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看了一會兒,蕭聰歪著腦袋吸了口涼氣,眼神也變得有點陰晴不定起來,
“嘶,這種感覺,怎麼感覺有點熟悉呢?一定在哪兒接觸過!
尹諾聞言,忙問道:
“蕭四少爺可是看出什麼了?”
蕭聰點點頭,
“這玩意兒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至於是什麼,一時想不起來了。”
“不著急,慢慢想,總會想起來的!
蕭聰將記憶從前往後捋,一點一點地不放過任何細(xì)節(jié),足足響了半刻鍾才想到,當(dāng)他看這些符篆和紋絡(luò)的時候,所體會到的感覺跟當(dāng)初莊天賜打開願音寶盒時的感覺很像。
他微微有點不解,眉頭輕皺?quán)溃?br />
“怎麼會這麼巧……”
聲音雖小,但在妖刀中的意識世界裏卻逃不過尹諾的感知,
“蕭四少爺,什麼這麼巧,您可是想起這種感覺了?”
蕭聰迴道:
“想起來了,在莊天賜打開願音寶盒的時候出現(xiàn)過!
尹諾喜不自勝,
“那不就好了,多少算是有了條線索啊!
蕭聰嗬嗬一笑,
“就算有了這條線索又能怎樣,你知道破解方法?”
尹諾傻笑著搖頭,
“不知道!
蕭聰緩緩唿出一口氣,細(xì)細(xì)斟酌中自言自語道:
“看來那願音寶盒也是在那次秘密實驗中所得到的產(chǎn)物,不過到後來沒什麼用,所以被獨孤家?guī)Я宿拋,還這麼隨意地送給了古周七部,也不知道現(xiàn)在迴去,那玩意還找不找得到!
又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對尹諾道:
“走,出去再跟他們商量商量去!
蕭聰神識歸體,倏然睜眼,拄著妖刀的尹諾也驀地醒來。
“怎麼樣?可有什麼線索?”歐陽尋忙問道。
蕭聰迴望遠(yuǎn)處的矮山,目色跟聲音一樣平靜,
“線索關(guān)乎願音寶盒,我們得把他找迴來。”
言畢轉(zhuǎn)身,卻被歐陽尋抓住胳膊,
“你先把話說清楚,那矮山不是什麼善地,再說也不一定能找到願音寶盒,我們看看有沒有可以替代的方法!
一絲釋然升上眉梢,蕭聰?shù)溃?br />
“在妖刀意識世界中看到的魂物,給我一種感覺,跟願音寶盒響起時的感覺很像!
歐陽尋右手撓著額頭,微微皺眉道:
“感覺很像,但並不代表一定有關(guān)聯(lián)啊,聖蠱跟這些由獨孤家和軒轅家製造出來的邪惡生靈,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guān)係啊!
星流雲(yún)搖搖頭,
“既然蕭聰覺得可行,不妨試試,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嘛,我去把它找迴來!
說著,祭起秘法就要迴頭往矮山那邊趕。
卻也被歐陽尋緊緊攥住胳膊,歐陽尋眼底漫起一抹慍色,語氣卻出奇地平靜,
“急什麼!
然後轉(zhuǎn)臉看向蕭聰,道:
“你們仔細(xì)想想,我們究竟有沒有必要去找迴願音寶盒,矮山那邊是聖蠱的遺褪,兇險自不用我說,可就算找到了願音寶盒,就一定有用嗎?我們來細(xì)想一下這件事情的本質(zhì)所在,不難發(fā)現(xiàn),願音寶盒是以旋律來影響生靈的靈魂,那是一種源於靈魂的力量,可就算找迴來願音寶盒,我們用它將這些魂物融合進(jìn)死屍裏,那也無濟(jì)於事,因為願音寶盒隻能促進(jìn)靈魂與身體的融合,不能導(dǎo)致魂物與身體的分離,那對我們來說有什麼用?歸根結(jié)底,我們是要找到這之中的原理機(jī)製,才能在麵對其他邪惡生靈時有一拚之力,而單純憑借願音寶盒,卻不能告訴我們這些。”
“那你說該怎麼辦?”星流雲(yún)的聲音裏又摻了些氣急敗壞。
歐陽尋沉思半晌,目色不明道:
“精通音律的人和能施展靈魂力量的法器,其實我們都有,現(xiàn)在所缺的,就是讓精通音律的人去真切感受魂物!
