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還是第一次見到太子朱常洛。


    按說第一次來見太子，詹事府詹事韓爌應(yīng)該親自陪同前來拜見，但韓爌對王興心在成見，不願意搭理他，其他人也不願意往前湊合，所以，王興隻好請孫承宗陪同前往。


    見了太子，王興大禮參拜。


    “快，扶王師傅起來。”王興聽到一個聲音說道，立即有一個太監(jiān)過來，扶王興起來。


    王興站起來後低頭侍立，心裏一陣納罕：“怎麼聽著這聲音如此沒有底氣？”


    “給兩位師傅搬個座位。”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太監(jiān)給孫、王二人搬來繡墩，二人拱手謝過，然後坐下。


    王興這才抬頭，就見當(dāng)中主座上一人，身著太子冠服，身形高大，卻是精瘦無比，眼圈發(fā)黑，精神萎靡，還時不時地用手撫腰。


    此人應(yīng)該就是太子朱常洛。


    王興隻看了一眼，再加上聽其說話有氣無力，就斷定太子肯定是夜生活過度，造成精神不濟。


    中醫(yī)認(rèn)為，精、氣、神為人身三寶，其中精是基礎(chǔ)、氣是動力、神為主導(dǎo)，三者之間可相互轉(zhuǎn)化。倘若縱欲過度，會損傷腎精，精傷則氣餒，氣餒則神散。而精嚴(yán)重耗傷，神、氣會無所依附，導(dǎo)致精氣神俱傷。


    太子今年應(yīng)是三十六歲，正當(dāng)壯年，精力正是充沛之時，不想?yún)s是這副形象。


    王興不由得暗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老兄如此不愛惜身體，將來登基，如何能應(yīng)付煩雜事務(wù)？又如何治理天下？為了你，文臣和皇帝可是鬥爭了二十多年，你卻如此不自珍自愛，真是辜負了天下臣民的希望。看來，皇上不喜歡你，也是有道理的。這分明是一個扶不起來的劉阿鬥嘛。”


    轉(zhuǎn)而又一想：“也許文臣們不光是為了維護皇室正統(tǒng)，他們還需要一個劉阿鬥，可不需要一個強勢的君主啊。”


    王興心裏轉(zhuǎn)著各種念頭之際，就見一個十多歲的錦衣少年，在一個四十多歲的太監(jiān)陪伴下來到慈慶宮。


    “見過父王。”少年進來，先是給朱常洛行禮。


    “校兒，你皇爺爺給你派了一位新師傅，就是這位王師傅。快去參拜。”


    “是。”朱由校答應(yīng)一聲，迴過身來，看向王興。


    按照規(guī)矩，王興得先行君臣之禮，然後，朱由校再給他行拜師禮。


    王興連忙跪倒：“微臣參見殿下。”


    “王師傅快快請起。”王興剛跪倒在地，朱常洛連忙說道。


    “國禮不可廢。”王興還是堅持按規(guī)矩行了禮。


    朱由校側(cè)轉(zhuǎn)身，算是受了他半禮。


    王興行禮畢，朱常洛令魏朝將王興的座位挪到北麵，請王興麵南背北坐下，令朱由校行拜師禮。


    天地君親師，老師的地位是非常高的。朱由校雖貴為皇孫，也得行拜師禮，隻是將三拜九叩改為二跪六叩而已。


    王興安座，受了禮，拜師儀式算是結(jié)束了。


    朱常洛見拜師儀式結(jié)束，對王興說道：“王師傅，校兒頑劣不堪，還望費心教導(dǎo)。”


    “太子殿下，微臣受皇上、太子知遇之恩，敢不盡力？”王興躬身答道。


    “如此孤就放心了。校兒，你要遵師重道，潛心學(xué)習(xí)，不可稍有懈怠。倘若惹了王師傅不高興，父王定不饒你！”朱常洛又教訓(xùn)了朱由校幾句，朱由校躬身答應(yīng)了。


    這也是題中應(yīng)有之義，王興也不拿他父子的話當(dāng)真。


    “就在擷芳殿授課吧，李進忠！”朱常洛道。


    “奴婢在。”李進忠連忙躬身聽命。


    “你要好生伺候，王師傅若有不滿之處，或有其它差池，孤拿你是問。”


    “是，奴婢遵命！”李進忠連忙答應(yīng)一聲。


    “王師傅，孤昨夜看書太晚，精力有所不濟，就迴宮休息。教導(dǎo)校兒一應(yīng)事宜，王師傅可自行安排。”朱常洛扮演了一迴嚴(yán)父的角色，轉(zhuǎn)麵對王興說道。


    “是，微臣領(lǐng)命。”王興答道。心裏卻說：“看書？怕是看美女看的吧？”


    朱常洛打著哈欠，在魏朝陪伴下，迴側(cè)殿睡覺去了。孫承宗見已無事，也告辭而去。


    “殿下，請你帶路擷芳殿，我要查看你的功課。”王興見人都走了，轉(zhuǎn)身對朱由校說道。


    朱由校既未封王，也沒有被封為太孫，但皇長孫的地位在這兒，王興隻好以“殿下”稱唿。


    “是，王師傅。”


    朱由校今年已經(jīng)十二歲，看似是個小孩子，其實在宮裏長大的人，由於接觸了太多的陰謀詭計，看慣了“人前是人，人後是鬼”的把戲，較之尋常人家的孩子，心智成熟了不知多少。


    說其心智成熟，其實就是有了防備之心，對人不輕信不說，凡事都往陰謀方麵去想。在慈慶宮，他信任的人，除了父親，就是客印月了，其他人，包括李進忠，都不在他信任之列。


    李選侍李蓮芯，在他母親王氏死後，就擔(dān)負起養(yǎng)育他的責(zé)任，一應(yīng)起居皆在承華宮，對他照顧得可謂無微不至，盡管如此，他在心裏對她也沒有絲毫親近的感覺，反而由於母親臨死時對他說的話，對李蓮芯防備更甚。


    李進忠是承華宮的太監(jiān)，自然是她的心腹，朱由校更不會對他過於信任。


    盡管如此，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對於眼前這個王師傅，他還是很有興趣的。


    他知道他是客媽媽的恩人，能夠在公主麵前維護一個不認(rèn)識的弱小女子，肯定是一個正直的人；他知道他連中三元，肯定也是學(xué)識過人。


    但為什麼皇爺爺會派他來擔(dān)任自己的老師？莫非這裏麵有什麼陰謀不成？不管怎麼說，這裏麵肯定有故事，否則，以皇爺爺向來對慈慶宮不聞不問的態(tài)度，不可能真的派一個學(xué)識過人的年輕人來當(dāng)自己老師。


    以後，還應(yīng)該好好試探試探，如是真正為自己好的，那自然會百般信任，要是皇爺爺派來監(jiān)視自己的，哼，以後定尋個過錯打發(fā)了他，管他是不是自己師父呢。


    不得不說，他一個少年，能想到這些就已經(jīng)不錯了。


    王興哪裏能想到自己還沒正式上班，就已經(jīng)被自己的學(xué)生惦記上了，他看著這個麵目俊郎的少年，心裏倒是非常喜歡，還一心盤算著要當(dāng)個好老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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