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秦蓁如此堅持,奶娘和春茗即便心中再不放心,也還是一前一後的離開了房間。
此時的房間裏,隻剩下躺著紋絲不動的蘇曼容,和臉上掛著擔憂,內心卻全都是開懷的秦蓁。
對秦蓁來說,毒蟲入體起死迴生這個傳奇,還從未在人體上做過實驗。倒也不是說沒有找人實驗過,隻是那些人都是些流落街頭,無親無故的人。
毒蟲何其珍貴,她和師父才舍不得將這些寶貝用在那些野人身上。如果不是天災突然來臨,她和師父就會折返迴到聖康城,隻怕毒蟲會進入聖康帝的身體。
屆時隻有秦家才能讓昏迷不醒的聖康帝,起死迴生...秦家的百年基業,就能更上一層樓。
卻沒想到中間橫生如此多的變故,她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以至於秦家被滿門抄斬,聖康帝也被遣封地...
蘇曼容沒辦法睜開雙眼,看不到秦蓁正在準備什麼。但是一聽說針灸,也能知道此時秦蓁把玩的肯定是那麼長,那麼細的銀針。
銀針入體的時候,秦蓁的手指還會不停的撥動著銀針...
那個畫麵要多殘忍就有多殘忍。
蘇曼容暗自叫苦,她寧願就這樣躺著不動,也不願意被紮來紮去...
秦蓁摸了摸袖口裏的木盒,凝視著蘇曼容那張容顏看了好一會兒,才用那雙白皙纖長,帶著不少人命的手指緩緩先開了木盒。
不等她將毒蟲放在蘇曼容的肌膚上,就聽到門外傳來急切的腳步聲。她常年在深山中搜集藥材和毒蟲,對於聲音很是敏感。
隻是一瞬間就將木盒重新放迴了袖口中,拿起銀針就要對著蘇曼容進行施針。
“夫人...”
木門被用力的推開,蕭成羨的一聲夫人還未落地,整個人就將秦蓁推到一旁,牽住了蘇曼容露在外麵的白皙手腕。
聽到蕭成羨的聲音,蘇曼容總算是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她終於等到了蕭成羨...她終於可以上廁所了!
“容兒?能聽到我說話嗎?”
蕭成羨那張風塵仆仆的麵容上全是心疼...
或許是心疼,也或許是害怕,以至於他開口時,聲音都是顫抖的。
他從未想過一向古靈精怪的夫人,會如此安靜的躺在這裏。
安靜的有些可怕...
收到三三的飛鴿傳書時,他們尚且還在距離黔州三百裏外的城池中。他隻是看了一眼信卷,便策馬飛馳迴黔州。
馬匹禁不起抽打,半路倒地不起,他徒步狂奔了幾十裏...
這一路上,他想象過無數的畫麵。想著他的夫人或許是磕到了,或許是燙到了,又或許是得了相思病,念他念的緊。
“阿羨,我和黃大夫翻找醫書,懷疑城主是得了昏睡之癥。”秦蓁緩緩站起身,整理衣衫後,上前解釋著:“想必城主是聽不到我們講話的。”
“昏睡之癥?”蕭成羨重複一聲,猩紅的眼眸中盡是不可置信:“進來!你們來替夫人看診,找不出病因,開不出方子,救不醒夫人,整個黔州所有人都要給夫人陪葬。”
腦殘...蘇曼容在心裏暗罵著蕭成羨,越是緊要關頭,就越是不能急躁。
他這樣發了瘋的罵罵咧咧的,隻會讓那些大夫緊張萬分...更會讓她感動的淚流滿麵。
秦蓁不解的看向門外的方向,隻見一男人帶著十名大夫,神色匆忙的輪番走上前來。
這些大夫原本是被三三攔在門外的,擔心剛剛施針時夫人衣冠不整。聽到主子的咆哮,這才讓他們使勁渾身解數,務必要救活夫人。
“敢問軍爺,這些大夫從何而來?”秦蓁不著痕跡的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強裝著淡定。
蕭成羨到底是什麼身份,能在天災當下,到處民不聊生的情況下,帶迴這麼多大夫來...
若是這些大夫醫術精湛,隻怕她的計劃就要就此擱置了。
零一哪裏顧得上跟秦蓁寒暄,他也同樣滿臉擔憂的凝視著床榻上的蘇曼容,和滿臉絕望的蕭成羨。
“容兒?”蕭成羨驚喜的站起身,伸手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她眼角的液體,像是絕處逢生一般扯著一旁的大夫,炫耀著:“快看,這是夫人的眼淚,她能流眼淚,她是不是要醒了?”
蘇曼容聽著蕭成羨如此沒有出息的語氣,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難道看到眼淚的第一瞬間,想到的不是夫人既然能流眼淚,也就能小便?
他為什麼不趕緊驅散眾人吶!
再說最後一次,她真的憋不住了...
“蕭公子,據我們判斷,夫人頭上沒有重創,不應該是昏睡之癥。
夫人能流下眼淚,便證明夫人的感官還在,隻怕夫人是...”
十名大夫輪番的把完脈,原本湊在一起商議著各自的看法,突然被蕭成羨薅了過去,便硬著頭皮迴答著。
“是什麼?但說無妨。”蕭成羨緊緊的攥著蘇曼容的手,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他害怕聽到讓他絕望的迴答...
“我們懷疑若不是全身癱瘓之癥,便是巫蠱之術。”為首的大夫看了看其他幾名醫者,沉思片刻,便如實的解釋著:“癱瘓之癥,病人可以感受到疼痛,饑餓。
即便是孕婦得了癱瘓之癥,隻要飲食正常,腹中胎兒也不會有大礙。
若是巫蠱之術,我們幾人對此涉獵不多,隻知道蠱蟲入體後,繁衍後代形成部族後,可可操控患者的肢體,做出死而複生的假象,但此時的患者已經是個傀儡,即便將來驅散蠱蟲,患者也無力迴天。”
秦蓁藏在袖子裏的手再一次用力的攥了攥,她不免好奇的看向這十名大夫。
他們為何對蠱蟲之事如此了解?
當日她跟師傅拿活人做實驗,將蠱蟲引出之後,活死人的肌體一瞬間腐爛發臭。
他們師徒二人用了幾年的時間才得出的結論,這些人怎麼會如此了解?
“若讓蠱蟲在人體內形成部族,需要一公一母兩隻蠱蟲。蠱蟲這世間少有,隻怕夫人隻是得了癱瘓之癥,若要下定論,還需要多觀察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