尹諾笑道:
“這個不難,我可以帶他到意識世界裏走一趟!
歐陽尋轉(zhuǎn)臉問幽女,
“你願意嗎?”
幽女嘴角瀲灩出頗有幾分風(fēng)情的弧度,
“為什麼不願意。”
尹諾伸手道:
“星小姐請隨我來!
幽女笑著,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手與尹諾的手握在了一起。
歐陽尋扁扁嘴,麵色稍稍暗淡了一下。
蕭聰摸著鼻子,
“我也進(jìn)去,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歐陽尋和星流雲(yún)異口同聲地問道:
“可不可以把我們也帶上?”
蕭聰點點頭,伸出手來,道:
“來吧!
三人進(jìn)到妖刀的意識世界裏時,並沒有直接出現(xiàn)在魂物安置的樹墩旁,不過尹諾對整個意識世界都有感知,於是跟幽女打了聲招唿,下一刻便出現(xiàn)了蕭聰幾人身側(cè),本就處在驚異之中的星流雲(yún)見此情景更受驚嚇,怪叫道:
“我說尹兄,你要不要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跟個鬼一樣,會嚇?biāo)廊说!?br />
尹諾歉歉一笑,
“走,跟我來吧!
蕭聰再次迴到樹墩旁時,幽女正彎腰對著樹墩上的紋路和符號仔細(xì)研究,眉頭微蹙,看上去嬌憨可人。
星流雲(yún)輕笑道:
“看肯定是看不出什麼來的,你得用心感受才對嘛!
話剛出口,便招來歐陽尋一雙嫌棄目光,
“怎麼,你覺得你現(xiàn)在接觸到的一切都是看到的?”
星流雲(yún)一楞,訕訕一笑,
“說得對!
幽女還在認(rèn)真觀察著,眉頭越皺越深,過了足有半個時辰,才緩緩抬起頭來,揉了會兒眼睛,對蕭聰?shù)热随倘灰恍Φ溃?br />
“我能彈出它的魂調(diào)了,我們出去試試吧!
一行人剛迴到外界,歐陽尋便將那把從慕容家選來的古琴取了出來。
蕭聰笑問道:
“這把琴可以施展靈魂力量?”
歐陽尋定定點點頭,
“可以。”
幽女盤膝而坐,將古琴平放在一塊被歐陽尋削平的石臺上,先是試了試音,而後便閉著眼睛彈奏起來。
蕭聰對尹諾道:
“你再去裏麵看看,那魂物有沒有什麼動靜。”
尹諾依言而行,閉眼靜默十息不到,就出來對蕭聰說道:
“有動靜,那些紋路已經(jīng)開始蕩漾起來,符篆也有了些變化。
蕭聰點點頭,隨手從彌芥中取出一隻死物,輕輕放在地上,並對尹諾道:
“照著心髒上一寸處刺下去,記住,速度要快!”
尹諾的刀快如閃電,而且精準(zhǔn),全力施之眾人還沒明白過是什麼事兒來,他的刀已經(jīng)迴到原來的地方,隻是上麵那片黑色物質(zhì)已經(jīng)不見了。
再農(nóng)和霍鬧對視一眼,再農(nóng)驚異道:
“沒想到他的刀竟然可以這麼快!”
蕭聰看著地上的屍體,嘴角慢慢上揚(yáng),那道微不可見的傷口不偏不倚,離心髒正好一寸,這一點,讓他感覺甚是滿意。
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嫋嫋琴音漸漸集中,化成一道流蘇漫進(jìn)傷口,好像有一道無形無色的屏障,讓黑色物質(zhì)免受外界侵蝕,並讓他順利化進(jìn)屍體裏。
隻可惜,等了許久,無論是肉眼看到的,還是靈識覺察到的,都沒有什麼異樣。
蕭聰不由得幽幽歎了口氣,看上去稍稍有點失望。
星流雲(yún)低頭沉思,半晌,篤定道:
“不對,一定是我們用的用的屍體有問題!”
