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存白愣住,不明所以,“自欺欺人?”
赫連欽掃了眼眾人,“本皇子問你,日鬆族所用武器為何?”
“特製長刀。”賀存白下意識道。
“何為劍盾兵?”赫連欽繼續問。
賀存白走到赫連欽麵前,不知道赫連欽為什麼要明知故問,“持劍、盾牌以防禦敵人攻擊。”
“身為劍盾兵,卻隻有盾,而無劍,是什麼個道理?”赫連欽嘴角略彎,明明是在笑,可賀存白卻覺得那笑意寒入骨髓,汗毛不自覺立起。
“卑職方才與您┉”賀存白話還沒說完,就被赫連欽打斷。
“為何沒有劍?”
圍觀的將士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還沉浸在赫連欽敏捷的身手、迅猛淩厲的招式之中,此刻已經完全被赫連欽所折服。
見赫連欽這般問賀存白,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俱都安靜了下來,皆看著赫連欽幾人。
而被赫連欽踢倒在地的劍盾兵此時或自己站起來或被人扶起來了,顧不上疼痛,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麵前交談的幾人身上。
賀存白一噎,斟酌著要開口,一旁的羅一立就走上前來,“五殿下,為了應對日鬆族的作戰方式,我們才調整了劍盾兵的訓練策略,改拿革盾抵禦日鬆族。”
赫連欽隱去嘴角笑意,麵無表情道,“這樣訓練多久了?”
“已有一年多了。”羅一立猶豫了下,猜不準眼前的少年皇子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迴道。
“一年多?據本皇子所知,過去的一年裏,日鬆族總共來犯三十餘次,請問羅百夫長,與日鬆族交戰之時可有占據上風,取得一定的勝利?”赫連欽重新拔出玄晏匕,手指輕觸刀刃,緩緩說道。
“迴五殿下,就前幾天來說,劍盾兵們雖未完全壓製日鬆族,但日鬆族也拿咱們沒有辦法,劍盾兵在防禦方麵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軍傷亡人數較之先前大大減少。”羅一立說到這,臉上浮現自豪的神情,訓練了這麼久,終於取得不錯的成效。
“隻是起到防禦作用?”赫連欽眉眼上揚,帶出了絲絲嘲弄意味。
羅一立表情一僵,多日的訓練被人否定,心情極速下降,卻礙於赫連欽的身份,不敢表露出來,隻收起了笑容,拱手道,“五殿下不了解如今的局勢,那日鬆族素來詭計多端,曾戲耍我軍多次,我軍想了許多辦法來對付他們,卻仍是無果,不少將士死於日鬆族刀下。”
“為此,周將軍與其他幾位將軍徹夜難眠,想盡辦法抵禦日鬆族的攻擊,讓劍盾兵隻持盾牌禦敵,已是幾位將軍掏空腦袋想出來的辦法,同樣是與日鬆族多次交戰得出來的經驗。”
羅一立最後一句話就差直接指著赫連欽的鼻子,說他沒有上過戰場,從小待在皇宮,哪裏懂得行兵打仗,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這裏瞎說。
賀存白原本就發覺五殿下很不認同劍盾兵的訓練方式,現在見羅一立言語冒犯,心中一驚,趕忙去看少年皇子的表情,擔心少年皇子一怒之下處置了羅一立。
赫連欽麵色不變,平淡無波的眼眸看了眼羅一立。
羅一立被赫連欽這樣一看,身體僵硬了一瞬,不禁後退一步,待反應過來後,幹咳了兩聲,暗罵自己為什麼要心虛,他分明沒說錯。
“五殿下,這樣訓練不僅可以讓劍盾兵們熟知日鬆族出擊方式,及時抵禦攻擊,保護後方將士,而且隻持盾牌可以讓將士們全身心投入到裏麵,增加防禦強度。”羅一立這般說道,似是想要以此拂去那股莫名的心虛。
赫連欽拿出一條白帕子,細細擦拭著玄晏匕的刀身,明明方才沒有將其刺入任何一個劍盾兵身體裏,亦未沾染血跡,可他那細致入微的動作讓眾人不由覺得,他就是在擦血漬。
赫連欽轉了轉刀身,頭也不抬的說道,“劍盾兵現在變成盾兵了嗎?”
句句都在說盾牌如何如何,毫不吝嗇的誇獎盾牌所起的作用,迫不及待想讓他知道劍盾兵訓練方式的由來,赫連欽稍微流露出一點不認同的意味,便急了起來,卻不提劍半句。
後麵直接否認了劍的存在,覺得劍對於劍盾兵而言用處不大,與敵人交戰時盾起主要作用。
赫連欽雖未上過戰場,但也知道劍盾兵以盾為主,劍為輔,可現在羅一立等人竟全盤否定了劍的作用。
劍雖是輔助,但劍盾本就是是要將劍和盾結合在一起,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
羅一立被赫連欽輕飄飄的一句話堵得死死的,胸腔上下起伏,半響說不出話來。
一直沒有出聲的其他幾位百夫長聞言都握緊了手,他們能訓練劍盾兵,自然是因為他們也是劍盾兵出身,身為一名劍盾兵,被人這麼明晃晃的輕視,自是難以接受,心中燃起了怒火,眼睛緊盯著赫連欽,想要發泄怒火卻又不得不將其壓下去,不敢上前跟赫連欽動手。
赫連欽似有所覺,抬起頭,淡淡的掃了眼他們,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
“五殿下,劍盾兵是劍盾兵,如何能變成盾兵,從來沒有這樣的說法。”一名百夫長終是壓製不住怒火,神情激憤,往前走了一步。
“劍盾兵不就是因為拿著劍跟盾才叫劍盾兵的嘛,現在不拿劍了,自然就是盾兵咯。”赫連欽雙手攤開,理所當然道。
“五殿下!”那百夫長氣得渾身發抖,握緊手,臉色難看。
賀存白一把抓住百夫長的手臂,將他拉得後退了幾步,警告的看著他,“於充。”
於充手握得發白,被賀存白這麼一拉,頓時迴過神來,想到自己剛剛的舉動,心中一驚,他怎麼敢對五殿下這麼說話?是不要命了嗎?
赫連欽倒是沒有在意於充的態度,問賀存白,“賀少尉認為本皇子說的對嗎?”
“五殿下說的沒錯。”賀存白到現在終於明白過來,五殿下這是對他們的訓練方式有質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