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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時朝陽初露,天光大明。


    顧朝辭凝目之下,就見前麵那人,飛行在鬆林樹巔之上,離自己已有七八丈遠(yuǎn),身法飄忽,猶如急風(fēng)飄萍,自己全力施為,卻未將距離拉近一點,見他身後有微許紅點。


    顧朝辭雖未看清此人麵目,但見其來去如龍,出手似電,功力高絕,這等人物,當(dāng)世罕有,心下自有了些許猜測,高聲叫道:“敢問可是九指神丐,洪七公老前輩當(dāng)麵?”


    那人聞言也不答話,隻是朗聲長笑,可他縱是在長聲大笑,速度也不減分毫。一會在樹上飛奔,一會又在地上疾奔。


    但這上下飛奔,縱躍之間,真可謂宛若無物,直如秋日曠野中,飄閃不定的鬼火。


    顧朝辭前段時日,被神秘高手作弄,今日又是如此,心下也發(fā)了狠,心道:“你武功再高,手上也比我多了一個人,我就不信,還追不到你!?


    “


    今日你上天,我追你到淩霄殿,下海也得追你到水晶宮!看你若是輸給晚輩,還有沒有臉麵!?”


    想著憋著一口氣,提足內(nèi)力,身法疾展,向下追去,轉(zhuǎn)眼間,就追出了七八裏。


    這時就見前麵那人,又飛身下樹,他也緊隨其後,飛身而落,可在落地時,眼中竟沒了任何人影。


    他知道兩人,肯定是躲在某株大樹後麵了,絕對不會憑空消失。


    故而大喊道:“前輩,念兒……”


    “辭哥,我在這兒!”


    說著右方五丈外的一株樹後,轉(zhuǎn)出一人,紅衣明眸,不是穆念慈,還能是何人!


    顧朝辭心下一喜,飛身搶步,到了近前,將她擁入懷中,柔聲道:“你沒事吧?是我太高看少林禿驢了……”


    穆念慈見情郎因為自己大是自責(zé),心下別提有多開心了,輕聲道:“辭哥我沒事。你真聰明,你怎就知道,是七公他老人家啊?”


    顧朝辭還未及開口。


    就聽身後很近處,傳來一道聲音:“好了好了,天天膩歪在一起,不嫌煩嗎?還要在老叫花麵前顯眼!”


    饒是顧朝辭已有心裏準(zhǔn)備,此刻也是吃了一驚。以他此時修為,再加上心有注意,竟仍未發(fā)覺身後絲毫異常,這五絕高手果真深不可測。


    顧朝辭忙忙迴頭一看,六尺之外的一株樹下,坐著一人,這人一張長方臉,頦下微須,頭發(fā)有些花白,一身灰衣,東一塊,西一塊地打滿了補(bǔ)釘,卻洗得幹幹淨(jìng)淨(jìng)。


    腰間插著一根綠竹杖,瑩碧如玉,此時他手裏,正拿著一個朱紅漆的大葫蘆,一拔開塞子,酒香四溢,“咕都咕都”地喝了幾口。


    顧朝辭見他握住葫蘆的右手,隻四根手指,一根食指齊掌而缺。心中暗道:“果然是他,這人行事做派,真稱得上神出鬼沒!”


    穆念慈聽洪七公打趣自己,俏臉暈紅,益增嬌豔,卻不忸怩作態(tài),隻是莞爾一笑道:“七公…”


    顧朝辭拱手一抱拳,深深一揖道:“晚輩顧朝辭,見過洪老幫主!”


    穆念慈雖早已認(rèn)識洪七公,但她夫唱婦隨,便也跟著福了一禮。


    來人正是素有“九指神丐”之稱的,丐幫幫主洪七公。隻見他一擺手道:“穆丫頭也就罷了,你可少來了,你這臭小子,一路上罵我還罵得少了?”


    顧朝辭被他這句說的,老大不自在,勉強(qiáng)笑道:“前輩何出此言,晚輩可對您一向尊崇有加!”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小家夥武功俊的很,可就是改不了滿口胡沁的毛病!


    我隨你一路,你敢說,你明裏暗裏沒罵過我!?”


    他本是一臉笑意,說到最後一句,已然疾言厲色,不知不覺間,迴複了丐幫幫主之凜然雄威。


    顧朝辭卻是“啊”的一聲,不由得驚詫百端。當(dāng)下愕然不解道:“是你?莫非在中都趙王府,三次想殺晚輩的,是前輩你?”


