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日蒲牢和阿絮到虞家時(shí),管事的傳話說虞家家主下山巡查,晚上便迴來拜見蒲牢,可是直到蒲牢都要離開了,還是沒見他的蹤影。
陸吾在送蒲牢下山的踐行宴上大發(fā)雷霆,當(dāng)著虞家上下的麵狠狠批-鬥了虞靖珂一番,後來蒲牢勸了幾句才算作罷。
阿絮想虞靖珂一定是有什麼事耽誤了,所以才沒能迴到虞家,說不定是昆侖地底的暗壩出了什麼事,難道是永夜王來了,他不得不去陪著?
阿絮蹙起眉,這可不是個(gè)好消息。
蒲牢對陸吾說:“你最不該做的事就是把虞家的孩子送到天寰去,你不知道天寰是什麼組織嗎?昊天帝姬嚴(yán)令禁止夢裏天仙參加天寰,下界的人她管不著,可你仙階位列‘上神’,不該連這點(diǎn)腦子都沒有。”
陸吾問道:“我送他們?nèi)ヌ戾驹嚐捲觞N了,這兩千年不一直這樣?天寰不就是群神秘兮兮裝神弄鬼的人組成一起的試煉隊(duì)?這有什麼。”
蒲牢搖搖頭,這陸吾真是久居深山,腦子都愚鈍了,比起她這個(gè)在混沌海元裏封印了千年的人來,消息竟然還要閉塞些。想到此處蒲牢眼神又暗了暗,其實(shí)當(dāng)年她要不是發(fā)現(xiàn)了龍玉朗和天寰高層有關(guān)係,跟蹤龍玉朗,也不會知道天寰可怕的一麵,更不會中了天寰的埋伏造成北海滅族的慘劇......
蒲牢擺手道:“算了,我跟你說不清楚。不過這次下昆侖暗壩的事我要跟你說明白,我隻是下去找空歸劍,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管,你不要想我能幫你把下麵的燙手山芋連根拔了。尤其是那個(gè)永夜王,你有本事,自己去收拾。”
陸吾袖子一甩,“蒲牢,這可跟我們一開始說好的不一樣。你答應(yīng)我什麼?幫我把下麵的麻煩給解,決,了。”
蒲牢冷笑,“那又怎麼樣?”
陸吾說:“你可是拿了我的東西。”
蒲牢說:“值幾個(gè)錢?你派人去夢裏找洪鍾深淵的蛟神,讓他帶你去拿錢,看上什麼拿什麼。”
陸吾指向著她的鼻子,“你!”
蒲牢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看著天,說:“光明神上,老朋友了,何須那麼客氣呢?你與我玩捉迷藏,我跟你開小玩笑,禮尚往來,合適的很嘛!”
陸吾九個(gè)腦袋一齊吹胡子瞪眼,看著她不說話,肩膀卻是氣得發(fā)抖。
蒲牢說:“陸吾,你這昆侖山下的事非同小可,牽扯甚多,那個(gè)永夜王也是滿身的謎。我勸你還是趁早和‘共工’尊上通聲氣,讓他派人幫你,你再上天去向昊天陛下稟報(bào),不然這事拖得越久越危險(xiǎn)。你就不要為了臉上那點(diǎn)麵子藏著掖著了,當(dāng)心為了麵子丟了性命!
陸吾沉默良久歎一口氣,點(diǎn)一點(diǎn)頭,找人過來準(zhǔn)備符紙,要給共工寫封拜訪信。
阿絮在一旁聽著,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問珍珍:“你說暗壩下麵,鬼族守衛(wèi)引了弱水做防禦?”
珍珍點(diǎn)頭,“不錯,弱水渠正好擋在地下河底和神廟的中間,所以我後來都沒能過去查看過封印的情況。”
“嗯!卑⑿鯌(yīng)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等到蒲牢與陸吾告別完畢,走出虞家山門的時(shí)候,阿絮對蒲牢說:“秋寧,你和共工關(guān)係怎麼樣?”