蕭聰苦笑,
“這時候,以咱們這些人的本事,到哪兒去找渡河境的屍體?”
歐陽尋嘿嘿一笑,
“渡河境的屍體,別說,我還真有。”
星流雲(yún)和蕭聰皆是目瞪口呆,
“你說什麼?你現(xiàn)在有渡河境強(qiáng)者的屍體!”
歐陽尋笑容愈顯得意,
“那是!
星流雲(yún)忍不住抬手略有些吃力地拍了拍歐陽尋的肩膀,眉飛色舞道:
“可以啊歐陽尋,連渡河境強(qiáng)者的屍體都弄得到,看來這龜府少節(jié)主還真不是白叫的。”
歐陽尋笑得猥瑣,
“跟龜府沒關(guān)係,等我把屍體拿出來,你們就明白了。”
說著,長袖一甩,一頭龐然大物在不遠(yuǎn)處赫然呈現(xiàn)。
蕭聰驚唿出聲,
“這是……落不愁!”
歐陽尋拍拍手,得意道:
“沒錯!
星流雲(yún)看著歐陽尋,哂笑道:
“我還記得那天是你主動請纓,屁顛屁顛地要幫著處理掉這句屍體,沒想到竟然被你藏起來了,歐陽尋,你還真不愧是歐陽家的人啊!
轉(zhuǎn)眼間卻又皺眉道:
“可它的生命精華不是已經(jīng)被我們榨的差不多了嗎,還能用?”
蕭聰看向歐陽尋,漫不經(jīng)心道:
“沒事,反正怎麼著都是渡河境強(qiáng)者的屍體,更何況,這家夥生前的所到達(dá)的最高修為可不止渡河境!
星流雲(yún)兩眼放光,
“攬月境,那豈不是正好!”
蕭聰這會兒倒是端起來了,
“正好不正好,看看再說吧!
這一次尹諾倒是自覺,不用蕭聰說,便自己用妖刀往法陣中再次撈來一片黑色物質(zhì),剛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進(jìn)落不愁屍體那明確的地方,卻及時被蕭聰叫住,
“等會!
尹諾收力,妖刀停在半空,
“怎麼了?”
“最好是讓幽女姐姐再進(jìn)去看看,這兩片萬一不是一個調(diào)子,那落不愁的屍體可能就要浪費了。”
尹諾聞言點了點頭,輕輕地將妖刀插在地上。
蕭聰緩緩搓著雙手,麵露為難之色,歐陽尋問道:
“怎麼了?”
蕭聰訕訕一笑,
“在想怎麼叫醒她!
歐陽尋咧嘴一笑,
“我來吧。”
而後走到幽女身邊,吹了一聲嘹亮而又婉轉(zhuǎn)的口哨。
在蕭聰瞠目結(jié)舌的注視下,幽女停止彈奏,慢慢睜開眼睛,星流雲(yún)抱著肩膀,鬱悶道:
“這胖子,怎麼什麼都會。”
歐陽尋見幽女醒來,衝蕭聰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
蕭聰笑道:
“姐姐再跟著尹諾到裏麵走一趟吧,換了一片魂物,怕兩者的魂調(diào)不一樣。”
“好的!
幽女含笑頷首,一邊答應(yīng)著一邊站起身來,與尹諾的手再次握在一起。
歐陽尋的嘴又抽了兩抽。
不多時,兩人迴來。
星流雲(yún)喜道:
“咦,這一次竟然這麼快!”
幽女笑起來還是那麼好看,
“沒什麼可研究的,這兩片魂物的魂調(diào)是一樣的!
