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闡述事實,就足夠讓趙越渾身戰栗不止、唿吸困難。
然而好戲還在後頭。
“不止如此,”夏瑤話鋒一轉,用餘光瞥了趙越一眼道,“陳嬌妹多優秀啊,雖然是出身農村,不過人家靠著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學,還在市裏數一數二的公司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如果不是遇上一個渣男,她也能在江市穩定地過一輩子,說不定將來還會把父母接進城裏盡孝。”
梁瑞一邊聽這話,一邊觀察到趙越更加慘白的臉色,他機靈地接茬道:“這麼比較下來,陳嬌妹身上的閃光點真的很多。”
就連陸商都對陳嬌妹給予了肯定:“陳嬌妹好歹是個大學生,如今雖說是大學生簡曆泛濫,但是沒上過大學甚至沒讀過書的,比大學生不知道多了多少倍。聽她公司的人說,她還特別吃苦耐勞,可惜……”
說到此處,夏瑤三人臉上都浮現了真切惋惜的神情。
他們是真替受害者感到遺憾。
如果不是陳嬌妹遇人不淑,又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她原本成績優秀、聽話孝順,誰知道這一次就撞了南牆,一去不迴頭。
梁瑞不由得感歎道:“唉,還是陳嬌妹心底太善良了,把什麼人都想得跟她一樣沒有壞心腸,不然怎麼會被一個渣男耍得團團轉。”
三人一唱一和,將陳嬌妹供上了神壇,趙越就是玷汙她的那一點淤泥。
終於忍受不了的趙越猛地抬起了頭怒吼一聲:“夠了!”
夏瑤挑眉,看來她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從之前在黃淑燕公司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趙越這個人看似張揚自負的外表下隱藏著深深的自卑。
她和陸商、梁瑞這麼刺激趙越,就是想要引他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讓他露出破綻。
趙越憤怒地掙紮著,帶動了身上的手銬撞擊著審訊椅“鐺鐺”作響。
“她一個三流大學的本科生有什麼了不起的!不照樣被我玩得團團轉嗎?怎麼,玩女人犯法嗎?她自甘墮落,你們是太平洋的警察,還能管得那麼寬?”
聽到趙越對於警察身份的詆毀,梁瑞忍不住大聲斥責:“陳嬌妹被你害死,你連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還是個人嗎!”
趙越繃著臉喊道說道:“都說了她不是我害的,她自己氣死的,不關我的事!”
“你!”梁瑞氣得臉色鐵青,他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眼看著審訊室的氛圍已經陷入了僵局,夏瑤知道這會再逼迫趙越也說不出什麼了,她決定先緩一緩。
不過她也不會讓趙越在這期間做好心理建樹。
她站起身盯著眼前審訊椅上已經顯出頹勢的男人道:“趙越,你不要?????覺得你做的事情天衣無縫沒人能夠察覺。我告訴你,現在證據已經在檢驗科等待結果了,鑒定結果一出來,你知道自己的下場。”
此言一出,趙越的神經瞬間緊繃了起來。
證據?是什麼證據能夠將他的罪名定下來?難道說……
審訊室大門合上的瞬間,夏瑤仍舊能看見趙越那惴惴不安的表情。
梁瑞緊跟在她身後,垂著腦袋思索了片刻後問她:“夏法醫,你為什麼要把新證據的事情告訴他啊,鑒定結果還沒出來,萬一上麵不是他的指紋呢?”
夏瑤眉眼微動,說道:“讓他猜去吧。”
要的就是吊著他的效果,讓他百思不得其解,讓他懷疑人生。
目前案件信息進行匯總過後,陸商召開了一個重案組的小會。
會議上,他神情嚴肅地通知大家:“我們手頭上的證據全指向趙越有謀殺的嫌疑,隻是還缺乏能夠定罪的直接性證據,如果就這樣提交至檢察院,法院那邊不一定會判定他是謀殺。”
這是法律體係所決定的,刑事案件中,在證據不充分的情況下,對犯罪嫌疑人隻能做無罪推定。
不過在場的人都知道,趙越是一個怎樣惡劣的人。
夏瑤也覺得,他們的調查不能夠止步於此。
她說:“作為一名刑警,我需要做的是盡可能還原事實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
陸商點點頭讚同她的觀點:“我們的確不能讓趙越逍遙法外,你們還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眾人沉默片刻之後,梁瑞舉起了手。
陸商微微點頭示意他大膽說出來。
梁瑞這才站起來表達自己的觀點:“我們之前對趙越做的背景調查僅僅局限在他老家和現在工作的健身房。這中間有幾年時間,他都是在鄰省念過書、也打過工的,不如我們再去鄰省他的學校和工作地點看看?”
他的話打開了眾人的思路。
雖然這跟案發地點距離比較遠,趙越在鄰省工作學習的時間也距離案發時間很久,不過往往就是一個人的成長曆程中,能夠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陸商當即同意道:“有道理,既然這樣,夏瑤,就辛苦你和梁瑞、俞洪敏再跑一趟,去鄰省針對趙越再做一次背調。”
其他同事都有需要忙碌的事情,陸商不好做調派。
隻有夏瑤的法醫組一直保持著高工作效率,不僅要負責法醫解剖勘驗工作,還有一部分的刑偵任務。
他們也習以為常了,這個時候沒有屍體需要檢查,能去跑腿也是貢獻。
出了會議室,梁瑞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些喜滋滋地問夏瑤:“夏法醫,我們這算不算出差啊?”
夏瑤白了他一眼,並沒打算說話。
俞洪敏勾住了梁瑞的肩膀說:“肯定算了,而且是公費出差!”
聽見這話,梁瑞才說出了自己的小心思:“想想來重案組這麼久,我還沒真正去哪裏旅遊過。”
說起來,他們重案組的確是時間緊任務重,從組建以來,重案組的人都沒怎麼好好休息過。
更別提出去旅遊放鬆了。
眼見這小子心態有些浮,夏瑤皺著眉頭提醒他:“別忘了咱們的首要目的是什麼,該工作的時候切忌掉以輕心!”
梁瑞聞言瞬間擺正了姿態,停下腳步站得筆挺地迴答:“是!”
夏瑤這麼說也不是不讓人休息,隻是不想梁瑞在尚未查明案件之前就鬆懈了心態。
刑偵工作需要人的細心和耐力,往往是一點不起眼的疏忽大意,就對案件偵破造成影響。
看著夏瑤走遠了,梁瑞有些後怕地拍拍胸口道:“夏法醫還挺嚴肅的,感覺她不像小我兩歲,倒跟老俞你是同齡人似的。”
俞洪敏給了他一拳頭說:“瞎說八道什麼,人家夏法醫是認真負責,你要跟人好好學習,工作的時候不要浮想聯翩,知道嗎?”
梁瑞也知道夏瑤不是壞心,是好意提醒他,他露出了一個大大咧咧的笑容敬禮道:“是!謹記老俞同誌教誨!”
三人便被外派到鄰省揭東市進行調查,揭東市和江市挨得很近,可以說是比鄰而居了。
不過魏局長還是早早地跟上級領導還有揭東市局的領導打過招唿了,屆時會有當地刑偵支隊的人協助夏瑤他們進行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