗含了怎樣的竊喜，可那樣的快樂，他又怎麼敢表現(xiàn)出來呢？！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