說著,盤腿坐在琴旁,兩隻纖纖玉手撫在弦上。
蕭聰衝尹諾使了個眼色,尹諾會意,這一次他的刀比上一次還快,而且沒有因落不愁的屍體生前曾為攬月境而發(fā)生絲毫停頓,但見鋒芒一閃,妖刀迴位,心髒上方一寸處的傷口看上去還是那樣完美。
琴聲如絲線般擰成股,進(jìn)而結(jié)成一片流蘇,輕若無物地敷在傷口上,眾人的心已經(jīng)被提到了嗓子眼,在沉靜中等待奇跡的到來。
就這樣靜靜地在幽女的琴聲中等待著,足足過了一個半時辰後,蕭聰才莫名其妙地有了些朦朧的感應(yīng),很輕很輕的,細(xì)微到讓蕭聰自己都懷疑這是一種幻覺。
他低下頭,摸著鼻子仔細(xì)地想,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麼,
“現(xiàn)在可以確信,從腥魍貂身上取下來的魂物已經(jīng)融合進(jìn)落不愁的屍體裏,雖然僅是那麼微弱的感應(yīng),但以我的精神力量,應(yīng)該不會錯,再說,有妖刀和幽女所奏魂調(diào)的雙重加持,也差不多應(yīng)該足夠了,就算獨孤家跟軒轅家的研究艱深晦澀,但畢竟朔魂刀和這所謂的魂調(diào)也是他們的研究成果,況且那魂物已經(jīng)具備了在屍體上誕生出靈魂的條件,可是,細(xì)細(xì)想來,總覺得還是不夠……”
某一刻,他豁然抬頭,恍然大悟道:
“對了,還有時間!”
這句話周圍的人自然也聽得清楚,不過都隻是微微點頭,並不說話,想來應(yīng)該是心照不宣地不想打斷蕭聰?shù)乃伎肌?br />
可反看蕭聰這邊,剛剛舒展的眉頭緊接著又皺起,可不過片刻又舒展開了,
“經(jīng)過漫長歲月,就算醒來的落不愁要與我為敵又能怎樣,他撐死也就是攬月境的實力,難不成還能抵得過我身邊離陽境的伽音?哼哼!”
此值萬事俱備,隻欠東風(fēng)。
見到蕭聰眉開眼笑,歐陽尋等人才湊上來,小心翼翼道:
“想出什麼來了嗎?”
蕭聰直眉輕挑,
“你們說,讓這具屍體活過來,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星流雲(yún)右手撫上下巴,鄭重道:
“蕭聰,你可想好了,這之中要是出了什麼叉子,落不愁,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蕭聰不屑,
“就算是完全複活,他也不過隻是攬月境的實力,我們這些人,足夠滅了他!
星流雲(yún)的眼神輕輕地眄過來,
“可若是一頭攬月境的老龍要逃走,以我們這些人的力量,怕也是攔不住吧!
“這個……”
蕭聰遲疑,轉(zhuǎn)臉看向伽音。
伽音莞爾一笑,
“一直以來覺得你們幾個都挺聰明的,怎麼在這個問題上竟然犯糊塗了呢?你提前把它困起來不就完了!
蕭聰先是對伽音笑了笑,然後又丟了星流雲(yún)一個白眼,
“都怪你,把我?guī)涎Y去了!”
星流雲(yún)赧然失笑,
“我也是有什麼說什麼嘛。”
斟酌良久的歐陽尋此時開口,玩吧
“根據(jù)龜府典籍中的記載,忘生穀誕生於上古時代,也就是說,這段時間至少需要一個紀(jì)元以上!
蕭聰不以為意,
“我們手上有從太古到現(xiàn)在的大道軌跡,區(qū)區(qū)一個紀(jì)元而已,不成問題!
歐陽尋猛地道:
“對了,死氣的事情該怎麼解決,這具屍體上的死氣,怕是不夠吧。”
蕭聰微微一笑,
“這個簡單,我來解決!
