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初時傻眼的看著赫連格和赫連遲,感受著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待搞清楚情況後,搖了搖頭,不去管他們,與赫連欽說起另外一件事兒。
赫連欽:“?”
“就是…陸鳴的事。”溫初時頗不好意思的開口,話吐出來後,索性就不再糾結(jié),“成業(yè)侯府那邊,已經(jīng)跟陸鳴斷絕關(guān)係了。”
赫連欽恍然,陸鳴為成業(yè)侯府老夫人第三子,出了那樣的事兒,成業(yè)侯府為自保與陸鳴撇清了關(guān)係,做給楚楊帝看。
溫初時與成業(yè)侯府小姐定了親,再過幾個月溫初時就要迎娶成業(yè)侯府小姐,成業(yè)侯府那邊就想通過溫初時,來向赫連欽表明態(tài)度。
慶安州發(fā)生的那事,眾說紛紜,其中就有人猜出是衝著赫連欽來的。
不管事情有沒有被證實,成業(yè)侯府都將陸鳴逐出了府,陸鳴不再為成業(yè)侯府中人。
溫初時特意來跟赫連欽說,也就表明了成業(yè)侯府是站在溫氏這一邊的,與赫連欽一條心。
“本王知道了。”赫連欽道。
見赫連欽眼神平靜,無波無瀾,溫初時立時明白,赫連欽並未放在心上,同時接受了成業(yè)侯府的識趣。
溫初時咧開嘴笑,“到時我成婚,表哥一定要來。”
“自然。”赫連欽迴道,然後笑了笑。
議事堂內(nèi)交談說話聲不斷,戴品誠那邊談得激烈,竟麵紅耳赤起來,臉上卻掛著愉快神情,整個人酣暢淋漓。
就連一向君子方正的沈星舟亦紅了臉,興奮難當,同赫連筠一道請教起戴品誠。
赫連欽聽了會兒,不得不佩服起戴品誠,他對儒家思想的參悟遠高於其他人,每每說的頭頭是道,有理有據(jù),不論問出怎樣的問題,皆能分析透徹,將儒家思想貫徹到底。
“戴先生的儒家之道是為佳品。”沉默了片刻的赫連遲,開口說道。
引得赫連欽轉(zhuǎn)頭看去,赫連遲一臉的認真,補充了一句,“隻是為政之策有些偏頗。”
他素來沉默寡言,不喜不願同人多說幾句話,麵對赫連欽時,才會表現(xiàn)的活潑些,但隻要一開口,就能一針見血,指出其中關(guān)竅。
這一點,和赫連欽很像。
赫連欽瞳孔微微收縮,“四皇兄說的是。”
這天下,有黎民百姓,有權(quán)貴世族,有文人雅士,各種各樣的人都有,但主宰西林江山的,隻有皇室。
於上位者而言,有利可圖便用,沒有價值便棄如敝履。
沈府管家從外頭走來,沈星舟見狀和他說了幾句話,看向四周的賓客,“各位,請隨星舟一道入席,祖父已經(jīng)在席麵上等候各位。”
沈老爺子七旬了,身體早已鬆垮脆弱,隻能勉強走幾步路,今日風和日麗,沈老爺子也隻能出來走一走,再多了身體承受不住。
沈星舟這般說,代表著沈老爺子從床上起來了,壽宴即將正式開始。
“戴某許久未見老爺子,該去見一見了。”年到四旬的戴品誠憶起相伴沈老爺子左右的苦悶求學日子,感慨萬分,有苦澀,有歡樂,更多的是感激。
若非沈老爺子教導他,戴品誠怕會一輩子籍籍無名,糊裏糊塗過活著。
“走,沈老爺子當年的風範還曆曆在目嘞。”
“一晃眼,就十幾年過去了,膝下兒孫都長大了。”
“我啊,多次在夢中見到過恩師,心裏念著他呢,今兒總算能再見一見。”
沈老爺子的門生弟子紛紛感慨起來,激動萬分,言語淚花拌和在一起,懷念著當年之事。
沈星舟招唿戴品誠等人的同時,不忘與赫連欽幾位皇子說話,談起戴品誠他們與沈老爺子的情緣來。
眾人出了議事堂,朝左邊走去,踏過石子小路,一旁垂柳飄蕩著拂過眾人,目送他們往前走,一路上眾人有說有笑的,待來到宴席上,戴品誠等人情緒收整好,恢複平常。
宴席設置在一個露天中庭上,中間以一方碧綠清澈的小池隔開,分為男客席麵與女客席麵,沈星舟領(lǐng)著眾人來到左邊的席麵入座。
小廝婢女們端著精美的盤子緩緩走來,給每一桌的賓客呈上佳肴美酒以及上品茶水。
待人陸陸續(xù)續(xù)入座,中庭熱鬧了起來,賓客們談笑風生,有來有往,衝著皇室中人、沈老爺子門生弟子而去,想就此結(jié)交一番。
赫連欽周圍站滿了人,拿著酒杯要敬赫連欽酒,赫連欽淡淡點頭,偶爾象征性的抿口酒,不遠不近同官員、豪門世族中人閑談。
赫連格早早去了工部官員那桌,與他們肆意談論著,大笑聲接連不斷傳來,赫連筠亦是如此,還與沈老爺子的門生弟子相談甚歡起來。
當然,如今的赫連遲不缺人捧,一些投機取巧、諂媚逢迎的人把赫連遲圍住,極力奉承著他。
誰讓赫連遲現(xiàn)在是除赫連欽以外,風頭最盛的皇子呢。
“沈老爺子,您來了。”前方忽得躁動起來,有人喊了一句。
眾人扭頭望去,就見一位白發(fā)蒼蒼,垂垂暮老的七旬男子在管家扶持下,顫巍巍走了過來。
立時,不少人站了起來,迎著七旬男子走過去,雙手攤開,驚訝與激動流淌於臉上,嘴巴蠕動著,想要讓恩師看一看自己,想知道恩師是否還記得當初那個毛毛躁躁的學生。
沈老爺子坐到了左邊最前方的桌子前,一雙眼睛混濁無神,臉深深凹陷了下去,皮膚鬆鬆垮垮搭拉下來,亦長出顆顆斑點來,預示著他已經(jīng)步入老年,身體再不能由自己做主了。
身上穿著暗紅色侯爺規(guī)格服飾,爵弁盤著稀疏鬆散的白發(fā),沈老爺子極痩,如同竹竿般大小的手臂穿過衣袖,露在眾人麵前,空蕩蕩的袖子被風吹動,手上亦布滿皺紋,如同一條條蟲子歪歪扭扭爬在那裏,觸之心驚,指甲即使被修剪的整整齊齊,卻阻擋不住日月的侵蝕,顯得十分蒼白無力。
赫連欽沒有立刻走上前,因為下一刻就有人來請赫連欽,邀赫連欽與沈老爺子同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