    洪七公見他這幅神情,也不即刻言語,反而抬頭向天,沉吟半晌,緩緩道:“老叫花好吃懶做,閑雲(yún)野鶴,聽聞‘辣手書生’心狠手辣,濫殺無辜,為了偷學(xué)武功,無所不用其極,我在山西得到你的行蹤後,原想將你順手除去,以免荼毒武林!


    可老叫花要殺一個人,必得查明一切,不能枉殺一人。從而隨你一路,後來見你,麵對少林三僧、全真二道,雖有狂傲表現(xiàn),卻多次溫言解釋,他們咄咄逼人,你也未下重手,便覺傳言有誤!


    這一路跟將下來,你所為之事,樁樁件件,雖說有些不擇手段,太過辣些,可實則心地不錯,又是幫柯鎮(zhèn)惡那夥人,化解恩怨,又為救忠良之後,不惜以身犯險,嘿嘿,樁樁件件,倒是越瞧越順眼了!”


    饒是顧朝辭曾經(jīng)想過,洪七公可能會找上自己,但哪能料到,自己在山西碰見少林三僧、全真二道時,他就已跟隨在側(cè),又想著這等絕頂高手,竟會作盯梢之事,當(dāng)真讓人無法理解。


    好在洪七公,還是個正人君子,沒有直接出手殺人,否則自己墳頭草,都長出來了,不禁汗流浹背。


    可想起自己在中都……


    言念及此,顧朝辭不禁搖了搖頭,自嘲道:“我在趙王府,先時以為,自己疑心生暗鬼,心神恍忽所致,後來確定是位絕頂高手,在拿晚輩開涮,又自以為是黃島主,見不得我哄騙他女兒、欺負(fù)他徒兒。


    又哪能料到,竟是前輩你!


    嗬嗬,前輩那會看我出醜,想必很是得意吧?”


    洪七公哈哈一笑,搖頭道:“這你可想錯了,得意倒是不曾有,佩服你小子靈活多變,死中求生倒是不假!


    你雖然猜錯了人,但你小子確實厲害,黃老邪最是沽名釣譽(yù),縱使他當(dāng)時親至,也會被你那番話將住,不得現(xiàn)身啊!”


    說著又咕都咕都地喝了幾口酒,才接著道:“你也不要怪我,老叫花在王府三次展露殺機(jī)。


    其一是因你說梁老怪,是糟了天譴,才沒了頭發(fā),拿這哄騙人家小姑娘,可此事與我息息相關(guān),你如此做,就是壞老叫花名聲,我自然有些怒氣,又想著你這小子,心思靈敏,舌燦蓮花,對穆丫頭,是否用意頗深,好用在老叫花身上,方才對你起了殺機(jī)!


    第二次是因你對梅超風(fēng)之所為,太過下作,那豈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當(dāng)為?


    害得人家一個瞎眼女人,又哭又笑,你還在那自鳴得意,老叫花不知不覺,就想出手?jǐn)懒四悖獾媚愠鰜砗θ耍?br />

    可見你幾次試探不獲,心下惶恐,也就熄了心思。


    第三次是你既得了九陰真經(jīng),還想要殺人滅口,心腸太過狠絕,雖說此事站在你的立場上不得不為。但老叫花不讓你殺她,也是在救你!”


    顧朝辭聞聽此言,不禁心想:“救我?這從何說起啊?若沒你插手,我早弄了梅超風(fēng)了!”當(dāng)下也不明他用意何在,隻好問道:“老前輩此言何意?”


    洪七公眼皮一抬,瞥了他一眼道:“當(dāng)時我就在場,若什麼都不做,看你殺了梅超風(fēng)?


    黃老邪與我頗有交情,他若哪天,問我這天下第一幫之主,可有他這棄徒消息,你說我是實話實說,還是騙他?”


    “騙他,我不願意,實話實說,你小子能好的了?


    他找不見你,若去臨安,將你顧家滿門誅滅,你怕不怕?


    你父母縱然已經(jīng)過世,產(chǎn)業(yè)你也不在乎,可其他陪你長大的老家人,難道你都不在意?


