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著地迴應楊贇道:“危機公關的意義是降低損失,而不是取得盈利,你不能要求呂詩詩在當時的情況下不顧損失而去計較未來的收益,她是公關,不是神。”
楊贇:“但如果我在你的位置,我是要計較收益與付出比,問責她這個公關負責人的。”
“企業不求效益,難道做慈善?”
“她事後甚至沒有亡羊補牢的預案。”
“是我,我會追究她這項case的責任。”
……
賀曉遠在一旁看著聽著,默默學習吸收,同時也發現楊贇和陸琛在工作狀態下的改變,變得認真專注,思路轉得非常快,甚至不自覺間露出了強勢的麵貌。
賀曉遠尤其從陸琛身上看到了一種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氣場,又從陸琛克製的話語裏感受到了他對下屬包容的胸懷和魄力。
賀曉遠無法具體形容他從陸琛身上感受到的魅力到底是怎樣的,就覺得陸琛特別的man,非常的有氣場,令人看得挪不開眼,隱隱中又心生向往,想要也成為這樣的人。
楊總也是,散發著一種成熟的、穩重的強大氣場,令人深受感染。
不知不覺,賀曉遠看著兩個男人的目光帶上了向往與仰視。
迴神,他才意識到自己盯著陸琛太久了,忙錯開視線,調整心態。
再去看陸琛,賀曉遠心想:陸哥不愧是陸哥,值得他學習,也是他以後努力的方向。
晚上,賀曉遠仔細斟酌後,沒定火鍋,而是在公司附近的一家中餐廳訂了個小包。
吃飯的時候,陸琛和楊贇不免聊了會兒工作上的話題,賀曉遠又旁聽了會兒,有些聽懂了,有些沒聽懂,邊吃邊聽,默默消化,又在服務員送餐進來的時候做了番提示和引導,以此確保服務員的出現不會打斷兩個男人的說話。
這一幕恰恰被楊贇看在眼中,楊贇不動聲色,耳朵在聽陸琛說什麼,眼睛已經看向了賀曉遠那邊。
陸琛見狀,便跟著看向了賀曉遠。
賀曉遠這時正拿著菜單與服務員溝通菜品,聲音壓得低:“沒有了嗎?沒有就算了,換道菜。”
“不要,口味不行,有清淡的嗎?”
“好,就這道。”
“先上三例。”
“現煮的嗎?熱的?好,可以,就這樣。”
與服務員的溝通已經能透露出一點利落幹練的風格,以小窺大,便可知他是個思路清晰、要什麼不要什麼都很明確的、直奔目標的人。
楊贇笑瞇瞇,等服務員出去了,問賀曉遠:“點什麼了?”
賀曉遠:“有道菜沒了,換了一道。”
楊贇依舊笑瞇瞇:“都沒問我們,你已經知道我和你陸總的口味了?”
賀曉遠迴視楊贇,又衝也看著他的陸琛看了眼,解釋道:“和陸總吃過飯,差不多知道陸總的口味,也幫楊總帶過飯,剛剛又看您一直挑清淡的吃,猜您不愛吃重口的。”
又道:“看你們在聊,就沒打斷你們多問,我自己自作主張了。”
跟著再道:“要是等會兒菜上了不合口味,楊總您跟我說,我再來換。”
一番話令桌上另兩個男人一齊莞爾的同時默默對視了眼。
楊贇更是隔桌笑看陸琛:“你教的?他從哪兒學的?說話這麼滴水不漏。”
陸琛含笑,轉頭看看賀曉遠,賀曉遠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楊贇又道:“上個這麼會說話的,還是喬思行。”
聽得賀曉遠跟著默默看向楊贇。
喬總?
後知後覺:這好像是在誇他。
賀曉遠頓時有點不好意思了,覺得自己也沒怎麼,就換了道菜、順便解釋了下而已。
楊贇這時看看賀曉遠,話題一拐,聊起了喬思行:“知道喬總當年怎麼升上來的嗎?”
嗯?
賀曉遠當然不知道,搖了搖頭。
楊贇笑:“我提的,然後跟你家陸總推薦的他。”
迴憶的神態,“他當年可是又會說話又會辦事兒,就跟你剛剛一樣,不提他提誰。”
賀曉遠聽了,默默品味,覺得楊贇這是表麵誇喬總暗中誇了他,心裏多少是有些高興的,但也沒飄,清楚自己不能和喬思行比。
陸琛一直沒說什麼、含著笑,這時換筷子,拿手邊的公筷給賀曉遠夾了道菜。
賀曉遠的視線便從碗裏的菜,順著筷子來到陸琛的麵孔上,輕聲道了句“謝謝”。
這一幕被楊贇瞧得一清二楚,算是看出來了:兩人私交有,但還沒那麼熟。陸琛肉眼可見的對年輕男孩兒非常包容,在他眼裏,甚至可以說是偏愛;賀曉遠則是該有的尊重和客氣一點兒不少,一看就知道他特別重視和陸琛的關係。
楊贇吃吃菜,人一直笑瞇瞇的,這時候眼尾瞇起來,覺得眼前的畫麵挺有意思的:大boss和小職員,嘖。
飯到尾聲,賀曉遠離開、去衛生間。
人前腳剛走,包廂門合上,後腳楊贇就往椅背一靠,隔桌遙看陸琛,揶揄:“你這麼大個老板,怎麼好意思?”
好意思下手?
還是對年紀這麼輕的小男生?
陸琛端起茶抿了口,沒答,隻撩了撩眼皮,衝楊贇淺淡的掃了眼。
楊贇跟著道:“還把人弄我這兒。”
陸琛這才不緊不慢道:“你那邊是他自己本來就要去的。”
楊贇不好糊弄:“少來,你不給他看那麼多詳細的案子資料,他能知道我這兒?”
說白了,還不是某人故意引導的。
陸琛又抿了口茶,這時道:“你一把年紀、歲數擺在這裏,好意思拿使喚當試探?”
楊贇坐起身,胳膊交疊的往桌沿一搭,笑嗬嗬,滿臉“我就這樣”的無所畏懼:“誒!我還就這樣了!”怎麼地?!
楊贇跟個老小孩兒耍無賴一樣,說:“我還就讓他跑腿了,摸摸他的脾氣;還就跟他暢談未來畫餅了,看他浮不浮躁、沉不沉得住氣;還就問他點兒有的沒的了,看他夠不夠聰明、會不會被我繞進去。”
“誒!我就這樣!”
陸琛四平八穩,耐著性子聽了,聽完道:“試完了?覺得人怎麼樣?不好?不好我直接調走。”
楊贇這次不說話了,斜著眼睛默默瞄陸琛這大尾巴狼,瞄了會兒,拖腔帶調道:“好,怎麼不好,沒聽我剛剛都拿他跟喬思行比了嗎?”
“小喬我多喜歡啊。”
言下之意:能和喬思行比的,在他這兒當然也不會賴到哪裏去。
陸琛含了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在唇邊,沒再說什麼,過了會兒,不緊不慢道:“最遲一個月,我要在項目組看到他。”
楊贇胳膊撐桌,晃了晃腿,沒個正形地瞧了瞧陸琛,不情不願又底氣十足的樣子:“行,一個月就一個月。”
陸琛這時握著小茶杯舉向楊贇,楊贇跟著舉杯,兩個杯子清脆的碰了碰,場麵形同大尾巴狼和牧羊犬就小羊羔的交接問題達成了國際共識。
楊贇默默咂嘴迴了下味兒,有種自己不是條狗,呸,不是個人的感覺——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像個人(羊)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