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於貴登就沒心思再折騰著要找那個“碎爐賊”了,乖乖迴營帳裏養傷了。
軍中將士聽到於貴登的下場,無一不拍手叫好,不約而同想到:於千夫長果然就是欠揍,不揍一頓怎麼會乖呢?
餘鏡將這些日子的笑話講給赫連欽聽時,赫連欽剛好清點完了軍倉的糧食數量。
赫連欽放下筆,再仔細檢查了一番記錄糧食數量的本子,才抬頭道,“知道是誰打的嗎?”
餘鏡搖頭,“不知道。”
也不是他叫人打的。
赫連欽瞇起了眼,他隻是讓餘鏡打碎於貴登的香爐,並沒有叫人打於貴登,現在確定不是餘鏡擅作主張,那會是誰呢?
“於千夫長素來與人交惡,軍中看他不順眼的人多的是,指不定是哪個於千夫長得罪過的人,想要教訓一下於千夫長呢。”餘鏡在一旁說道。
“可能吧。”赫連欽沒有追究,打於貴登的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確定於貴登身份可疑了。
日鬆族奉香為至高地位,其香爐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起來。
於貴登真的是日鬆族人的話,有這樣的反應也不奇怪。
隻不過一個日鬆族人混進軍營,當上了千夫長,卻無人發覺,實在是令赫連欽不解。
難道就因為於貴登的身高與體型嗎?
可不管怎樣,下一步,就是讓於貴登的真實身份暴露於人前了。
“五殿下在嗎?”賀存白來到赫連欽營帳前,問帳外守衛。
“迴賀少尉,五殿下在裏麵。”兩個士兵一齊拱手迴道。
賀存白看了兩個士兵幾眼,見不是原先那兩個士兵,心中也不驚訝,犯了那樣的錯,當然不可能再留在這裏了,“本將有事要找五殿下。”
“還請賀少尉稍等片刻,容卑職進去通報一聲。”其中一個士兵說道。
賀存白愣了一下,點頭道,“去吧。”
賀存白站在外麵等了一會兒,士兵便出來了。
士兵撩起帷帳,對賀存白說道,“賀少尉,請。”
賀存白聞言抬腳往裏麵走去。
一進去,賀存白就見赫連欽坐在行軍桌前,餘鏡恭敬的站在一旁。
“五殿下。”賀存白衝赫連欽拱手一禮。
“坐。”赫連欽抬手指著一旁的木椅道。
賀存白應聲坐了過去。
“不知賀少尉前來所為何事?”赫連欽靠坐在椅背上,問賀存白。
賀存白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卑職是為劍盾兵而來。”
“哦?”赫連欽麵露疑惑。
“是這樣的,於千夫長因私事┉最近幾日無法到訓練場指導劍盾兵訓練,劍盾兵無人指領,遂無法好好訓練,幾個百夫長亦是束手無策,所以卑職才會來您這裏。”賀存白沒有說於貴登是因為什麼不去訓練場,但在場三人皆心照不宣。
“五殿下前些日子指點過劍盾兵,令一眾劍盾兵心悅誠服,領悟到劍盾兵的真正含義,可見五殿下在這方麵是有大造詣的,卑職便鬥膽來請五殿下去指導劍盾兵一番,還望五殿下應允。”賀存白手舉過頭頂,懇求赫連欽。
赫連欽看了賀存白好一會兒,突然就笑了一聲,“賀少尉,本皇子這裏實在太忙了,還有些糧食沒清點完,恐怕是抽不出時間了。”
餘鏡聽到赫連欽說還未清點完糧食,頭低得更下了。
賀存白身形一頓,沒料到赫連欽會拒絕。
“五殿下,劍盾兵是眾軍的前鋒,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賀存白抬頭看著赫連欽的下巴,語氣有些急。
赫連欽但笑不語,玩味的看著賀存白。
賀存白瞳孔微微一縮,忙心虛避開赫連欽的目光,揣揣的思索著,難道五殿下發現他的心思了?
之前赫連欽與於貴登發生衝突時,賀存白其實都是在場的,或者說是看到了,隻是縮在一旁,沒有要去摻和的意思。
賀存白的心思不難猜透,無非就是知道赫連欽是皇子,於貴登則隻是一個小小的千夫長,於貴登對上赫連欽,毫無意外的會敗下陣來,他根本無須去插一手,隻要在一邊等著硝煙散盡即可。
隻是現在於貴登暫時落下來了,賀存白就馬不停蹄的要赫連欽去接手劍盾兵,哪有這麼好的事?
袖手旁觀可以,但過後要人去幫忙就是你不要臉了。
赫連欽將賀存白眼中的慌亂之色收入眼底,嘴角的笑意隱去,眸光平靜無波。
他是打算解決劍盾兵的事,但不會那麼輕易就答應賀存白,得先讓賀存白知道個好歹。
“賀少尉,請迴吧。”赫連欽開口送客。
賀存白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麼,一臉失望的離開了。
賀存白迴去後,無法入睡,輾轉反側,腦中不停的浮現五殿下那看穿一切的眼神,後怕與悔恨襲來,他怎麼就敢隨便去揣測五殿下的心思呢?怎麼就敢?!賀存白隻覺四肢無力,都不知該怎麼放,無措的睜著眼躺了一晚上。
原本打算第二日一早就去跟五殿下請罪,誰成想剛過卯時,號角聲突然響起,“嘟嘟”的傳到每個士兵耳中。
“日鬆族來了!”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
士兵們紛紛從被窩裏爬起,以最快的速度穿好盔甲,拿起武器就往外衝,百夫長、千夫長們大聲喊著士兵們隨他們去前方,號角聲“嘟嘟”的不斷響起,氣氛十分凝重,士兵們的心也沉甸甸的。
賀存白剛閉上的眼睛瞬間睜開,拿起盔甲就往身上套,一站起,沉重感就襲來,是一夜沒睡的後遺癥,然此時賀存白已顧不了那麼多了,出了營帳,迅速趕去城門口。
“五殿下。”賀存白來到城樓上,就見赫連欽站在了那裏。
除此之外便是周奕行,驃騎將軍王重單,車騎將軍穆昆,衛將軍茍堅,以及中郎將、上尉等人。
軍中大小將軍都聚到了這裏,眼睛盯著城門外,俱都臉色嚴肅,緊繃著身體。
“嗯。”赫連欽點了下頭,沒有迴頭看賀存白。
賀存白知現在不是與五殿下說話的時候,便退至中尉後麵,不敢出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