    還是你覺得,沒人能將,臨安書香門第的,顧家顧朝辭,與‘辣手書生’顧朝辭劃上等號?


    我丐幫既能查到你信息,黃老邪神通廣大,若是有心想查?他沒辦法得到?”


    顧朝辭微一尋思,便知洪七公說的半點也不差,自己與他非親非故,黃老邪問他頭上,人就是說了自己所有行為,也合情合理。黃老邪安能不對自己下殺手?而他最喜遷怒……


    想著一拱手,彎腰施禮,很是鄭重道:“承蒙前輩指點,晚輩愚魯,一時沒能轉(zhuǎn)過彎來,前輩的確救了晚輩一家!”


    洪七公見他一臉誠摯,不像違心之言,不禁搖頭道:“你小子有時候傲的,讓人看了就想揍你,有時卻又過謙的緊。


    真不知你是天生狂傲還是謙虛呢?”


    顧朝辭微微一笑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在江湖上,狂傲需要本錢,謙虛也得有資格才行。


    像前輩這樣的名家高人,才有資格謙虛,越謙虛越令人敬重。


    我隻不過,就是一個聲名狼籍的後生小子,謙虛也好,狂傲也罷,又有幾人理睬?


    又何須故作姿態(tài)?


    自然是因時因地,因人而異了!”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你小子,這張嘴啊,老叫花算是不得不服!


    不過你這話倒也有理,不過,你可比我們這些老家夥,更有資格謙虛了。”


    “不過老叫花,得告訴你一句,這謙虛也隻能在口頭上,若手上也謙虛起來,可就成縮頭烏龜了。”


    顧朝辭雖和洪七公相識不久,還是覺得他有些怪異,所作所為,似乎俱有深意,偏生一時又揣摩不透。


    洪七公見他有些迷茫,微微一笑道:“你在梅超風(fēng),馬玉丘處機(jī)他們這幫人麵前,很是隱晦說我老叫花,瞧在黃老邪麵上,不除“黑風(fēng)雙煞”,看著他們作惡,老叫花可有看錯?”


    顧朝辭神思迴轉(zhuǎn),汕然一笑道:“前輩說笑了,我那是為了化解梅超風(fēng)與江南七俠之怨仇,更為體現(xiàn)人情世故之重要,才拿全真教與前輩舉了個例子,並非有著不敬乃至不屑之心!”


    洪七公哈哈一笑,擺手道:“真與假,倒也不重要,因為你說的沒錯,老叫花當(dāng)年,的確聽聞,黑風(fēng)雙煞橫行江湖,濫殺無辜,卻也不曾理會,隻當(dāng)不知。你可知為何?”


    顧朝辭對這很是理解,不加猶豫道:“晚輩自然知曉。這是因前輩與黃島主齊名,若以大欺小,收拾黑風(fēng)雙煞,必然不屑隱藏身份,那時不但勝之不武,更令天下人齒冷,這等事,對於你,那是萬萬做不得的。


    而且黃島主若是知道了,麵子上不好看,必然要找場子,他若隻找你,那還好說,你也不懼他!


    可你做了初一,人家就能做十五,丐幫弟子,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他若隻挑他們下手,自然無人可幸免。


    或許一個黑風(fēng)雙煞,隻是殺了百人,您這一出手,依著黃島主那種性格,或許就能不停殺你丐幫千人、萬人來泄忿!


    你那時的行俠仗義,懲奸除惡,反而失了最初根本!


    這世上也沒有誰是聖人、菩薩,可以一視同仁。天生就有遠(yuǎn)近親疏,你身負(fù)丐幫數(shù)百年基業(yè),自要有取舍,不可能為了所謂的行俠仗義,真的便能無視一切!”


    洪七公聽的頻頻點頭,一臉喜意,很是欣慰,持髯大笑道:“我就喜歡你這小子,心裏通亮,說話做事有理有據(jù),有舍有分,我為聲名所累,反不如你活得灑脫!


    今天老叫花,再教你一個理,你雖然聰明,但畢竟涉世尚淺,不知這朗朗乾坤,也少不了魍魎鬼域。


    你自恃少林寺,往日俠譽(yù)何等之隆,豈能做出令人不齒之事來,可今日偏偏就有人,想拿穆丫頭威脅你!


    你可想過,今日他們?nèi)羰浅晒δ米∧卵绢^呢?讓你束手就擒,你將怎麼選?