討論暫時告一段落,蕭聰稍作調(diào)整,開始布置起法陣來。
正如歐陽尋所說,落不愁屍體上的死氣不夠,所以得提前讓這句屍體上充斥足夠的死氣,然後才能將屍體置於時空錯亂的法陣裏,在短時間內(nèi)賜予他歲月的力量。
想要讓落不愁的屍體上充滿死氣,這事兒聽起來不容易,但實際上一點都不難,隻要有合適的建陣材料,對於死氣的汲取跟其他天地衍氣的汲取本質(zhì)上其實是一樣的,蘊(yùn)含死氣的建陣材料,蕭家家主傳襲的那隻彌芥裏沒有,但薑采君的彌芥裏有啊。
蕭聰三下五除二地將給落不愁屍體灌輸死氣的法陣修好,這座法陣其實是由修元陣褪脫而來的,所以根本就不具有什麼難度,隻是在氣息傳輸方式等一些微小方麵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動而已。
為了配合修建時空法陣的時間進(jìn)度,蕭聰還特意將這座“死氣修元陣”的灌輸速度調(diào)小了些,上一次幫幽女修建法陣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這一次的法陣沒上一次複雜,因為身為死物的落不愁又不用悟道,所以就省了其中兩座法陣,隻剩下一座關(guān)乎時空構(gòu)建的法陣即可,於是蕭聰就提前自己給自己定了個時間——半個月。
本個月的時間說起來本就不夠長,跟何況是在忙碌中度過,就這樣渾然不覺的,法陣建成了,蕭聰看著當(dāng)最後一塊時幻天燧放下的時候法陣工事漸漸隱去,嘴角不由得扯出幾分會心的弧度,可緊接著又輕輕皺眉,兀自嘟囔道:
“半個月隻是保底時間,沒想到還真的用了半個月,真是……”
歐陽尋等人跑過來,人未到聲先至,聽上去興高采烈,
“小聰,怎麼樣,好了沒有!”
星流雲(yún)更是鬼哭狼嚎,
“哦吼,是時候該見證奇跡了!”
鴻翔無情打擊,
“見證你個頭啊,現(xiàn)在才剛開始呢!”
蕭聰搖搖頭,感覺真拿這幾個家夥沒辦法。
彼此之間又相互侃了一陣,蕭聰將被束縛的萬無一失的落不愁屍體移到法陣裏。
又是一段漫長的等待。
當(dāng)然,這段漫長的等待裏,蕭聰?shù)热艘矝]閑著,因為種種跡象表明,那些由妖刀從法陣中帶出來的黑色物質(zhì)貌似是一種引子,不需要完全移植,僅靠這一點兒,就能使另一名攬月境以上的屍體死而複生,唯美不足隻是個時間問題罷了,而這一點卻又能在蕭聰手上得到妥善解決,甚至是利用。
現(xiàn)在他們研究的,是這些魂物的保存問題,還有如何控製那些死而複生的邪物,假如這兩件事被蕭聰解決,那他將有可能得到一隻忠心耿耿且實力強(qiáng)大的亡靈大軍,這麼一股子力量,隨便跺跺腳,放眼整個玄真界,一流勢力以下哪個不得顫一顫。
可惜,收獲跟付出往往成正比,這注定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就像他研究憑空獲取彌芥中的東西至今還沒有半點頭緒,就像他學(xué)習(xí)蕭鳳哲的以石刻陣之法至今才觸到點皮毛。
沒事,來日方長,一切皆有可期。
上一次幽女在法陣中參悟大道順利成商荼劍之主,用了不過半年的時間,這一次遠(yuǎn)沒有事情遠(yuǎn)沒有那麼複雜,所以用的時間更短,但將近兩個紀(jì)元的漫長歲月在這一座法陣中濃縮成幾個月的時間,說出來也夠讓人感覺匪夷所思的。
又是一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蕭聰約莫差不多了,畢竟時間僅是從上古時代開始的,於是便撤去法陣,與眾人一起迎接著期待已久的激動時刻。
法陣撤去的那一刻,死氣為生的落不愁倏然睜眼,不過,與腥魍貂不同的是,此時它的眼睛是黑色的,一看就不是正常生靈。
星流雲(yún)看著現(xiàn)在的落不愁有點發(fā)怵,問蕭聰?shù)溃?br />
“這……怎麼迴事兒啊,是不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蕭聰麵色凝重,緩緩搖了搖頭,
“感覺中,他對我們好像並沒有敵意!
“那……”
歐陽尋在一旁打氣道:
“保持鎮(zhèn)靜,別自亂陣腳!”
交談中,落不愁緩緩抬起了龍首,兩道烏光打量著眾人,看不出什麼情緒,他本想動彈一下身子,可惜被蕭聰用鍾離秋親手煉製的法器鎖困著,暫時還動彈不得。
蕭聰像是驀地想起了什麼,轉(zhuǎn)首對幽女說道:
“姐姐,還記得它的魂調(diào)嗎?”
