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命令你,我們是合作關係不是嗎?】
“那就別指手畫腳。”他語氣平鋪直敘,甚至比一個係統的聲音還要沒有感情,“給我滾。”
電流聲滋滋亂響了幾下,就仿佛被氣得要冒煙爆炸似的。
但男人眼神沒有半分波動,卻抬起手,指尖已經快碰到下半張臉上的那個特殊口罩上了。
【滋……】
電流聲一下子微弱下去。
【知道了,我待機。你隻要別忘記任務就行,這件事比你想象的還要嚴——】
聲音戛然而止。
本該是無形無法觸摸的光屏,生生被捏碎在男人掌心下,最終化為細碎光點飄散消失。
那張漂亮又脆弱的臉也跟著一點點消失了。
“清除?威脅病毒?周一麼……”
“嗬……”
確實是個蹊蹺。
比如為什麼在遊戲大廳見這人差點摔倒會下意識伸手扶了一把。
比如剛才見他哭得那麼傷心,胸口那陌生而又令他煩躁的情緒是什麼。
更比如……
為何他在任務中心的名下莫名就多了兩套房產,其中一套又以極短時間內用極便宜的價格交易到了一名叫周一的玩家名下。
為何他總覺得一覺睡醒卻仿佛根本沒有入睡,幹幹淨淨的手上卻有新鮮的血腥味。
這或許是這個叫周一的玩家的陰謀?
但更或者……
是係統搞的鬼,是主神的陰謀。
換了以前,主係統找上門來發布任務,不論是什麼,為了讓係統別煩,他隻會直接出手就是了。
但這一次……
男人摩挲了一下指尖,腦海中閃現出來的,依然是那雙哭著祈求著看向他的眼睛。
……
“崽崽?是還想睡一會嗎?”
伏在懷裏的人輕輕搖了搖頭,但不出聲,也不肯抬頭睜眼看人。
“那怎麼沒精打采的樣子?還是說,還在想剛才的噩夢?夢都是假的,崽崽不怕。”
醫生耐心十足,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然而實際上他的臉色很沉,眼神相當的陰鷙。
隻因為崽崽在他懷裏,所以他要克製著收斂著,不讓自己嚇到他而已。
但這並不代表他心情如表麵一般平靜。
相反的,他現在就特別想不管不顧,直接去殺幾個礙眼的家夥,或者直接把這副本給毀了。
崽崽哭得那麼傷心,但一聲一聲的‘哥哥’他可聽得清清楚楚。
而且他心裏也非常清楚,崽崽的這聲‘哥哥’喊的是誰。
這讓他滿是嫉妒和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那家夥有什麼好?
沒有信守承諾,沒有保護好你,最後還把你拋下了。
甚至於記都不記得你了。
崽崽,你有我就夠了。
他低著頭,輕輕吻了下周一發頂,“如果還是覺得累,就睡,這次我守著你,不會再做噩夢。”
“而且就算做夢也不……”
“夢?!”周一忽地打斷醫生的話,霍然直起身來,死死揪住他的領口,用力得指尖都在發白。
“夢!!不,不是夢!我見過他,我見過……”
他唿吸異常急促,剛哭過的眼睛變得更紅了,盯著醫生的那雙藍眼睛,他著魔一般喃喃,“我見過!在玩家中心……”
“所以不是夢!”
“是真的。”
“根本不是夢!”
他用力的唿吸,大口的喘氣,偏偏臉色越來越煞白,露出窒息般的痛苦模樣。
“到底是怎麼迴事,咳咳……到底你們……咳咳咳……唿——唿——”
他像是離了水的魚,張著嘴巴,不斷的在唿氣。
“崽崽,崽崽,看著我。”
嘴巴被捂住。
“冷靜點,用鼻子慢慢唿吸,看著我。”
唿——
吸——
“慢一點,不要著急,冷靜下來。”
唿——
吸——
“好了好了,沒事,你隻是累了,你乖乖睡一覺,睡醒了就什麼都好了。”
他快要被溺進那雙藍色的眼睛裏了。
醫生的聲音,說話的語調,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
慢慢的,視覺和聽覺都變得十分的遙遠模糊。
緊緊揪住衣領的手指一點一點放鬆下來,最後變成了輕輕抓在手中。
他軟下去的身軀被醫生妥帖接住,伏在他懷裏,安安穩穩的睡了過去。
“午安,崽崽。”
輕吻落在發頂。
少年唿吸綿長。
*
叮鈴鈴——
響亮的下課鈴聲把睡夢中的周一驚醒了。
周一下意識收緊手指,摸到的是手心裏柔軟的布料。
他連忙睜開眼睛,在看到醫生的同時,手指被他輕輕握住。
“醒了?”
兩人離得太近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就響在耳邊,越發充滿了磁性,帶著一股慵懶的意味。
周一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
他正和醫生躺在同一張床上,麵對麵躺著,脖頸下是他的手臂,自己手裏揪著的是他襯衫領子,他的一隻手還覆著自己手背,握著他的手指。
他正躺在醫生的懷裏。
周一遲緩的思維一點一點轉動起來。
迴想起了先前發生的一切,他猛地睜大眼,看向醫生,“你——”
又催眠我!!
“噓——”
“別說話,有人來了。”
脖頸下的胳膊收了收,大掌兜住他的後腦勺,竟然越發的把他往懷裏帶。
周一的臉被迫埋在了對方頸窩中,‘唔唔’兩聲,但抗議的話因為聽到驟然出現的腳步聲而莫名咽了迴去。
有人來了你不趕快放開我下去,你居然還抱更緊了!!
怎麼會這麼緊張?
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忍不住豎著耳朵去聽那腳步聲,越聽心跳得就越快。
怎麼好像……有點熟悉……
但……
不會吧!!!
他緊張得一動也不敢動,但從別人的視角看上去,他就是非常順從的,乖乖倚在醫生懷裏,柔軟聽話得不得了。
醫生唇角勾起,眼底浮現出一抹笑意。
下一瞬,休息室的門被嘩一聲拉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床前隻是拉開了一半的床簾並無多少遮擋作用,他的視線直直和醫生對上。
醫生眼底的笑意也在這瞬間消失,轉為陰冷。
“同學,看病去辦公室等,不要隨意闖入休息室,校規沒有教會你禮貌嗎?”
“嗬……”
熟悉的聲線,以及這聲冷笑中帶著的周一不熟悉的怒意,讓他更加心虛。
他不受控製的抖了一下。
有一種被捉奸在床的羞愧和害怕感。
麵對惡意和敵人時可以麵不改色上去硬剛的小大佬,麵對某些人時就變成了逃避的鴕鳥,以為把臉藏在別人懷裏就不會被發現。
甚至還下意識往裏埋了埋,自以為這樣就能隱身了?
淩氣笑了。
他理都不理醫生的挑釁,大步朝裏走去。
鷹隼一樣銳利的視線在兩人相貼的每一處掃過,無視醫生目光,男生微微俯身,聲音不似平時爽朗,而是有一絲風雨欲來的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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