    我來告訴你,你有天大本事,到時也免不了讓你為難!”


    顧朝辭微微點了點頭,他心下雪亮,那種事一旦發(fā)生,自己再是神通廣大,穆念慈再是明理,也弄不好產(chǎn)生隔閡,乃至傷心。


    洪七公見他一臉受教,心下還頗是得意,便喝口酒,接著道:“我再告訴你,這武林中人哪,毛病最多,生平最為看中顏麵。


    比方說,若和別人動手過招,最忌的就是輕視對手。你若打勝了他,倒也罷了,但若言語舉止,稍露輕視之意,對方必當(dāng)奇恥大辱,從此結(jié)為死仇!


    你闖蕩江湖也有兩年,可曾見過,一場武林聚會,就因一人,拱手作揖行禮時,漏掉一人,從而釀成兩家慘劇之事?


    而你又對黃老邪頗為了解,他這種人一身奇門之術(shù),武功又高,還性格偏激,憤世嫉俗,行事從來都是隨心所欲,一旦腦子一熱,他什麼事做不出來?”


    說到這,洪七公也是謂然長歎道:“這人生在世,讀書人想的是中狀元、作宰相,出家人想的是成道成佛,學(xué)武之人,便為的是,搶那天下第一人來做。


    “嘿嘿,名韁利鎖,誤人不淺哪,可這世事,又豈能真的盡如人意?”


    顧朝辭聽了洪七公這番話,雖不知他為何對自己說這麼多,單也是深有同感,尤其名利這東西,人生在世,無人可逃。


    很是灑然道:“前輩高論,晚輩受教了!


    隻是這人生在世,若真的不去追求點什麼東西,做到萬事萬物都不掛於心,那活的也就沒了滋味!”


    洪七公對他說出此言,一點也不意外,不禁笑道:“你這小子,做人做事,的確人所難測,倒讓老叫花,也走了眼了!


    我本以為,你睚眥必報,不曾想,竟因黃老邪閨女之事,弄的自己險些走火入魔、一命嗚唿,而後又能一笑而過,連哄騙來的賭注也不要了,倒比某些正人君子,強(qiáng)的多了。


    又在曲阜,明知那老叫花身懷武功,明明心有疑慮,卻不忍看他受辱,雖說是穆丫頭心善,你不忍讓她多心,這又何嚐不是重視她的表現(xiàn)。


    對那孔家親戚,也敢下辣手,渾然不怕文人的筆桿子。


    這一幕幕,一件件,倒讓老叫花越看,越順眼。你自認(rèn)非俠,可骨子裏的那股俠氣,卻怎生也掩蓋不了!


    顧朝辭聞言訕笑道:“前輩過譽(yù)了。晚輩不過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罷了。


    至於晚輩能對黃姑娘所為之事,能一笑置之,雖有郭兄弟之由,多數(shù)原因,還是覺得那位神秘高手是黃島主,從而自覺,他有恩於我,自也有懼於他,並非自己就真的,能像前輩那般豁達(dá)!


    所謂‘宰相肚裏能撐船’,說的是前輩這種豪俠人物,我這人小肚雞腸,行事從來都是趨吉避害,又哪有絲毫俠氣可言!”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洪七公心中雖有喜意,仍板著麵孔道:“你這小子一會說我看人下菜碟嗎?如今又來捧我,……”


    忽而一笑道:“其實少林寺能這麼快,找到你,老叫花亦不無微勞啊。”


    顧朝辭恍然大悟,他也一直在想,消息怎能傳的這樣快,明知有第三方參與,此時方知,竟是洪七公從中大搗其鬼,心中雖是有著些許憤怒,終究不敢發(fā)作。


    不禁搖頭道:“前輩,你這行事太過出人意表,晚輩實在琢磨不透!


    你若想殺我,不費吹灰之力,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啊!?”


    洪七公哈哈一笑,也不點明,霍然起身道:“你隨我來,我有幾句話問你,穆丫頭在這等會。”他說著就走。


    顧朝辭也有心搞個清楚明白,自是依言隨後。


    道穆念慈聽了半晌,雖未發(fā)一語,可如今一聽這話,一把拉住洪七公胳膊,很是驚惶道:“七公,七公,辭哥他是好人,他……你…”


    洪七公與顧朝辭見她這樣,俱是竊笑不已。


    洪七公大手一揮,笑道:“穆丫頭你很好,還是這麼心地仁厚,沒被這壞小子給帶歪了。


    你且寬心,我們好話好說,老叫花不會欺負(fù)他!”


