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貴人失寵的事情沒過多久就傳到了王密蘅的耳朵裏,王密蘅聽完,隻有一個感覺,果然送上門的東西就廉價了。人也是一樣的,巴巴的湊上去,知道的明白你是為了爭寵,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長夜漫漫孤寂難熬。這不好聽的話一旦傳出去,隻能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當然,王密蘅倒也不是覺著寧貴人這一招有多麼的不靠譜,關鍵,要在於康熙的態度。康熙要是心裏有你,那當然是水到渠成,若是沒有,結果就隻能像寧貴人一樣成了後宮裏頭的笑話。
這要是換了王密蘅,頂多是熬不住了去乾清宮送送點心,這去乾清宮的妃嬪十個有九個被堵在殿外,即便是出了什麼茬子,也不至於輸的這麼狼狽難堪。
要不是太過難堪,寧貴人怎麼會一病不起了呢?
聽說,這太醫都去了好幾趟,日日喝著藥,也沒見好起來。
“主子,待會兒皇上來了主子可得和皇上好好說說,也該懲治懲治那些亂嚼舌根的奴才了。”
秋梅一邊疊著衣裳,一邊說道。
坐在軟榻上的王密蘅卻是一笑:“怎麼說?難不成要和皇上將寧貴人的事情從頭說來,皇上可沒那個閑心。”
兩人正說著,身著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康熙卻從門口走了進來:“說什麼呢?怎麼扯到了朕的身上?”
王密蘅從軟榻上下來,走到他跟前,隻微微福了福身子,柔聲道:“可不是和皇上有關係,皇上自己不懂得憐香惜玉,偏要臣妾當了迴惡人。”
王密蘅說著,轉頭對秋梅吩咐道:“內務府送來了新茶,泡給皇上嚐嚐。”
康熙聽著,卻是一笑,拉著王密蘅的手,坐在了軟榻上。
“內務府的人還算得力,朕才吩咐了李德全,轉眼就送過來了。”說這話的時候,康熙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盯著王密蘅,眉宇間頗有幾分得意。
王密蘅見此,心中已是了然,當即開口道:“皇上吩咐的,他們當然更上心些,說起來,臣妾還沒有去乾清宮謝恩呢。”
康熙挑了挑眉,問道:“怎麼不去?”
王密蘅笑了笑,答道:“皇上日日呆在臣妾宮裏,若是專門去謝恩,倒顯得生分了。是以,臣妾覺著還是算了。再說了,皇上也不缺臣妾這一謝不是?”
康熙聽到前邊一句話便覺著很是高興,等到王密蘅將後一句話說出來,康熙自然是龍顏大悅。
“密兒說得對,朕不缺密兒這一謝,謝了倒顯生分了。”康熙笑瞇瞇的看著王密蘅,那樣子讓王密蘅的心驀地咯噔一下,值得這麼高興嗎?這話不會奉承過了吧。
不然康熙怎麼會樂成這樣?
王密蘅不著痕跡的瞅了他一眼,有點兒心虛的咽了咽口水。
好吧,她不去謝恩完全隻是因為懶得去,知道她不去康熙也不會怪罪她,很是有幾分恃寵而驕的味道。
康熙正被王密蘅的那兩句話哄得高興,王密蘅心虛的樣子那是一點兒都沒發現。
這個時候,秋梅端著朱紅色的托盤走了進來,托盤裏放著泡好的茶水和一碟點心。
王密蘅走下軟榻,親手端了茶遞到康熙手中,又將一碟點心放在小方桌上。
沒等她吩咐,秋梅就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康熙來祈祥宮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多到祈祥宮隨便一個宮女太監都知道皇上和自家娘娘在一起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連伺候都是娘娘親自動手的。
所以,不用王密蘅開口,秋梅就知道自己這會兒該“迴避”了。
“說來聽聽,到底是什麼事情朕沒有閑情去聽。”康熙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微仰下巴,看著王密蘅的目光裏帶著幾分少有的興致。
王密蘅見此,自然知道是瞞不過了,好在她本來就沒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根本也談不上瞞。
當下,就繪聲繪色的將寧貴人的事情給康熙描述了一遍,尤其,將寧貴人在小道上和康熙偶遇卻被康熙無視,迴到自己宮裏一病不起反反複複好些日子都沒見好的事情當做重點講了。
最後,才有些憤憤不平地將話題引迴自己身上。
“臣妾就不明白了,臣妾什麼時候在皇上跟前吹枕頭風了。”
王密蘅剛抱怨完,就見康熙的目光裏帶著幾分熟悉的笑意,便有些後悔了。
康熙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愛戲弄她了。她這話說出來,還不定康熙會怎麼想呢。
不出所料,王密蘅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康熙輕笑了一下,隨口道:“密兒要想吹枕頭風,也不是不可以的。”
“也不是不可以的......”
