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彎了彎眉眼,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還問道,「那你應該過得很好吧?你有沒有迴大通鋪去狠狠給那幾個碎嘴子好看啊?他們說話可難聽了,你千萬不要忘了讓他們看看你現在過得多好,氣死他們。」
陳玉一陣無言。
每當他以為周一這個人挺好看懂的時候,他總是會一次次出乎自己的預料。
「聽說你和他們打起來了?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挺橫,就這細胳膊細腿也不怕折了,怎麼這麼蠢?」
周一撇嘴,一臉輕蔑,「就憑他們那群歪瓜裂棗嗎?頭給他們打歪!」
見陳玉還站得離自己怪遠的,周一招招手,「過來啊,站那麼遠幹什麼?」
陳玉有些別扭的走過來,周一看到他一直把手背在背後,好奇道,「你拿了什麼嗎?」
陳玉的臉上有點不自在,下一瞬又自暴自棄一般把手上的東西遞到周一麵前,「隨手給你帶的,反正我也吃不完。」
周一看到用油紙包包得四四方方的東西,已經聞到香氣了。
他眼睛亮了下,兩隻手隨便在自己衣服上擦幹,伸手接過油紙包打開,香氣撲鼻。
「紅燒肉!」
他就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兩隻眼睛怕是要放光了。
「咳……不是吃剩下的,吃之前就挑出來包好的。」陳玉別開臉說。
周一看著擺得整整齊齊的兩塊紅燒肉,可以看出來,這兩塊肉偏瘦,陳玉顯然記得自己不愛吃肥肉。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周一猛地起身,一把摟住了陳玉。
陳玉猝不及防,差點一句髒話罵出口,卻聽埋在自己肩頭的少年聲音很輕的說了句,「謝謝。」
他僵立了片刻,最終說道,「趁著熱吃吧,吃冷的會壞肚子。」
周一鬆開他,嗯嗯兩聲,然後就一口一塊,幾下把肉吃了。
陳玉這才轉臉看向他,「咳,我走了。」
「啊?就走了啊!」
周一在這裏就沒有一個能說話的朋友,陳玉勉強算一個,雖說之前陳玉也是一副刻薄嘴臉,除了催他起床和幹活也不太愛搭理他,但好歹算一個啊。
可是陳玉走了,周一徹底孤單了。
現在才說了幾句話又要走了,周一確實怪捨不得的。
陳玉看到他那眼巴巴的表情,腳步頓時變得沉重了。
這傢夥!
這傢夥這雙眼睛就是占便宜,每每這樣看著別人時總是讓人難以拒絕。
就跟他從前的弟弟一樣,又黏人又會撒嬌。
不然,再多待一小會吧……大不了等會迴去的時候用跑的。
正這樣想,就被輕輕推了一下,「快走吧快走吧,我知道各宮的人去哪裏做什麼時間都是有嚴格的規定的,你可不能晚迴去了。
下次有機會再來好了。」
陳玉於是就這麼被推著往外走了幾步,肩膀上的力道撤走了,他下意識迴頭,看到周一站在原地笑著朝他擺擺手,「記得再給我帶肉吃。」
陳玉的眼睛在他那雙紅紅紫紫還滿是開裂的蘿蔔手上停頓一瞬,再對上他眼睛時朝他翻了個白眼,「你想得倒美。」
周一就像個沒脾氣的泥人,依舊笑瞇瞇的。
陳玉扭過頭,用力的往外走。
走到門邊時匆匆丟下一句,「多等幾天,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哎——」
周一都來不及說話,他已經一陣風似的跑了。
周一在原地站了兩分鍾,忽地笑了一下。
迴去把自己褲子搓完晾著,然後就戴上帽子急匆匆跑去漿洗房,開始今天的工作了。
今天來得晚,吭哧吭哧洗最後幾件的時候看一眼天色,估摸著是又過飯點了。
不過就算是飯點,平時每到搶飯的時候王齊那些人都會抱團欺負他,他確實搶不贏。
昨天又發生了打架的事,今天估計連殘羹冷炙都不會剩下。
算了。
周一摸了摸自己的胃,那裏似乎還留著之前兩塊紅燒肉的熱量,迴去再多喝點水,應該也沒有多餓。
他正想著,漿洗房門外有人一腳垮了進來。
周一抬眼,「呃,祁侍衛。」
祁宣皺著眉,「我就知道你還在這裏,這漿洗房這麼多活,原本至少得配兩個人來幹,陳玉走了之後胡海沒有再補一個人過來嗎?」
說完他察覺自己說了廢話,要是有的話怎麼可能是這小傢夥獨自一個。
「算了,我會去跟他說的,沒吃午飯呢吧?別洗了,走,哥帶你吃午飯去。」
周一看了他一眼,手上沒停,「我活還沒幹完……」
「下午再來做就是了。」
「不行的,下午有下午的活。謝謝了,你去吃吧。」周一低著頭,一邊搓洗手裏的衣裳一邊說道。
祁宣看了他一眼,眼睛移到他腫起來的手上。
小傢夥其實長得很白,從臉上,脖子都能看出來,不僅很白,而且還嫩唿唿的。
但那雙手看起來卻醜極了,是在寒冬天長時間浸泡在冷水裏之後生出了凍瘡,然後反覆紅腫,開裂……
明明看起來那麼醜,卻讓祁宣覺得心疼得厲害。
周一沒聽到對方說話,但也沒聽到他走開,不由得詫異了下,正要抬頭看一眼,忽然就被整個人端起來放在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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