    穆念慈見他言笑晏晏,殊無怒意,心中略寬,可心中終覺忐忑,卻又不敢跟隨過去,頗有窘迫之感。


    兩人行至一處,洪七公運功查察四周無人,仰麵向天,沉吟良久,神色忽地一變,很是肅然道:“顧小哥,我問你幾件事。你須據(jù)實以答。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若還是撒謊,到那時,嘿嘿,穆丫頭雖在,老叫花對你也絕不客氣!”


    顧朝辭心想:“這洪七公脾氣,怎任地古怪?以前也沒發(fā)現(xiàn),他是這種人啊?”


    當(dāng)下也不明他用意何在,隻好拱手道:“前輩請講。”


    洪七公也不賣關(guān)子,開門見山道:“你先前抵死不認(rèn),偷學(xué)少林寺武功,今日又認(rèn)了,那麼到底哪句是真,哪次是假?”


    他雙目炯炯,直盯著顧朝辭麵龐。


    顧朝辭雖見他灰發(fā)飄拂,凜然有威,但自己也問心無愧,自不猶豫道:“不敢欺瞞前輩,今日所言,句句為真!以前是不想招惹麻煩,所以才說了些假話。”


    此言一出,洪七公將他端詳個不住,微微一笑道:“好!”又接著道:“咱們把話再說迴來,你不嫌老叫花煩吧?”


    顧朝辭笑道:“豈敢,晚輩洗耳恭聽。”


    洪七公臉色一變,雙目射出凜冽寒光,冷聲道:“那好我再問你,江湖傳聞你殺人如麻,那些滅門、殘殺婦孺之事,究竟是你所為,還是別人假托你名行事!?”


    顧朝辭早有心理準(zhǔn)備,神功運轉(zhuǎn)之下,也不為他目光所懾,昂然說道:“前輩沒有直接指明,有些事我不好說,或許也有假托我名,犯桉之人,但我顧朝辭自己,滅門之事,的確也幹過幾樁!手裏人命婦孺也有!”


    洪七公神色一凝,一雙冷電般的目光上下飛射。


    顧朝辭不為所動,繼續(xù)道:“前輩,我知你恨我手段太毒,不過你見識高超,我問你一事。


    那些被我滅門之戶,他們其中,固然有無辜婦孺,但那些被他家,滅門之人中,莫非就沒有無辜婦孺?


    他們既然可以依靠權(quán)勢武力,能滅別人門,我為何不能滅他戶?”


    洪七公仍是麵無表情,冷冷注視著他。


    “當(dāng)然,我若留下那些婦孺,也無不可。他們長大之後,若隻來找我報仇,嗬嗬,我顧朝辭也不自吹自擂,憑我一人,也不過徒傷人命耳,又焉能成大氣?


    可這些被滅門破戶之人,心理必與常人不同,絕大數(shù)心理扭曲,一個個七個不服八個不忿,自命不凡,感覺自己大難不死,恨不得毀天滅地、射日遮月!


    我如不辣手殺之、坐視不管。一旦有些孩童長大,或再有些什麼奇遇,學(xué)些本事,立足稍穩(wěn),必當(dāng)圖謀報仇。


    他們不敢找我,若是找我親朋好友、乃至天下無辜之人,來發(fā)泄私憤,到時不知要有多少人喪命!


    如此豈非因我一時之仁,而至流毒無窮?


    前輩,在我來來,我此時手段,雖毒辣了些,可那是長治久安之計啊!


    無異於殺一人,而活百人,雖擔(dān)殺人之名,卻是一件極大功德啊!


    與前輩不便殺黑風(fēng)雙煞、歐陽克之流,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他本就利口無匹,這番話說的更是堂而皇之,康慨激昂。


    洪七公自是聽得又氣又笑,心道:“這臭小子,無怪乎,敢自稱嘴上功夫,天下第一!


    這短短一番話,便深刻詮釋了何謂盜亦有道,自己辣手滅門,都能被他說成萬家生佛之事!”