“也不是不可以的......”
王密蘅果然被噎住了,這男人,當真是什麼話都敢講。
王密蘅站在那裏,頓時就覺著有些無語,當下,隻看了康熙一眼,道:“皇上莫拿臣妾尋開心了,臣妾可不敢存那樣的心思。”
再說了,枕頭風,她怎麼聽怎麼覺著別扭。
她和他,還沒到這種地步吧?
王密蘅心裏的想法康熙並不知道,若叫他知道了,一定會忍不住大怒道:“什麼叫沒到這種地步?現在是哪種地步?”
當然,依著康熙的性子是不可能這樣說的。
最多,是一摔手中的茶盞,冷著一張臉走出祈祥宮,然後,將王密蘅給“冷”上十天半個月。
康熙坐在軟榻上,聽著王密蘅的那句話,卻是一笑:“不敢?比這膽大的事情都做了,還不敢?”
相處了這麼久,王密蘅自然是聽得出來康熙的意思的,當下,就不卑不亢地問道:“皇上可是冤枉臣妾了,這些日子,臣妾可是安安分分的沒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康熙的勾了勾嘴角,很快接口道:“那是誰把朕擠到床下的?”說這話的時候,康熙很是有些咬牙切齒。
“臣妾又不是故意的?”聽著康熙的話,王密蘅不由得尷尬起來,看了他一眼,小聲嘀咕道。
誰讓,誰讓他那日那麼容易就答應讓她睡裏邊呢?宮裏頭有規矩,侍寢的時候妃嬪得睡外頭,方便服侍康熙起夜喝水什麼的。
她也沒想到,她隨口一提議,康熙就應了。
她總覺著地方小,半夜裏老想朝外頭蹭,這一蹭一蹭的,就聽見咚的一聲,她就被驚醒了。
然後,就發現她睡在床的邊沿,而康熙,則被她擠到了床下,正怒氣衝衝的看著她。
好吧,她承認她做了錯事,可她真不是故意的。
誰也沒想到,康熙這麼不禁擠呀。說實在的,到這會兒她都覺著這事情有些怪怪的,按說以她的力氣怎麼可能把康熙擠下去,可事實就是如此。當時見著躺在地上的康熙,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什麼時候,她力氣變得這麼大了?
好在康熙身子骨好,沒摔出什麼問題,不僅如此,為了懲罰她,還大半夜的將她折騰了半死。王密蘅甚至覺著,是他自己摔下去,又找借口“折騰”她的。
隻是,想想康熙平日裏的作風,實在不是那種委婉的,他要想做什麼,念頭一轉,她還能逃過?
所以,王密蘅再覺著事情不對也隻能認了。
不得不說,因著那件事情王密蘅幾乎被康熙捏的死死的,簽了好多不平等的條約,其中包括共同練習完那本高難度的戲宮圖。
在她好不容易快忘了的時候,卻又被康熙拿出來說了。
聽著這話,王密蘅自然是有些心虛了。
王密蘅上前一步,討好地笑道:“臣妾又不是故意的,皇上不是都說了,不和臣妾計較了嗎?”
康熙抿了抿唇,卻是不解道:“朕什麼時候說不計較了?”
“去死!”王密蘅心裏頭暗罵一句,吃幹抹淨就忘了答應過的事情,果然男人在某個時刻的話是不能信的。
康熙看著王密蘅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失笑道:“是不是在偷著罵朕?”
“怎麼會?臣妾怎麼敢罵皇上?”聽到康熙的話,王密蘅急忙辯解道,最後還弱弱地加了一句:“再說,皇上也知道,臣妾根本就不知道怎麼罵人呀。”
康熙聽了看了她一眼,隻出聲道:“是不是你自己心裏清楚。”
王密蘅站在那裏,聽著這話便忍不住抬頭看了康熙一眼,對上他眼中了然的笑意,這才發現自己又被他騙了。
王密蘅又一次意識到自己在康熙麵前,根本就不夠玩。
......
禦花園南角的一個宮殿內
有宮女扶著寧貴人坐起身來,小炕桌也被她擺到了**。
桌子上簡簡單單的一碟青菜,還有一碗白米飯。
寧貴人隨意的在翻動了幾下,也沒見著一點兒油水,臉色就愈發的難看了。
“主子恕罪,都是奴婢沒用。”那宮女才剛開口,就被寧貴人打斷了。
“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一會兒,陪我去承乾宮一趟。”
“主子,您是想......”
寧貴人咬咬嘴唇,道:“這日子總得過下去,不然,沒等皇上想起,被那些人作踐死也是有的。”
那樣,就太不值當了。
這些日子,她也想清楚了,她能投靠的,就隻有佟貴妃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