幽女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記得。”
“把它反著彈一邊,看看會不會帶來什麼驚喜。”
歐陽尋取出古琴,在幽女之前彈琴的那座石臺上放定,幽女盤膝而坐,閉目存思,未及,淙淙琴聲響起。
蕭聰?shù)热司o緊盯著法陣中的落不愁,連伽音也是目不轉(zhuǎn)睛。
琴聲響了片刻,蕭聰連忙製止,
“別彈了!
在他眼神可以被明顯區(qū)分出來的,是深深的驚恐。
“怎麼了?”歐陽尋和星流雲(yún)問道。
蕭聰咽了口唾沫,眼睛睜得比平常稍微有點大,
“我們做錯了一件事,反彈魂調(diào),貌似可以喚醒他的神智和情緒!
星流雲(yún)不解,
“那又能如何?”
歐陽尋凝重道:
“那樣就能使它更象個人,甚至是喚醒它的前世。”
星流雲(yún)倒吸一口涼氣,
“那……現(xiàn)在停下還來得及嗎?”
蕭聰搖了搖頭,
“不知道!
這時候,幽女緩緩抬頭道:
“小聰,我倒是有個想法!
眾人將目光一齊投向盤坐在古琴旁的幽女,蕭聰?shù)溃?br />
“姐姐請講。”
“我之所以能識出它的魂調(diào),是因為兒時看過一本比較特殊的樂理古籍,裏麵對音律的記錄與我們常用的方式截然不同,其中很重要的一點是它的音律是有極性的,剛才我照你的意思將魂調(diào)反彈,實則不過是將音節(jié)以相反的順序羅列,按照那本樂理古籍上的記錄,並不能算是真正的反彈魂調(diào),所以,我覺得,或許可以用相反的極性將這段魂調(diào)彈一邊,看看會不會出現(xiàn)其他效果!
“可以試試。”
沉思中的歐陽尋再次蘇醒,對幽女說道:
“還可以再加一種方式,把小聰所說的反彈魂調(diào)與你所說的反彈魂調(diào)相結(jié)合!
幽女點點頭,
“這個不成問題!
而後再次將兩手撫在弦上,忘情地彈起來。
對於幽女所說的這種反彈魂調(diào),重生後的落不愁反應(yīng)不算很強(qiáng)烈,但落在蕭聰眼裏,確實興奮異常,這種方式雖然不能讓落不愁的身體與那魂物脫鉤,但的確是有很明顯的消極影響,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落不愁的精神力正在減弱,像一盞搖曳在風(fēng)雨中的燈火。
蕭聰怕這反彈魂調(diào)彈得久了會對現(xiàn)在的落不愁產(chǎn)生什麼不可逆轉(zhuǎn)的影響,於是趕緊讓歐陽尋對幽女提醒道:
“換一種!
歐陽尋吹出一聲尖銳而婉轉(zhuǎn)的口哨,不用多說,幽女已然會意,於是琴聲隻是稍稍停頓了一下,轉(zhuǎn)而便進(jìn)入另一段截然不同的旋律裏。
眼前發(fā)生的一幕勾出了所有人的目光,隻見那法陣中的落不愁,眼神中重新煥出強(qiáng)烈烏光,隻是戾氣不再,雖然有法器鎖著,卻還是竭盡全力向幽女匍匐下去。
星流雲(yún)傻了眼,六神無主道:
“它……它在幹什麼?臣服嗎?”
歐陽尋點點頭,
“看樣子好像是!
蕭聰卻搖搖頭,
“不是臣服,隻能算是一種催眠,抑或說是一種撫慰,遠(yuǎn)達(dá)不到控製的程度!
歐陽尋和星流雲(yún)搔著腦袋,
“小聰你說的這話,我聽不太懂啊。”
蕭聰進(jìn)一步解釋道:
“琴聲中的靈魂力量不知是出於是什麼原因,可以使它感到享受,所以它才會做出這般姿態(tài),琴聲停止,他照樣還是會迴到老樣子!
星流雲(yún)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是啊,我姐姐總不能彈一輩子啊!