    但細(xì)細(xì)思忖,卻又覺得他,所言極有道理,一時好似還反駁不得,不由慨歎一聲。


    又不禁問道:“那老叫花讓你一改往日作風(fēng),做一個仁厚謙和的武林豪傑呢?”


    顧朝辭看著洪七公,一臉正色道:“如果前輩以武力逼迫我,那我必會嘴上同意,背地裏還是該怎樣就怎樣!


    我做人做事,也有自身之底線,又豈能輕易更改?”


    洪七公見他將“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套做法,都毫不掩飾,很是拂然道:“你辯才無雙,老叫花也不是對手,可你就不知道,你現(xiàn)今在武林中的聲名,有多高嗎?


    在中都一人擊敗靈智、侯通海,又震懾歐陽克、沙通天、彭連虎、梁子翁這些一方霸主,無人敢與你爭鋒!


    強(qiáng)行化解梅超風(fēng)與江南七怪深仇大恨!


    今日又一人擊敗少林三大首座,以你如此年紀(jì),聲名之高,比起我們這些老家夥,都不遑多讓,再做事,怎能還跟以前一樣?


    真的就一點也不愛惜羽毛嗎?”


    顧朝辭搖了搖頭道:“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我太知道了。


    可他們那些人,都是什麼角色,打敗他們有個毛用?


    我要的是,最起碼也得與,前輩這等高手,平等對話。


    而不是像今天一樣,生怕哪句話說的不對,讓您將我給行俠仗義、為民除害了!


    再者說,我從頭到腳,就找不出一根羽毛,又何來愛惜之說?”


    洪七公聽了他這番言語,再看他一臉鄭重之色,當(dāng)真是半晌無語,心下很是後悔:“真是失策啊,和這小子扯什麼閑澹!”


    言念及此,不禁長歎一聲道:“這《九陰真經(jīng)》落在你手裏,也不知是福是禍啊!”


    顧朝辭微微一笑,沒有迴答,卻又從懷中,摸出一個油紙包著的書冊,捧在手上,道:“這九陰真經(jīng)著實妙用無窮,晚輩邀請前輩一觀!”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這九陰真經(jīng)以前老叫花沒見過,還有幾分憧憬,可看了你施展的幾門武功,也沒什麼了不起!


    不過我對你這一身內(nèi)力,確實感興趣!


    那真是了不得,適才那一擲之力,當(dāng)今世上能接住的,也沒有幾人,讓老叫花都用了打狗棒法中的“挑”字訣,方將那股力道化解,說說這是跟誰學(xué)的?”


    顧朝辭自然知曉《九陰真經(jīng)》這東西,除了總綱,對五絕有大用,其他真沒多大用處,也不是在吹牛逼。


    聽聞他對九陽神功感興趣,自己神功陷入瓶頸,自也有意請教請教,這種見識廣博的武學(xué)大宗師。


    但當(dāng)世高人,除了洪七公的人品,還讓人信的過。其他人他是壓根沒想過。


    如今有機(jī)會,自不會放過,至於什麼敝帚自珍之心,壓根不存在。


    他們這些人的武功,早已登峰造極,走出了自己的武學(xué)道路,再是高明的神功,對他們武學(xué)提升,也甚是有限。


    可他還未及開口。


    就見洪七公,突然鼻子狠狠一嗅,那一臉陶醉樣,肚子還很是適時,“咕嚕”叫了一聲,神情很是猴急,忙忙擺手道:“哎呀,不行啦不行啦,老叫花子要不行啦,等會再說,我?guī)卵绢^先去也。你順著味道來!”


    話音甫落,已然奔出十餘丈,拉起穆念慈,如兩道輕煙般,眨眼即逝。


    顧朝辭欲待說什麼,然而身周人蹤皆無。


    洪七公武功神妙莫測,他固已熟知,但見他手?jǐn)y穆念慈,輕功猶能如此迅疾。


    自己縱能憑借九陽神功,勉強(qiáng)做到,但若如他這般舉重若輕,神化無跡,卻非己所能,不禁呆立半晌,悵然久之,喃喃道:“自己如今到底差在哪裏?真的隻是神功未成之故?”


    又突然迴神,順著味道來?什麼味道?


    狠狠嗅了幾下,除了樹林中的,那股樹木花草之味,毛都沒聞到啊?


    這老頭到底長了什麼鼻子?這是?


    想著便朝洪七公奔去方向,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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