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睿兒現(xiàn)出了激動的神色，“是我爹找來了嗎？”
清露點點頭，臉上不禁露出了溫柔笑意，“是的，睿兒，是你爹來了。”
睿兒綻放出大大笑容，不管秦懷恩和清露對他有多麼好，每個孩子也都希望自己是有父母的，但這笑容很快變成了擔(dān)憂，“姨母，那我?guī)煾的膬喝チ耍俊北M管他年紀(jì)還小，但還是感到了家裏不同尋常的凝重氣氛。
“你父親有些差事，需要你師傅去辦，”假如讓出枕邊人也能算作差事的話，“所以你師傅出遠(yuǎn)門了，得過陣子才能迴來。”到底是多久呢，清露悲切地想，不會是在自己老去之後吧？！
睿兒點點頭，不再問了，清露繼續(xù)說其他人的安排，“小廝們是屬於睿兒的，何去何從，要聽姐夫的安排，所以賣身契不能還給你們！”
此話一出，除了清露和睿兒外，包括壽公公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七十七個會武功的小廝到底意味著什麼，壽公公心裏太清楚了，這是除了秦懷恩外，最讓他頭疼的地方。
這些小廝不可能直接都?xì)⒘耍硕嗤入s的，一旦跑掉那麼一個、兩個的，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事來。
沒想到，清露一句話就解決了問題。
很多小廝的臉上，露出了委屈的神情，他們年齡比睿兒大，想得自然也多，就算早知道睿兒是他們的主子，但睿兒身後說了算的長輩，到底是他們敬佩到五體投地的秦懷恩，還是那個誰都不認(rèn)識的“姐夫”，對他們來說區(qū)別可是太大了。
清露不動聲色，視線在小廝們的臉上一一掃視過去，直到那些小廝們垂下頭，不敢和她對視了，她才悄悄地鬆了口氣，對她來說，最大的麻煩算是暫時解決了，至於以後，她也沒辦法了。
最後，清露拿出了其他下人的賣身契，和一托盤的銀子，“你們也看到了，家裏現(xiàn)在不需要下人了，你們拿著你們的賣身契迴去吧，此外，每人送一百兩銀子。”
那些銀子大大小小的並不怎麼整齊，一看就是臨時現(xiàn)湊的，壽公公的臉上有些動容，覺得清露是個非常講情意的人。
但秦家的下人們很平靜，他們對視了一眼後，劉秀芬上前一步道，“我們商量好了，不走！”
清露激動起來，“你們也看到了，家裏這麼亂，你們留下來又有什麼用？！就別給我添亂了！”那些未盡之意，她相信這些人會懂，畢竟，今天頭晌這不到兩個時辰內(nèi)發(fā)生的事兒，他們都是親眼所見，清露在秦懷恩離開時的狂唿亂喊和後來的解釋，已足夠他們明白所有前因後果了！
劉秀芬迴答清露的隻有三個字，“就不走！”這樣既無禮又無賴的迴答，讓清露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清露仿佛又看到，那個滿身補丁的少女，在老許揮舞的鞭子下，拉著她的手，在逃生的土路上向前跑，一直向前跑，怎麼都不肯鬆手……
清露又去看栓子爹和站在睿兒身後的劉寡婦，栓子爹一言不發(fā)地和清露對視，就連他身後的春妮、春蘭夫婦也一樣，劉寡婦則忍不住伸出手，落到了睿兒幼小的肩頭上，帶著一臉的堅毅。
清露心知他們是私下裏已商量好了，說不感動那是假的，但現(xiàn)在不是煽情的侍候，隻輕歎了一聲，強壓下了喉嚨間的哽噎，盡量平穩(wěn)地說，“那你們把賣身契都拿迴去吧，從今天開始你們算是長工。”這樣的話，萬一有什麼變故，她還可以放他們離開。
劉秀芬想了想，沒再堅持，從托盤中拿了所有人的賣身契，但對銀子連看都沒看。
劉秀芬要收好賣身契時，猛然抬頭，問清露，“你為何不贖身？要多少銀子？”她記得是一萬兩，管家的她明白，現(xiàn)在一萬兩銀子對清露來說，真是不算什麼的。
壽公公這迴沒大怒，隻是臉上露出譏諷笑容，同時也看向了清露，他想聽聽，清露到底要怎麼解釋。
清露隻是微頓，看著劉秀芬不答反問，“你現(xiàn)在也有賣身契了，你為啥不走？”她背對著壽公公，沒看到當(dāng)她說出這句話後，壽公公的臉色變得好看了不少。
劉秀芬聽了臉色微變，若有所思了一會兒後，看向睿兒輕輕地歎了口氣。
清露心中一動，說實話，事到如今，她為睿兒想得並不多，而現(xiàn)在，劉秀芬的表現(xiàn)提醒了她。
清露有點焦躁，“好了，就這樣吧，我沒什麼事兒了，你們有什麼事兒就說，沒有的話，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去吧！”
壽公公已搶先開口道，“姑娘還是讓我?guī)淼淖o衛(wèi)把守山門吧，小廝們畢竟……”聲音很是和緩，和以往命令的語氣大相徑庭。
不等壽公公找出理由，清露已答應(yīng)了下來，“好。每個門放多少人，可需準(zhǔn)備鋪蓋？”
“啊，”壽公公的臉上已露出了笑容，“既然隻有兩道山門，那就每個門房安排八個人吧！”
清露抬頭看向劉秀芬，劉秀芬點頭，“我這就讓當(dāng)值的小廝上來，再把東西預(yù)備齊。”
壽公公又說，“我看那山頂還是有些小木屋，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清露直言，“沒用。除了最大的那幢是我住過的，其餘的你們隨意。”那是秦懷恩親手為她蓋的，她不願意旁人碰。
“那山頂再預(yù)備十個人的鋪蓋吧！”壽公公說，“勞煩姑娘了。”態(tài)度很是客氣。
清露點頭，“好。”她看到了，這些人帶了傳信的鷂鷹，估計是得找地方養(yǎng)，或是那個製高點有什麼防禦價值也說不定，她不懂得這些，也從來沒想到和公叔寧用強，壽公公怎樣安排都無所謂，她還不用擔(dān)心內(nèi)院住不下這些人了。
清露想了想，對劉秀芬說，“下半晌的時候，把內(nèi)院東廂第一套收拾出來給壽……伯。”她這才發(fā)現(xiàn)，她對壽公公的稱唿一直很不妥當(dāng)，看了壽公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