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雨水順著鏽蝕的管道滴落，在廢棄地鐵隧道的積水中敲出細密的迴響。趙無機背靠著潮濕的混凝土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硬幣——它在指縫間翻轉，時而停滯，時而懸浮，像一隻被馴服的金屬蝴蝶。


    “你能不能別玩那個了“林小雨的聲音從黑暗裏傳來，伴隨著電磁設備輕微的嗡鳴。她蹲在一臺被拆開的配電箱前，裸露的電線在她掌心纏繞，如同活物般自行連接。藍白色的電光映亮她半邊臉龐，勾勒出緊繃的下頜線。


    硬幣啪地落在掌心。趙無機將它攥緊，金屬的涼意滲入皮膚。“超管局的人還在上麵“


    “整個第七區都被封鎖了。“林小雨扯下嘴角，露出一個算不上笑的表情，“冷鋒調用了熱能追蹤無人機，幸好這下麵有電磁幹擾層。“


    她突然皺眉，手指猛地收緊，電線爆出一簇火花。


    “有人黑進了監控係統。“


    全息投影從她腕表上彈出，模糊的畫麵裏閃過幾個穿白色防護服的身影。趙無機瞳孔驟縮——那是王磊，他的前同事，此刻正指著地下管道的結構圖對冷鋒說著什麼。防護麵罩後，那張熟悉的臉因興奮而扭曲。


    “他為什麼……“


    “懸賞金五百萬。“林小雨冷笑，“你的好同事連你習慣用左手擰螺絲都匯報了。“


    投影熄滅的瞬間，隧道深處傳來金屬斷裂的脆響。


    趙無機猛地站直身體。能力不受控製地溢出，周圍散落的螺釘和鐵片震顫著浮起，在黑暗中形成一片尖銳的星群。林小雨一把按住他的手腕，電流般的觸感刺得他肌肉一顫。


    “收起來！“她壓低聲音，“除非你想把整支特勤隊引過來。“


    震顫的金屬紛紛墜落。遠處，探照燈的光柱刺破黑暗，像一把雪亮的刀劃開夜的皮膚。靴底碾過碎石的聲響越來越近，夾雜著通訊器沙啞的匯報聲：“b區清空，向b3通道推進——“


    林小雨的唿吸變得急促。她突然扯開領口，拽出一條掛著微型芯片的項鏈塞進趙無機手裏。“聽著，往東五百米有個檢修通道，出去後找''老鍾表匠''。“


    她的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劃動，留下一串灼熱的數字坐標。


    “別相信任何主動幫你的人，尤其是……“


    爆炸聲淹沒了後半句話。氣浪掀翻堆疊的貨箱，硝煙中浮現出黑色作戰服的輪廓。林小雨轉身的瞬間，整條隧道的燈光轟然炸裂，但在絕對的黑暗降臨前，趙無機看見她眼中迸發的藍光，如同雷暴雲裏躍動的閃電。


    “跑！“


    尖銳的耳鳴中，趙無機撞開生鏽的鐵門。身後傳來電磁脈衝的嗡鳴與骨骼碎裂的悶響，還有冷鋒冰冷的聲音：“優先抓捕目標a，其餘可擊斃。“


    雨水混合著血的味道灌進鼻腔。當他跌跌撞撞衝進地麵暴雨中的小巷時，掌心芯片正發著微弱的紅光，像一顆即將熄滅的星辰。遠處，警用飛行器掠過樓宇間隙，探照燈掃過之處，潮濕的牆麵浮現出鮮紅的電子通緝令——他的麵部特征在雨中緩慢溶解，又重組，最終定格為四個血紅的大字：“危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