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軍和沈子辰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他和沈子辰出來時都是高興的。
“沈廠長,等到廠子開工,我可以去你的廠子看看嗎?”
“現在就可以”。
沈子辰的話令杜軍有點驚訝。
“現在就開工了?”
沈子辰笑著說道:“就停了初一上午,現在已經開工。”
杜軍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
“你們過年不放假嗎?”
“我也想放假,可實在是沒辦法,缺貨缺的太厲害,過年就隻能加班。”
杜軍對這種做法有些反感。
這就是資本家和他們國營企業最大的差別。
如果是國營企業,無論再缺貨,他們也不可能過年不放假。
過年是多麼重要的日子!
如果過年的時候忙,這一年都會忙。
這是有講究的。
現在的年輕人為了利潤,什麼都不管不顧。
“杜廠長如果今天沒有時間沒關係,什麼時候過去都可以。”
沈子辰並沒有覺察到杜軍的不悅。
“沒關係,我過去看看,我倒想知道,缺貨缺成什麼樣,過年都不給工人放假。”
沈子辰從這句話聽出了杜軍的不高興。
不過,沈子辰想想也就理解了。
杜軍這個歲數,恐怕是從最早一批企業開始的。
他們一向信奉的就是把工人當成家人。
而他們自己本身也做到了。
這個年代,都是盡職盡責為老百姓服務的領導。
等到後來,可就徹底變質。
杜軍身為第一批的企業領導,是真心將工人放到心上。
“杜廠長,我的車就在外麵,請。”
兩人走出廠子,杜軍將大門鎖好。
兩人就向公路上走去。
在他們身後,一個中年男人從牆後麵走了出來。
他看了看並不高的廠子圍牆,找到一個缺口,翻身而入。
看到公路上停的車,杜軍更加不高興。
這都是用工人的血汗買來的。
“這個車多少錢?”杜軍問道。
沈子辰打開車門,也沒多想。
“全到家,大概不到七萬。”
當初這個車是五萬多買的,加上運費和一些其他費用。
沈子辰記得好像是這個價錢。
杜軍坐進汽車,臉色更加難看。
沈子辰發動汽車,“我的廠子距離這裏不遠,十幾分鍾也就到了。”
杜軍壓製住心裏的不滿。
“那是當然,有汽車自然會走的快,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廠長,也沒有弄到一輛汽車。”
“還是那麼這些個體企業好,賺錢快,買東西也隨便,不受限製。”
“不像我們國營廠,幹什麼都不行,哪怕就是想上一種新的飲料,也要跟上級申請。”
沈子辰沒聽出杜軍的不滿,隻聽出杜軍對現在國營企業體製的抱怨。
“杜廠長,國營機構就是這個樣子,無論做什麼都要審批,當審批下來,黃花菜都涼了。”
“有些需要的東西,上麵的領導不明白,就是不生產,不需要的東西,卻生產了一大堆。”
“這就造成很多浪費,生產出不需要的東西,就會造成積壓,廠子自然就會虧損。”
改製的時候,很多廠子都是因為這個原因倒閉。
雖然也有些是因為經營不善,可說到底,都是體製無法跟上社會的改革變遷。
“杜廠長,經濟政策的改變勢必會導致一些不合適的東西被淘汰,這是每個時代都會經曆的事情。”
杜軍的臉色更黑了。
沈子辰的意思就是,宏達飲料廠是不合適的。
所以才會被淘汰。
可杜軍沒吱聲。
他雖然不想坑害沈子辰,可好不容易有個肯接手的,杜軍還是不想放過。
他現在就是矛盾的。
一方麵,他不想坑沈子辰這個年輕人。
另一方麵,他的工廠已經關門很長時間,工人都已經吃不上飯。
有很多人,今年過年都沒有錢。
他雖然不滿沈子辰的做法,但他卻聽人們說起過,沈子辰的廠子,待遇和工資都是最好的。
雖然沈子辰不地道,過年都不放假,壓榨工人。
可如果他給的工資高,宏達飲料廠的工人,也能好過點。
至少工人們不用出去找活幹,臨時工在外麵是被欺負的。
“時代的變化是正常的,可誰知道,什麼是合適的,什麼是不合適的。”
杜軍說完就看向車窗外。
沈子辰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杜軍,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杜軍已經對他產生了不滿,他現在說話,隻會讓他更加厭煩。
沈子辰現在還不想讓杜軍有什麼想法,他想順利把手續辦下來。
過完年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開工。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地方。
讓沈子辰沒想到的是,廠子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長的車隊。
杜軍直接就被驚呆了。
要知道,今天可是大年初一。
宏達飲料廠也有輝煌的時候,可也沒有這麼多車。
“這些車都是幹什麼的?”杜軍疑惑的問道。
他已經猜測出,這應該就是上貨車,可他還是不敢相信,最後確認一下。
“上貨車”,沈子辰苦笑道。
他本來想趁著這幾天攢點,這可夠嗆了。
“沈廠長,過年好!”
“沈廠長,過年好!”
大家看到沈子辰的車迴來,都從自己的車上下來。
有的人更有眼力的拿著煙遞過來。
“沈廠長,抽根煙。”
沈子辰笑著擺了擺手。
“謝謝,我不吸煙。”
“各位,過年好!”
沈子辰看著熱情的各大經銷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各位,過年都不在家嗎?跑到我這裏來上貨。”
最前麵的一個經銷商笑著說道:
“我們聽說沈廠長過年都沒有放假,就趕緊過來上貨,如果來晚了,還不知道排到什麼時候呢。”
沈子辰眉頭微皺,這麼下去,他可是一瓶都攢不下。
“各位,年前我記得你們都上夠了,怎麼還缺貨?”沈子辰無奈的問道。
“沈廠長,您也說那是過年之前,這大家走親戚,串門子,都需要買東西。”
“今年,大家都流行送點重生的飲料,認為這是今年的時尚,是能拿出手的。”
沈子辰已經無言以對,這種情況,是他著實沒想到的。
周金豐從廠子裏麵滿頭大汗的跑了出來。
“我這都忙冒煙了,你幹什麼去了?”
沈子辰接過周金豐手裏的單子,笑道:
“我走的時候,門前還沒有這麼多人,我也不知道會是這個樣子。”
“周廠長辛苦了,這裏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