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仰臥於臥室西北角的床上,頭朝北、腳朝南。”
夏瑤匯報,梁瑞記錄,俞洪敏拍照。
死者躺的床有1.5米的寬度,夏瑤不好直接上床采樣,怕破壞現場證據,便搭了一條凳子,站在凳子上進行觀察。
“北側靠牆的位置擺放有兩個枕頭,靠西北角的床內側有一個紅色抱枕,抱枕上有血跡,床位西南角有一床被子。”
她每念一個字,梁瑞就寫到哪裏,俞洪敏的攝像機也會一並跟過去。
觀察完死者內側靠牆的情況,夏瑤又注意到了死者身下的血跡:“死者左手下床罩位置,有兩處較為集中的血跡,四周散布點狀血跡。”
死者身上穿著一套秋衣秋褲,上衣上染了殷紅的血跡,此時邊緣有些幹涸發黑。
其中靠近左上腹的位置,有一處缺損,沒有仔細檢查還不知道傷勢情況,如果死者是被瑞氣傷害致死,那麼這跟床單上的出血情況不太相符。
夏瑤指著那床被子道:“被子可以拿下來檢查了。”
聞言,梁瑞和俞洪敏二人協作把被子搬到了地上,正麵朝上展開。
不難看出,被子外麵還有一層被罩。
夏瑤仔細地檢查著,手裏拿著一把尺仔細測量著血跡和被罩上破損的尺寸說道:“被子外有被罩,被罩正麵有四處集中血跡,其中距離一處血跡10cm之外的位置有一個3.5cm的裂口。”
梁瑞指著被罩的一個角忽然說道:“夏法醫,被罩裙邊也有血。”
夏瑤也掃了一眼,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檢查完正麵情況後,夏瑤把被子翻了過來。
這時,梁瑞是站在正對著被罩的這邊,俞洪敏和夏瑤都是站在側麵的。
他歪著頭盯著被罩側麵咕噥:“被罩反麵有3.5cm的裂口一個和1.6cm的裂口兩個,奇怪…”
“怎麼了?”夏瑤抬頭問道。
梁瑞放下手裏的筆夾在記事本裏,指著被罩上的三個裂口說:“這三個裂口看著好像還挺對稱…”
“我看看。”聽他這麼說,夏瑤走到了梁瑞身邊和他並肩站立。
結果發現事實的確如此。
布料表麵存在的對稱排列破損,一般都是對穿傷害造成的。
比如一支筆穿過一張折疊的a4紙,再拔出筆展開這張紙就能得到兩個對稱的破損洞口。
俞洪敏拍完照後,從圖片裏來觀察就會發現這兩個裂口更相似了。
他大膽推測:“是兇手行兇的時候把被子捅穿了嗎?”
夏瑤並不打算妄下結論,反而說道:“再看看吧。”
法醫現場勘驗不僅是要檢查屍體的情況,還要檢查屍體周遭的環境情況。
現在屍體周遭環境情況檢查完畢,就輪到屍體了。
而屍體也被從床上挪到了更便於檢查的地麵上。
先從體表查起。
夏瑤擺正死者的頭顱,翻開屍體的上下眼瞼,以及衣領對頭頸部體表進行查驗。
“死者麵色蒼白、左右瞳孔直徑均為0.6cm,左右眼結膜均為蒼白,口鼻及兩耳未見異常,頸、項部未見異常。”
“前額正中偏左2.8cmx1.9cm頭皮出血,右前額4.5cmx5.5cm頭皮出血。”
接著,夏瑤把死者身上的上衣往上翻卷,發現傷口果然位於左上腹的位置。
她拿出尺子量了一下說:“左上腹距離肚臍5.0cm處見一上下走行的裂創,長1.6cm,創緣整齊,創角上鈍下銳,深入腹腔。”
屍體上腹不僅有傷痕,還有幾道已經幹涸的血跡。
夏瑤看了一下說道:“創口兩邊有對稱的血跡分布,呈現流柱狀。”
整個屍體上半部份,未見任何屍斑和經脈網,這說明屍體還是很新鮮的狀態。
夏瑤又拉起屍體的小臂,微微上抬後繼續道:“屍僵暫未形成。”
然後,她捏起死者的雙手進行觀察,發現左手的手背位置有一些紅紫色的瘀點。
打開手電筒用放大鏡進行觀察不難發現,這是一處皮下出血。
“左手第四掌指關節背側有1.0cmx0.7cm的皮下出血。”
正麵查完,夏瑤自己動手把屍體翻了個麵,依舊是把上衣翻卷,褲子往下褪。
下半身和背部沒有發現明顯傷痕,夏瑤觀察起了背部的屍斑狀況。
“屍斑輕微,分布於屍體背、腰低下處,呈淡紅色。”說完,夏瑤輕輕摁在了屍體背部的屍斑上,拿開手指的瞬間屍斑上出現一個指頭大小的白色痕跡,很久都沒有迴複淡紅色的狀態,“指壓褪色。”
這是典型的沉降期屍斑的特征。這一時期的屍斑是自開始出現至死後12小時以內的屍斑。用手按壓屍斑位置能夠暫時褪色。
死後約6小時內,如改變屍體的位置,則原已形成的屍斑會逐漸消失,而在新的低下部位重新出現屍斑,這種現象稱為屍斑的轉移。
在死亡6小時以後再改變屍體的體位時,則原有的屍斑不再完全消失,而在新的低下部位又會出現屍斑,此稱兩側性屍斑。
也就是說,從屍斑上觀察來看,受害人死後被人轉移過位置,是以才會在腰背部底下的位置形成屍斑。
勘驗檢查完畢後,夏瑤對死亡事件下了結論:“結合屍斑情況和通紅情況分析,死者死亡時間應該在6小時以內。”
也就是說,死者是淩晨遇害的。
“遇害時間這麼短,如果我們抓緊時間,是不是能盡快抓到兇手呢?”
梁瑞思考了一下,覺得這種概率很大,頓時摩拳擦掌了起來。
說不定他們法醫組通過這個案件能拿到一個偵破案件最快的記錄。
夏瑤不想打擊他的自信,隻是這起案子怎麼看怎麼可疑。
不說其它,現場留下的血跡來看,她不支持死者是被人用銳器捅傷致死的說法。
“你別高興的太早,現在連兇器都沒找到,而且這棟樓下是整個片區人流量最大的菜市場,就算我們現在調取監控,也不一定就能抓到嫌疑人。”
俞洪敏勾著梁瑞的肩膀說道。
對於他的說法,梁瑞承認很在理。
不過這不影響他的雄心壯誌。
他一邊幫著夏瑤打包屍體,一邊還嘴:“老俞,話也別說太滿,這案子到底情況如何我們還沒進行具體解剖,就不得而知,但作為重案組的精英成員,我們也要有些追求!”
就像奧運精神那樣,更好更快更強。
老俞也知道梁瑞是一心向上,笑了笑不再開口說話。
二人一前一後拉起了裹屍袋,把屍體往樓下法醫組的麵包車上運。
臨走前,夏瑤最後環顧了一圈房間內四周的情況。
她的視線最終停留在床頭櫃的一杯水上。
水杯是?????透明玻璃的,滿滿一杯水隔著老遠就能看見。
夏瑤把這個細節印在腦海裏,轉身先迴法醫醫學中心進行解剖驗屍。
馮櫻早已經準備好了工具,看到夏瑤一反常態地站在解剖臺前遲遲不動手,她有些納悶地問道:“夏法醫,你怎麼不動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