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欽遲遲沒有動作,赫連遲眸色漸漸暗了下來,“五皇弟不想喝也沒關係。”
聲音中含著滿滿的委屈與失落,讓赫連欽直觀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赫連欽詫異看去,發現赫連遲正小心翼翼看著自己,好像很怕自己不理他。
“剛在兵部喝了兩杯茶。”赫連欽幹咳了一聲。
言外之意就是喝不下了。
不管赫連欽說的是不是真的,反正赫連遲的眼睛立馬就亮了,不住點頭,“原來是這樣。”
“四皇兄,你剛剛想跟本王說什麼?”赫連欽問起赫連遲的來意。
馬車已經駛過兩條街,街道上嘈雜聲響傳來,十分熱鬧,而馬車內卻一片安靜,赫連欽問完後,赫連遲便沉默了。
“?”赫連欽疑惑的看著赫連遲。
赫連遲驀地向赫連欽道起了歉,“對不起。”
“這是……”赫連欽依舊不解。
赫連遲純白無害的臉上浮現歉色,手不知覺收緊,衣袍很快就被抓起了褶皺,隻布料精細昂貴,待鬆開時又恢複了原狀,不仔細瞧是看不出痕跡的。
“其實,陸鳴做的一切,都是大皇姐指使的,為的就是把慶安州大族五位公子的死嫁禍到五皇弟你身上。”赫連遲萬分糾結地開口。
赫連欽適時驚訝道,“大皇姐?”
他早就知道赫連雪的歹心,陸鳴會貿然殺人,做出一係列掉腦袋的蠢事,也隻有受赫連雪指使才能解釋清楚,所以他對赫連遲說的話並不驚訝,驚訝的是赫連遲特意來找他,就是來說這個。
赫連雪不是選擇了赫連遲,打算扶持他嗎?
怎麼赫連遲會跑過來與他說這些。
“是,之前如意寶鐲丟失時,我、我就猜到大皇姐要用慶安州來對付你。”赫連遲說完,立馬擺了擺手,“對不起,我沒有馬上告訴你,讓你險些被父皇誤會。”
誤會陸鳴和慶安州大族的五位公子之死與赫連欽有關。
好在,楚楊帝沒有懷疑赫連欽,薛滬進言時也被赫連遲及時製止了。
赫連欽神情怔愣,完全被赫連遲所驚住,不知道該說什麼。
心裏卻想起了先前在太和殿外,赫連遲特意說出易虎關與慶安州俱歸屬於他的話來。
那時,赫連欽就覺出不對勁了,趁著清意州事了,他便趕去慶安州,並提前得知赫連雪的陰謀,直接殺了陸鳴,將局破了。
要真論起來,赫連欽能順利從慶安州旋渦中脫身,與赫連遲有一定的關係。
赫連欽曾思索赫連遲那番話的用意,想過赫連遲故意同他講的,也想過赫連遲真的覺得自己幫過他,然後心存感激,想報答他。
可是現在赫連欽又迷惑了,隻是想報答他,也不必做到這個份上。
赫連雪終究與赫連欽站在對立麵,她扶持的人為赫連遲,赫連遲注定不能像赫連格一般,同赫連欽成為真心實意的皇兄弟。
總有一日,赫連遲會拿刀對著赫連欽的。
兩人是競爭關係啊。
“四皇兄,多謝你告訴我這些。”赫連欽忽然正色起來,“我很感激!”
“不不不。”赫連遲手不停擺動著,想說什麼卻太過激動,最後隻能做擺。
一雙桃花眼自赫連欽站在他麵前起,就綻放著絢爛光彩,儼然一副看到最信賴、最喜歡的人的模樣,同赫連欽待在一塊兒,赫連遲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渾身散發著愉悅歡快氣息。
驀地,赫連欽想起了他對楚楊帝的態度,在楚楊帝麵前,他一直都是用這種孺慕、尊敬的眼神看楚楊帝,楚楊帝每每十分受用,待他也比其他皇子好。
難道…赫連欽心裏有了一個猜測,露出淡淡的笑,試著開口,“沈老爺子壽辰那日,一道去?”
“好啊。”赫連遲登時驚喜,肩膀慢慢下彎,呈現出極其放鬆的姿態來,猶如幼崽一般聽著赫連欽的話。
他是真的相信赫連欽。
猜測被肯定,赫連欽心情十分複雜,又有些陌生。
赫連欽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人,但還是頭一次碰見赫連遲這樣因為他揮揮手隨意吩咐了一句,就把他記了下來,從此一心向著自己。
這般想著,赫連欽就順著赫連遲的心,開始講些無關緊要的事兒,慢慢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讓赫連遲越發高興了。
倒是個可以利用的。
赫連欽在心裏這樣說道。
陸鳴死了,慶安州便沒了州長,整個大州成了一盤散沙,楚楊帝把朝中大臣都想了個遍,也沒有找到能去慶安州的人。
“皇上,這京城沒有,不如就從慶安州官員中找一個出來,這樣也熟悉慶安州情形,好盡快收整管住慶安州。”海忠見楚楊帝憂愁,提議道。
楚楊帝挑眉,拂開奏折,拿起一旁寫著慶安州各官員資料的冊子,仔細看了一番,“從慶安州提一個上來,也不是不行。”
就是提哪個好呢?
是別駕石海堂還是司馬周磊根,亦或長史秦淮?
想了想,楚楊帝“啪”的一下合上了冊子,“慶安州是小五的地兒,讓他自己過來選。”
“是。”海忠麵上恭敬應了聲,卻暗暗心驚不已,慶安州歸屬於毓王殿下沒錯,可到底還輪不到他來決定一州州長人選。
皇上…這是要放權了嗎?
思及近日楚楊帝召了幾次太醫來,夜裏聽到的咳嗽聲,還有那不停歇的藥,海忠似乎窺到了些什麼。
皇上身體大不如從前了啊。
赫連欽有意讓秦淮坐上慶安州州長的位置,正思忖著該如何做,楚楊帝就把這件事兒擺到了他麵前,讓他自個兒做決定。
放話道:若選的非盡忠守職、安分守己之輩,後果你自己來承擔。
楚楊帝的態度顯而易見,他不想再出現陸鳴那樣的人,慶安州要是還出了事,就由赫連欽自己承擔。
“父皇放心,兒臣會好生斟酌的。”赫連欽領命。
幾日後,著長史秦淮為慶安州州長的聖旨就被人快馬加鞭帶去了慶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