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大婚,賓客足了幾百人,為此,宮裏調(diào)派了許多太監(jiān)和宮女,維持現(xiàn)場,伺候宴席。
周嬤嬤就是其中一個小管事,她手下有十個宮女,負(fù)責(zé)伺候幾個宗室裏的老王爺,其中地位最高的,就是謙老王爺。
這位正坐在伏齋的下首,離平津帝和蕭嬈最近。
這是她花了大筆銀子疏通到的差使。
當(dāng)然,那些銀子是蕭詩雲(yún)給的,周嬤嬤就是她埋在宮裏地位最高的釘子,她曾無意中救過此人的性命,周嬤嬤也因此忠心於她。
這迴,蕭詩雲(yún)找上了她,又用盡這些年積攢下的人脈,往禦膳房裏遞了一杯毒酒,專門用來報仇。
當(dāng)然,蕭詩雲(yún)不是不想把伏齋一塊弄死,但她能力有限,毒酒隻遞進(jìn)去一杯,她隻能選擇一個。
她要讓蕭嬈死。
死在她人生最風(fēng)光的婚禮上!
這樣,才能解她的心頭之恨。
至於平津帝……人家是皇帝,用的膳食酒水,都有專門的人做,蕭詩雲(yún)根本插不上手。
周嬤嬤端著酒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她來到宮女們聚集的地方——茶水房,急聲吩咐自己手下的幾個小宮女做事。
茶水房裏,宮女們來來迴迴,忙忙碌碌。
周嬤嬤端著酒壺,耐心看著。
許久,許久!
有個小宮女被周圍人碰掉了手帕,她‘哎喲’一聲,擰眉把托盤放到桌上,俯身去撿手帕,周嬤嬤眼睛一亮,伸手飛快地把桌上托盤裏的酒壺提起,直接跟自己的交換了。
小宮女渾然不覺。
她撿起手帕,端起托盤,快步走出茶水房,往宴間上首位置走去。
周嬤嬤見狀,連忙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喜桌旁邊,周嬤嬤俯身恭敬地伺候幾位老王爺,而那小宮女,則提著酒壺,直接將酒倒進(jìn)了蕭嬈的酒杯裏。
她是負(fù)責(zé)新娘子的人。
周嬤嬤眼看著蕭嬈無知無覺,邊笑盈盈地跟平津帝說著話兒,邊將酒杯端起,隨意抿了一口。
琥珀色的酒水染著她的唇兒,溫潤色氣。
周嬤嬤微微抽了口氣,迴身遞給蕭詩雲(yún)一個眼神。
“嗬,嗬嗬嗬……”
遠(yuǎn)遠(yuǎn)的,蕭詩雲(yún)也看見了這一幕,她渾身顫抖著,臉色控製不住的扭曲低笑,聲音暗沉恐懼。
“好端端的,你要幹什麼?嚇本王一跳。”
伏惠猛的皺眉,迴身不耐煩地狠狠喝斥她,“快點(diǎn)閉上嘴吧,怕別人家看不見我們吧。”
身為宗室罪子,按理他和蕭詩雲(yún)都沒資格參加此次婚宴,隻是伏惠拉下了臉,去跪求了謙老王爺,老王爺念他終歸是伏家血脈,心生憐惜,給了他們個邊角位置。
兩人才得以進(jìn)入。
“王爺,是妾身錯了。”
蕭詩雲(yún)冷笑一聲道了歉,語氣卻是生硬的,她根本不想把下毒的事告訴伏惠,畢竟,若是他知道了,定然要求她毒死伏齋。
但,憑什麼呢?
哪怕伏齋死了,以伏惠如今的處境,也不可能在做代王了,既是如此,她還不如殺了蕭嬈,給自己出氣呢。
“哼,上不了臺麵的東西。”
伏惠嘟囔一句,隨手端起酒杯灌了兩口,心裏焦急地凝視著宴席裏的侍衛(wèi)們,等候著他的‘人’給他行動暗號。
他沒心思詢問妻子異樣表現(xiàn)的理由。
蕭詩雲(yún)也懶得搭理他。
昔日恩愛夫妻反目成仇。
高臺上,蕭嬈居高臨下‘欣賞’著,她用白皙修長的指尖,輕輕扶過的‘毒酒杯’的杯沿,“秀郎,那杯毒酒去哪了?”
她玩味地笑著,側(cè)頭湊近平津帝。
蕭詩雲(yún)在宮內(nèi)的活動,包括她找周嬤嬤‘情深談心’,又拐彎抹角,散盡家財?shù)赝R膳房遞毒酒,收買人心,控製酒庫管事的家人……之類,這些平津帝都當(dāng)說笑話似的,學(xué)給蕭嬈聽過,甚至,剛剛在婚宴上,他還指著周嬤嬤讓蕭嬈認(rèn)臉兒!
所謂毒酒,當(dāng)然也不是蕭嬈喝下去的那杯。
平津帝隻說:那酒讓他換給應(yīng)該喝的人了。
“所以,到底給誰了?”蕭嬈很是好奇。
平津帝撫著胡子笑,滿臉的不懷好意,“自然到了它該到的去處,嗯……就是那兒了!”他抬了抬下巴,指向遠(yuǎn)處的桌案。
蕭嬈擰眉,放眼去看。
平津帝指的方向,正是蕭詩雲(yún)和伏惠那桌兒。
“你把酒還給蕭詩雲(yún)了?”
自己下的毒,自己喝,這算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蕭嬈抿唇,覺得挺有意思。
“那倒沒有,蕭氏懷著那般惡劣的念頭,居然敢毒害母後,朕覺得讓她痛痛快快的死,有些太便宜她了,所以,嘿嘿,朕準(zhǔn)備送她一場‘大功’。”
“隻是,就是不知,她有沒有那個命享受了!”
平津帝淡笑,語氣輕鬆,目光卻彌漫著深意。
“嗯?”
蕭嬈聞言更好奇了,隻是自家好大兒似乎決定要給她驚喜,怎麼都不肯說,她就沒多強(qiáng)求,違心準(zhǔn)備看好戲了。
她開始跟平津帝聊天,‘母子’倆說說笑笑,氣氛很是溫馨,一旁,婚禮的另一位主角伏齋沉默地看著,心裏著急嫉妒。
蕭姑娘半個時辰?jīng)]理他了。
自從拜完天地,他們都沒說上話呢。
他是新郎官兒啊,今天,是他跟蕭姑娘的婚禮,萬歲爺一直坐他們中間算什麼意思?他急得直鬧汗,鼓起勇氣,“三姑,嬈兒……”
他剛想插嘴,誰曉得,話音未落呢,角落末席,伏惠突然眼冒精光,猛地將酒杯砸到地上,高喊一聲,“平津帝,昏君,你寵信奸臣,冤枉先帝爺?shù)彰},打壓兄弟,實(shí)屬不仁,不配為帝,今日,本王要替先帝爺撥亂反正,除了你這不配帝位的暴君!”
“來人啊,斬殺昏君、奸臣和妖女。”
他指著平津帝、伏齋和蕭嬈大吼。
宮門外,約莫有兩千多侍衛(wèi)衝了進(jìn)來,宮外麵也隱隱傳來兵器相撞的聲音。
場麵一下子亂了。
“啊!”
伏齋也有些吃驚,他猛地站起身,護(hù)在平津帝和蕭嬈身前,麵色沉重。
平津帝一動不動。
蕭嬈睜圓眼睛,她知道,伏惠大概動用了兩萬人馬,那是昔日老代王留給他的最後底牌。
眼下……
一波全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