蕭聰鼻子裏舒出一口氣,目光愈加堅定起來,
“趕緊的,就差一步之遙了,大家集思廣益群裏群策,想想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控製它,若是能把它控製了,將來說不定就能擁有一支實力強(qiáng)大的亡靈軍團(tuán),采擷他們身體裏的魂物移植到其他強(qiáng)者的屍體上去,用同樣的方法成批複製,這樣一股子力量,足以讓我們橫掃六合八荒!”
鴻翔倒吸一口涼氣,
“這真是個……瘋狂的想法!
星流雲(yún)邪異一笑,
“我已經(jīng)忍不住開始熱血沸騰了!
伽音靜靜看著雙眸似有烈火熊熊的蕭聰,神色難辨。
……
就這樣沉默良久,歐陽尋右手一翻,掌中憑空出現(xiàn)一枚雕琢精致的鵝黃美玉,造型是九子中最為喜好音樂的囚牛,紋理清晰,未留下痕跡的每一刀都恰到好處。
歐陽尋道:
“據(jù)說,這是南宮家的東西,算得是是一件至寶,隻不過幾經(jīng)轉(zhuǎn)手,曾經(jīng)擁有它的人都沒能參透之中的玄機(jī),機(jī)緣巧合又到了我手上,”
說著,自嘲一笑,
“我也沒能將這裏麵的玄機(jī)殘破,不過我覺得,軒轅家跟獨孤家搞出來的東西,既然是以樂聲為引,之中說不定有南宮家的參與,畢竟在這一領(lǐng)域,南宮家是玄真凡界最為傑出的家族,而且,算時間,那時候他們還沒有覆滅。”
蕭聰深以為然,點頭道:
“蕭家也有說,琴通感、棋通變、書通解、畫通現(xiàn),與感識最為接近的,的確是音樂,而獨孤家和軒轅家很明顯也明白這件事,既然想要把這件事盡量做到最好,也為了萬無一失,指不定真的會找南宮家,畢竟,這件事他們才是最拿手的!
星流雲(yún)搔著腦袋訕笑道:
“可連你歐陽尋都搞不定的東西,拿給我們看,我們也不一定有轍啊!
鴻翔不服氣道:
“你沒轍不代表別人也沒轍,搞不定就一邊呆著涼快去,別來搞我們的心態(tài)!”
星流雲(yún)頗沒好意地白了鴻翔一眼,卻並沒有說話。
蕭聰將玉囚牛從歐陽尋手上接過來,打量半晌,抬頭問道:
“你之前都是怎麼研究它的?”
歐陽尋神秘一笑,
“我是怎麼研究它的你就不用管了,你用你的方法就對了!
蕭聰直眉輕挑,隱隱覺得歐陽尋話裏有話,
“此話怎講?”
“蕭家跟整個玄真界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係,南宮家肯定也不例外,你去找一找,看看有沒有關(guān)於南宮家的記載,再用你的棋解之法試一試,連東方敬軒都搞得定的人,鼓搗這塊破玉不是易如反掌嘛!”
蕭聰嗬嗬,
“你說得到是輕巧!”
星家姐弟聞言大驚,星流雲(yún)忙問道:
“你倆見過東方敬軒!什麼時候的事!”
歐陽尋不以為然道:
“就是聖山異變我倆去龜府打探消息那一次,我不小心帶錯了路,就把小聰帶到那兒去了。”
星流雲(yún)看上去有點無語,未及,接著問道:
“怎麼一直沒聽你倆說起過!
“茲事體大,怎能輕提。”
“那這一次怎麼又說了?”
“跟這段時間咱們的經(jīng)曆比起來,這根本就不算事兒嘛!
“你倆是在哪兒見到東方敬軒的?”幽女問道。
星流雲(yún)冷冷一笑,
“這還用說嗎,當(dāng)然是被人稱為玄真界第十一禁地的幻雪森林了,我說歐陽尋你也真是可以哈,帶個路都能帶錯,還是那麼邪乎的地方,得虧是有小聰陪著,要不,哼哼……”
歐陽尋臉上不見半分赧色,
“唉,現(xiàn)在想想吧,我突然覺得,那一次帶錯路確實是有點身不由己,謹(jǐn)慎如我,那根本就不是我該犯的錯誤嘛,所以我覺得,這之中應(yīng)該是有一股子神秘的力量把我們勾過去的!
