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陣手忙腳亂的日子，梅方他們的初中生活算是逐步穩定下來。平時的早讀時間是6:45，晚飯也在學校吃了，晚上7：00下自習。這個晚自習在若幹年後因為雙減被取消了，梅方沒能享受到那個時候。


    在此期間，林有兮因為出色的被班主任使喚能力而被推舉為臨時班長。


    每當需要她午休維持紀律的時候，她就坐在講臺寫作業，如果有偷偷在下麵說小話，林有兮隻是抬頭瞄過去，教室也就很快安靜下來。


    班上認識林有兮的不多，他們似乎都不敢招惹林有兮這個看上去就不好對付的女學霸。


    實驗中學現在距離梅方他們幾個家裏有接近2公裏的路程，走路迴家的話得二三十分鍾，坐公交就比較快。


    不過三個人還是傾向於走路迴家，這樣就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談天說地。


    夏緣總是對林有兮和梅方在班上發生的事情很感興趣，不過問到她自己的時候，她卻常常興趣寥寥，嘴上說著沒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搪塞過去。


    雖然放學時間很晚，梅方現在晚上還會去夏緣家學習，學習的地方也從他們家的客廳改為俞老師的書房。


    隻不過現在兩人不在同一個班，各個學科的學習進度並不同步，尤其是在數學這一塊，梅方有的時候給夏緣講的知識點，夏緣課堂上還沒有學到，自己自學理解也十分吃力。


    終於，在一次深夜的學習中，夏緣說了一句梅方本認為永遠不可能從她嘴裏說出的話：


    “上學好沒意思。”


    “……”


    梅方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看著正在用上唇夾著筆的夏緣，她托腮望著窗外，一副十分憂鬱的樣子。


    “阿方，你說，為什麼我們一定要念書呀？”


    這種問題迴答也沒什麼意思，緣緣根本不是在問這個。


    “你這是在學校過得不開心才會問這話，你小學多愛學習呀……”


    夏緣鬆嘴讓筆落在書桌上，不滿地哼唧道：


    “我其實一點都不愛學習，我就喜歡玩兒。”


    “誰不喜歡玩，我也喜歡天天打遊戲呀。”


    梅方開始做起教育工作，“但是隻有好好念書才能進好高中，進好大學，找工作也方便些。就算不是為了找工作，大學生活那麼美好，還是值得體驗下的。”


    “你和有兮學習好，肯定能考到很好的大學。”


    夏緣一聊到這個更焦慮了，“我就不行了，我腦子笨，數學最後那幾道大題我總是搞不明白，最後隻能去二本三本。”


    “現在還早，努力學學就能跟上了。”


    “可我要是跟不上怎麼辦！”


    “嗯……”


    看著夏緣那委屈的小表情，梅方無奈地歎了口氣。


    “要不我們在小區外麵走走吧，你壓力太大了……”


    “好！”


    夏緣想也沒想就點頭同意了。


    梅方其實挺能理解夏緣現在的心情的。


    她在小學畢業前一直是優等生的身份，周圍的人都喜歡她，學校老師都是她的熟人，家裏有錢隨便花，唯一一次遇到挫折的時候，還有梅方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鼓勵她照顧她。


    這樣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不知世間邪惡為何物的女孩子，自然看待什麼都是非常美好的，所以才一直是個小天使。


    現在她突然處在一個相對陌生的學習環境，以往的那些優待蕩然無存，感受到壓力非常正常。


    但梅方覺得這算是個好事。


    夏緣總不能一直當溫室裏的花朵，對性格的發展非常不利，這也是給她適應、成長和曆練的機會。


    梅方和夏緣在小區裏四處閑逛，夏緣踩著邊緣的臺階走平行線，雙手伸直保持平衡，身子左右來迴晃動。


    “阿方，你知道嗎？剛開始畢業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上了中學，我真的感覺小學的生活真的太美好了。”


    “那肯定呀，學習上的壓力又不重，上課的時間還短……”


    “也不隻是那些。”


    夏緣停下腳步，望著身旁的梅方。


    “因為那個時候，我還跟我的小竹馬坐同桌呀……”


    “……”


    梅方沒想到夏緣會突然打上這麼一記直球，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說些什麼，而夏緣還是靜靜地站在石階上笑瞇瞇地觀察著梅方的反應，等梅方緩過來，看到前麵的亭子，便提出建議道：


    “走了這麼久，我們去那邊坐坐吧？”


    “好呀！”


    夏緣蹦跳著跟著梅方來到亭子裏坐下，坐了一會兒她又站到梅方麵前。


    “阿方，我想唱歌。”


    “想唱就唱了。”梅方微微笑，“我聽你唱，你想唱什麼？”


    “嗯……我想想！”


    夏緣沒告訴梅方歌名，清了清嗓子後，就開始輕哼著前奏唱了起來。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會惦記】


    【曾經最愛哭的你】


    【老師們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問題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夏緣一開始是低著頭哼的，後麵唱著唱著就抬起頭，溫柔注視著梅方。


    而在察覺到夏緣的視線後，梅方剛一抬頭，夏緣唱著唱著就忽然笑了出來。


    “都害我唱跑調了！你看我幹嘛。”


    “突然整這麼傷感幹嘛。這哥是追憶青春年華的時候才唱的，你現在這個年紀也不用唱這歌。”


    我這不是在你身邊嘛，真是。


    “我就是想唱不行嗎，你自己說想唱就唱的，撒謊精，天天管我！”


    夏緣笑著和梅方打鬧了一陣，看著時間不早，也準備迴家繼續學習去了。


    夏緣在前梅方在後，兩人走著走著來到一個路口，在路口一側的長凳上，一對青年男女正甜蜜地依偎在一起，夏緣走到近前就停下來，像是受刺激般突然折返，小跑到一旁的草叢邊上，也拉了梅方過去。


    盡管前麵燈影綽綽，但兩個人的姿態還是能看得很清楚的。


    夏緣一邊注視著燈影下的兩人，一邊同梅方說道：“那是我隔壁家的姐姐！她這是在和她的男朋友親親吧？”


    梅方捂著夏緣的眼睛不讓她繼續看。


    “小孩子不能看這個，快迴去。”


    夏緣顯然有點意猶未盡，梅方拉了她半天才曉得挪步。


    最後她還有些好奇地拍著梅方的肩膀：“阿方，你說……親親真的那麼有意思嗎？”


    “我哪知道，該迴去學習了。”


    雖然活了兩輩子，但這梅方是真不知道，他也沒親親過。


    而且緣緣還這麼小，他也不能把夏緣帶入歧途。


    此時的夏緣跟在梅方身後。


    她低著腦袋，臉上掛著紅暈，嘴巴不自覺地發出砸吧砸吧的動作，心裏還迴味著方才模糊瞥見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