蒲牢說:“不好。他是太古末期女媧神係的水神,水正部的首領(lǐng),我新元初期昊天神係的海神,掌管海域的神龍。我們在治理水族的問題上經(jīng)常起衝突,你說關(guān)係好不好?”
阿絮說:“暗壩下麵有弱水的引渠,隻有生於弱水的‘五頭駝’才能走過去。五頭駝是公共的使魔,你說他願意借給我們嗎?”
蒲牢說:“這個(gè)問題我想過。公共那老頭子記仇得很,就他兒子後土和顓頊那堆破事兒他都能把不周山給撞了,更別說我當(dāng)年三天兩頭就跟他吵架,他還常給我扣上不敬尊長的罪名,肯定不會把五頭駝給我。”
阿絮看她並不著急,問:“那看樣子你是有別的辦法過弱水渠了?”
“嗯!逼牙吸c(diǎn)一下頭,從腰間摸出兩枚趾骨,拿了一個(gè)給阿絮,說:“五頭駝每胎一隻,雌雄同體,自體繁殖,隻有共工那才有,我們是借不到了。不過五頭駝的趾骨可以用來避開弱水的水流,我知道陸吾在虞家玫瑰園的湖泊底下藏了兩塊,就順手牽羊帶出來了!
阿絮恍然大悟,她以為昨晚蒲牢是專程帶她去玫瑰園看湖的,沒想到這才是她的本來麵目!
阿絮說:“你這迴可算把陸吾給坑死了,從共工那得來的寶貝都被你順走了,迴頭陸吾發(fā)現(xiàn)了還不得來找你麻煩?”
蒲牢勾唇一笑,“找就找,我又不是打不過他!
阿絮看了她一會,覺得她驕傲起來的樣子別有韻味,笑了笑親她的臉,“壞蛋!
蒲牢揉了一把她的發(fā)頂,“娘子過獎!
阿絮抱胸轉(zhuǎn)過身,撅嘴,“誰是你的娘子?”
蒲牢說:“你我早有肌膚之親,本神君自然是要對你負(fù)責(zé)的。等事情全部處理完後,我定下重金聘禮,用十六抬大轎把你娶迴東海青宮!
阿絮心想龍玉朗早跟你有肌膚之親了,你當(dāng)初是不是也對她說過那樣的話?不過阿絮並未將這話說出口,她不想總拿另一個(gè)人橫在她們中間,這樣她不開心,秋寧也不高興,最後落得兩個(gè)人都尷尬,何必折磨自己和愛人呢?
再說,如果不是龍玉朗,她們兩個(gè)也根本走不到一起。
阿絮釋然地笑,幹脆就把龍玉朗看做她和秋寧的媒人吧。
----------------------
走了一陣,她們坐在河邊的樹下休息,蒲牢說她去看看方位,跟珍珍確定一下從哪條溶洞暗河下去。
阿絮坐在河邊出神,等了一會蒲牢迴來了,還給她拿了兩條烤魚。
阿絮接過一隻烤魚,咬了一口,突然說:“秋寧,我記得以前你說過,龍族裏兩隻雌龍也能產(chǎn)下後代,是嗎?”
蒲牢怔了一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怎麼了?突然問起這個(gè)......”
阿絮說:“我記得你說,需要用龍珠受孕......”她的手悄悄抓緊衣角,聲音越來越小,“要該怎麼做啊......”
蒲牢說:“怎麼做?這個(gè),就是,那個(gè),需要一定的時(shí)間!
她整理了一下思緒,耐心給阿絮解釋,“在龍族裏,如果雙雌想要產(chǎn)卵,需要以龍珠受孕。這要求固定的雙方長期結(jié)合,彼此交換龍息,讓龍珠留在對方體內(nèi)。等足夠長時(shí)間後,龍息積累到一定程度,龍珠的精氣和龍息就會融合,形成卵胎,附著在受孕方體內(nèi)!
