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陡然降為昏暗,除了風聲在聽不到其它。
水淼淼慘然一笑,吐掉提著的氣,雙膝跪向地,全身重量僅憑懷歸日支撐,搖搖欲墜。
“很奇怪嗎?”水淼淼在心裏迴應無名氏,“我若離地一秒此城瞬塌,這又不是什麼真的時光倒流將陣法修複。”
“你!”察覺到水淼淼還在運轉著功法,無名氏氣急語無倫次。
“放心,不會死的。”
無名氏冷笑連連,刻薄道:“沒有我,在你壓上全部靈氣一揮的下一秒你就七竅流血了,有我支撐神魂,你也最多在堅持一刻鍾,你哪來的不會死的自信?”
“因為上天寵我啊,沒有它給的功法,今日誰活的下去?”
“寵你!”無名氏的聲音尖酸刺耳,“這功法內裏怎看都是奔著弄死修煉者去的!還不停下運轉!”
“噓~你吵的我頭疼,真不禁逗,用點腦子。”水淼淼用著平靜無波的聲音說道:“誰家陣法無緣無故吃力不討好的設置清場?會有人來的,在堅持一下。”
“你確定?”無名氏被水淼淼的冷靜感染,放輕聲音,審視著水淼淼亂成一鍋粥的內裏,無法克製的心悸,“你還好吧?”
水淼淼短促的笑了一聲,“真不白讓你住,還知道關心我了。”
“我隻是怕你堅持不到你說的來人,我就算死,也絕不跟你死一處……”
“熹城堅持不住了。”
“唉~~”不知是誰在歎氣。
“這是什麼東西!誰準你拿上來!”柳靨大家一把掀翻了下人端上來的素衣。賢彥仙尊見狀上前安撫的拍上柳靨大家的肩頭,取下她發(fā)髻上因匆匆趕來快要散落的珠釵。
“這要是死了,界裏就算真沒有德高望重的老人了。”厲淵仙尊手伸向放置在身旁桌幾上的素衣。
砰!柳靨大家眼疾手快的一腳踹倒桌幾,眼狠狠的剜向厲淵仙尊,厲淵仙尊手一縮,訕訕道:“我又沒要穿。真就沒希望了?”眼神飄向賢彥仙尊。
賢彥仙尊不接話茬,做思考狀,“說起老人,我到想起一位,隻是不德高罷了還是很有威望的,比聖元老祖也就晚了一兩個時期但那也要比我們年長多……”
柳靨大家翻著白眼毫不留情的掐上了賢彥仙尊腰上的軟肉,進行了一百八十度的旋轉,“迴答問題。”
“不知道。”
三百六十度的旋轉。
“真不知道。”賢彥仙尊奮力甩開了柳靨大家準備繼續(xù)加碼旋轉的手。
“真的不知道。”賢彥仙尊吸著氣揉著腰,“知道我就自己上了。”
“難說。”厲淵仙尊說著風涼話看向坐到自己身邊的賢彥仙尊,“自當上宗主,你可比我們惜命多了。”
“嗬,本尊又不是要玩命,本尊動腦的。”
“上杯茶來。”柳靨大家敲著桌麵,“我好潑醒你!”
賢彥仙尊歎氣扶額,“雖可稱魔氣但你們也都清楚不完全,更似天遺漏的規(guī)則之力,圈禁等自動消亡是最上策,若要硬戰(zhàn),我們都還差得遠,正平仙尊能一人平之,多了的隻能添亂。”
“都說現在小輩青黃不接多是無能之輩,原來是我們這代就已經如此了。”
賢彥仙尊不接厲淵仙尊的話,隻盯著柳靨大家的滿頭珠翠,“摘了吧,你們匆遽趕來肯定不是討素衣穿的,別太華麗已經是盡心了。”
“我不!”柳靨大家的聲音擲地有聲,“他不會有事的,我初當宗主很多事都是他老人家開導我的,可算我半個師父,我就不信多一個戰(zhàn)力這勝率還會小了!”
“誰不是呢?”厲淵仙尊搖頭歎氣,隨即指向賢彥仙尊,“這小子不是,他是聖元老祖指導的,與我們不同路。”
“哈哈哈,沒想到當初的舉手之勞能被如此牽掛,真是我之幸事。”
賢彥仙尊和厲淵仙尊忙起身,三人一同行禮道:“見過正平仙尊。”
正平仙尊朝柳靨大家和厲淵仙尊點點頭,笑瞇瞇的道:“沒想到兩位也在,本尊馬上要出一趟遠門,不知歸期,借走的宗門令也無了用處,今日特來歸還隻是時間不夠一一道謝,還望簡宗主代勞將其它宗門令歸還各宗,也要請各位多多照顧”正平仙尊忽而一愣,怪異的皺起眉,收迴了遞出的宗門令,“竟無了!”
“無了?”
正平仙尊點頭喃喃,“消失了,誰幹的?”
柳靨大家不在乎這些,推開擋道的賢彥仙尊,撲了上去笑中帶淚的抱住正平仙尊,“你老人家福澤深厚,當初也不是都說沒有辦法隻能您出手,可在熹城就能布陣了,如今雖沒能如願讓那物自動消亡,陣破了,可它也無了……”
被推的一愣一愣的賢彥仙尊後退一步扶上桌椅穩(wěn)住,心中升起了一個荒唐的想法,可能嗎?怎麼可能呢?
水淼淼頹唐的坐在地上,冪籬被扔在身後,麵紗掉落一角忽忽搖搖,她神情渙散失落的盯著遠處空無一物的天空。天空白的如同被洗褪色的衫子,一片廢墟的熹城毫無遮攔的展現在眼前,哪大可吞城的黑團猶似從未出現。
從未出現過,水淼淼抬手抹去眼中要落不落閃爍不停的淚光突兀的笑起,笑聲迴蕩開來像是哀鳴。
水淼淼咳出粉色的血沫,她捂上胸口,喉嚨發(fā)緊,艱澀的說,“我,剛才的模樣是不是很像一個傻帽!”
是無邊的寂靜持續(xù)了很長時間,一聲妥協輕歎,無名氏強不過水淼淼出聲道:“我看不見,還記得嗎?是你親手把我雙眼蒙上的。”
水淼淼失笑一聲,“你倒是會睜眼說瞎話,顧左右而言他的。”
“我沒睜眼。”
水淼淼搖頭不與爭辯,“看不見也總聽的見。”
無名氏腦海裏迴蕩起水淼淼剛才那撕心裂肺的質問聲,無端也悲痛了起來。他知道這是因為借居其神魂的緣故,雖然被移困到了戒指姝瞳中聯係減弱但那酸楚悲戚類若剜心之痛的情緒還是波及到了他。
日後他也將會擁有這些讓人喘不過氣的心緒嗎?
等他真正成人時。
說實話他怕了,但又真的真的想要見她,他低語遲遲道:“不過癡人,與傻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