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辰按照記憶中馮斌家的住址找過去。


    他沒有去過馮斌的家，他隻是在馮斌填的入職申請上看過，這麼多年，隻有一個模糊的記憶。


    好像就距離東譚不遠。


    可具體是哪兒他就不記得了。


    沈子辰在東譚找了一大圈也沒找到，問了很多人，大家都不認識。


    他不得已隻得迴家，正好碰上胡村長正趕海迴來，桶裏還裝著他的收獲，幾隻螃蟹，幾條魚。


    “沈廠長，我正要給你送過去呢，今天的魚特別大，你可以做個北方的紅燒魚。”


    胡村長說到這就有點饞，在沈子辰那裏吃過一次北方的紅燒魚，一直都念念不忘。


    鄭老爺子給他找的廚師做飯是真好吃。


    “胡村長，那就去我家，今天做紅燒魚。”


    沈子辰琢磨著找人也不是著急的事兒，還是迴去好好想想，能不能想起更多的線索。


    他這時才責怪自己，當初對自己身邊的人都太不關心，現在想找都找不到。


    前世，從他創業就有幾個跟著他的好兄弟。


    沈子辰帶著胡村長來到自己家，主動把魚拿過去收拾。


    胡村長連忙搶了過來。


    “我來收拾就行”。


    他原本以為這是廚子的事情，沒想到沈子辰親自動手。


    “胡大哥，你來我這就是客人，我怎麼能讓你動手，這點活，我自己幹就行。”


    沈子辰打來一桶水放在院子中，坐在小凳子上開始收拾。


    “沈老弟，你剛才是去幹什麼？”


    沈子辰低著頭收拾魚，“我去找個人，沒找到。”


    胡村長拿過小凳子跟沈子辰一起收拾。


    “你想找誰，我都知道，我可是從小在這長大的，十裏八村的沒有我不認識的。”


    “胡大哥，那你認識一個叫馮斌的嗎？”


    胡村長皺著眉頭仔細的想了想。


    “你說的馮斌是不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家裏條件挺不好的就住在昌文，離咱這可有好幾個小時的山路。”


    沈子辰激動不已，“胡大哥認識馮斌？”


    “不認識，但我聽說過，那孩子命不好，家裏窮，大學還有一年就畢業，可家裏實在是供不起，就出去幹活了。”


    沈子辰隱約記得，當時馮斌的學曆的確是高中畢業。


    原來就差一年。


    “沈老弟，其實那孩子可惜了，他學習好，爺爺奶奶也有錢，可他爸不會說，他媽也老實，就認幹活。”


    “在家裏，兩口子也不討喜，老頭老太太就煩，把他們三口分了出去。”


    沈子辰疑惑的問道：“可馮斌都考上大學了，他們也不管嗎？”


    這個年代，別說是家裏，就是村裏出一個大學生那也是光彩，有的地方恨不得一個村子供一個孩子上大學。


    胡村長冷哼一聲。


    “馮家不是人，當初馮斌小的時候，他們就對人家三口不好，馮斌父母掙的錢都得交給老頭。”


    “馮斌有個妹妹，馮家嫌棄是個姑娘，偷著就送人了，因為這個，馮斌媽一病不起，啥也幹不了。”


    “馮家一看多了個病秧子，就把馮斌家三口攆了出來，馮爸這些年在外幹活，沒日沒夜，馮媽就在家做零活。”


    胡村長說到這，手中的魚也不收拾了，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今年年初，馮媽又病了，馮爸也多年積勞成疾進了醫院，可根本沒錢看，兩口子都迴了家，馮斌不得已才出去幹活。”


    “我前幾天聽說，馮爸的病挺厲害，要很多錢治病，可馮家根本就不管，那老頭等死呢。”


    胡村長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世上咋有這麼狠心的人，馮爸也是馮家的兒子，咋就看著自己兒子送死，就是不可掏錢。”


    沈子辰算了算時間，他是在一年後遇到的馮斌，當時他的身上是洗的發白的衣服。


    那時他的袖子上就帶著孝，可他卻必須出來找活幹。


    他問過，馮斌就說是父親去世，母親有病。


    沈子辰也沒多問，當時就給馮斌先發了兩個月的工資，讓他送迴家。


    也就因為這兩個月的工資，馮斌將他視作一輩子的恩人，最後，還是因為他而死。


    這個時候，馮爸還沒死，一切還都來得及。


    “胡大哥，你知道去馮斌家怎麼走嗎？”


    “知道，你去昌文，那裏的人都認識，誰都可憐他家，村裏的人幾乎都幫過他家。”


    “可這大家的日子也都不好過，能給他家的也就一頓飯，多了也幫不上。”


    沈子辰第二天一大早就開著車來的昌文村外，將車停到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他步行進入村子，正好碰到一個女人正在院子裏打掃。


    “大姐，我想問個人。”


    女人放下掃帚，“你是外地人吧，你想找誰？”


    沈子辰這北方口音，當地人一聽就明白。


    “我想問問馮斌家住在哪兒？”


    女人頓時就緊張的看著他。


    “是不是馮斌在外出啥事兒了，這可咋整，這不要了馮家兩口子的命嗎？”


    “要不，你先跟我說，我們村裏人想想辦法，能不告訴他父母就不告訴，那老兩口實在是不行了。”


    沈子辰感歎，這個年代的人無論南北都是一樣的淳樸善良，哪怕自己也過是一貧如洗。


    “大姐，你多心了，馮斌沒事兒，我是馮斌的朋友，他在外迴不來，托我過來看看看他父母。”


    女人這才放下心，“那我帶你去。”


    沈子辰跟著女人走了大概十多分鍾，才在竹林深處看到一個木頭房子，從外麵看已經破爛不堪。


    “這就是馮家，馮老大能幹的時候，這房子沒這麼破，村裏都商量著，過一陣子，大家忙完手上的活，一起過來給他家修修。”


    女人帶著沈子辰進屋。


    屋裏死氣沉沉，外麵雖然正是大天亮，可房間裏卻隻有窗戶一絲光亮，其他地方都是黑的。


    “馮大哥，馮大嫂，有人看你們來了。”


    女人走向床邊，一個男人正從床上坐起。


    借著昏暗的光線都能看，男人蒼白的臉龐。


    馮老大瞇著眼睛看向沈子辰。


    “快坐，坐。”


    他想下床，可無論如何用力都無法下來。


    沈子辰緊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