星流雲(yún)不由分說,嘲諷道:
“巧言令色,還狡辯!腿長在你自己的身上,什麼力量能把你勾過去?難不成,不是你們自己走過去的?”
歐陽尋麵不改色,振振有詞,
“話不能這麼說,神秘力量之所以被稱為是神秘力量,就是因為它神秘,神秘的事兒,有幾件事能說得清的!”
星流雲(yún)氣得繃直食指,指著歐陽尋的鼻子道:
“歐陽尋,我算是看錯你了,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油嘴滑舌的人!”
歐陽尋大臉一揚(yáng),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在幽女麵前抹黑我的形象,大家都是有腦子的人,別費那個勁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
蕭聰和鴻翔愣是沒憋住,連尹諾都笑出了聲,
星流雲(yún):“你……”
歐陽尋重重咬出兩個字,
“陰險!”
幽女瞅準(zhǔn)空擋兒,急不可耐地插言道:
“你們?nèi)ヒ惶嘶醚┥,是怎麼出來的?”
歐陽尋嘻嘻一笑,伸手指向蕭聰,
“當(dāng)然是多虧了神勇無敵謀傾天下的蕭四少爺了!
矯揉造作賤裏賤氣。
蕭聰對此自是極不感冒,淡淡道:
“論陰謀詭計,我可比不上您。”
歐陽尋佯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摸樣,
“哦,也對,論肚子裏的壞水,還是咱們星大少爺多一些!
“歐陽尋,我操你大爺?shù)!?br />
星流雲(yún)被氣得要跳腳,掄起拳頭便往歐陽尋那邊衝去。
歐陽尋有龜府獨門密法加持,躲得及時,星流雲(yún)連片衣角都沒能摸著,氣得咬牙切齒卻一時無可奈何。
鴻翔眼珠子轉(zhuǎn)了兩轉(zhuǎn),狡黠道:
“歐陽尋,都說喜怒不形於色,哀怨莫讓人知,你這修為還不夠啊,平常也沒見你這麼興奮,要我說,這塊玉石裏肯定有什麼秘密,你早就想找機(jī)會讓哥哥給你解開了,對吧?”
歐陽尋麵色一滯,僵笑道:
“怎麼會,以我跟小聰?shù)年P(guān)係,哪裏需要這般拐彎抹角!
鴻翔嘴角又向上揚(yáng)了揚(yáng),
“正因為關(guān)係好,所以才要拐彎抹角嘛,你知道這塊玉石的相關(guān),隻是不好意思直接告訴哥哥罷了!
歐陽尋斂起笑容,扯去偽裝,頗有點氣急敗壞道:
“就你聰明,都說看透不說透還是好朋友,我又不會害小聰,你這小孩兒怎麼這麼不諳風(fēng)情呢!”
鴻翔嘟著小嘴,
“可是你這個樣子真的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懷疑啊!
“懷疑你個頭,我跟小聰那可是過命的交情!”
鴻翔小臉黑下來,
“兇什麼兇,過命的交情就不會害人了?哥哥別幫他解,得讓他把這裏麵的事兒一五一十地給說清楚了,要不就是圖謀不軌!”
歐陽尋欲哭無淚,
“我哪兒兇了,還圖謀不軌,我……”
星流雲(yún)兇神惡煞道:
“歐陽尋,你到底藏了什麼壞水兒,快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老實交代,爭取寬大處理,沒準(zhǔn)還能留你一條小命,兄弟一場,別怪我沒提醒你!”
蕭聰將手裏的玉石輕輕掂了兩掂,揶揄道:
“阿尋,這裏麵有什麼事兒,說說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爭取寬大處理,兄弟一場,別怪我沒提醒你哦!”
歐陽尋如泄了氣的皮球般垂下頭去,糯糯道:
“這塊玉囚牛是歸師父給我的,讓我有機(jī)會交給你……”
“歸師父讓你交給小聰,這聽上去沒什麼不妥啊!庇呐鹈嘉Ⅴ,疑問道。
歐陽尋抬頭看了蕭聰一眼,隻一個眼神,蕭聰已經(jīng)了然,心中自道:
“哦,看來這玉囚牛不是出自歸師父之手,而是老古董讓歐陽尋交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