蒲牢抹掉阿絮嘴邊的肉末,“聽起來很簡單,實(shí)際很難,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
“嗯......”阿絮乖乖點(diǎn)頭,把蒲牢說的話牢牢記在心裏。
蒲牢摸了摸鼻子,一直看著她,不知怎麼的心跳的有些快。
阿絮吃完烤魚,望著河水看了一會,目光飄到蒲牢身上,看到她金色的鳳眼,白皙的脖頸,豐滿的胸脯,修長的大腿,垂了垂眼,忽然覺得喉嚨有些熱,口幹舌燥,心中躁動不安。
許是腦子一熱,或許介意先前蒲牢“肌膚相親”、“十六臺大轎娶迴東海”的話,或許放不下蒲牢和龍玉朗曾經(jīng)有的一段過往,阿絮突然對蒲牢說:“秋寧,把你的龍珠給我吧。”
蒲牢愣住了,“龍兒?”
阿絮忍住想要找個(gè)地洞鑽進(jìn)去的衝動,紅著一張臉說:“等拿迴空歸劍以後就開始吧。把你的龍珠給我,按你剛才說的做!
蒲牢從沒有覺得這麼緊張過,好不容易提起一口氣來,握住阿絮的手說:“龍兒,你還小,別想那麼遠(yuǎn)的事。而且你的龍形還沒成年,龍珠也沒完全成形......”
“我不。”阿絮把她抱住,鼻尖深深埋進(jìn)蒲牢深青的發(fā)絲裏,“我要你的龍珠,就讓它一直呆在我的身體裏吧。這樣的話,隻要我一想起你的一部分永遠(yuǎn)和我在一起,我們慢慢融為一體,將來還會有屬於我們小生命,我就會很開心,心裏才會踏實(shí)!
蒲牢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阿絮觸動,眼中波光粼粼,緊緊迴抱住她,恨不得把她揉進(jìn)身體裏。此時(shí)此刻,蒲牢不知該怎麼樣描述自己的心情,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盡畢生溫柔深情地重複愛人的名字,“龍兒......”
阿絮埋在她的懷裏,甕聲問:“你倒是說話呀,答不答應(yīng)?”
蒲牢緩緩瞇起眼睛,嘴角彎彎,露出幸福的笑容,“嗯!
阿絮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的笑,像個(gè)孩子似的,捏住她的鼻梁笑道:“看你這樣子,真傻!
蒲牢抱著她輕輕搖晃,認(rèn)真地說:“娘子說我傻,我就是傻。娘子說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
阿絮仰頭撓她的下巴,看著蒲牢滿心歡喜的樣子心裏也爛漫成一片陽光。
蒲牢低頭吻阿絮的脖子,注意到她揣在胸口口袋裏的手絹,上麵好像寫了什麼東西,那條手絹是從鬼市迴到夢裏後她新買給阿絮的,純色的,手絹上應(yīng)該什麼都沒有才對。
“龍兒!逼牙伟咽纸亸陌⑿蹩诖Y抽出來,拿到手裏看,“你的手絹上怎麼突然多了字!
阿絮一臉茫然,“什麼字?”她記得在嫏嬛閣的時(shí)候,手絹被化成黑貓的“玄通極帝虣”偷走了,後來她找迴手絹時(shí)還檢查了一下,沒有什麼問題啊。
蒲牢打開手絹?zhàn)屑?xì)看了上麵的字,不由詫異地睜大了眼,驚道:“這——這是昊天陛下的手諭!”
阿絮呆呆看著向她,昊天帝的手諭?
蒲牢念道:“神皇昊天親諭:朕有令,命水神共工率昆侖眾神傾盡全力,協(xié)助蒲牢找迴空歸劍,調(diào)查‘昆侖暗壩’及天寰‘永夜王’,緝拿罪臣辟邪歸案,不得有誤。”
阿絮怔神許久,想起當(dāng)時(shí)玄通極帝虣把手絹放在桌上,那位“夢仙子”拿著手絹把玩了一會,原來就是那個(gè)時(shí)候,夢裏的主人,諸神之皇“昊天帝”便在她的手絹上寫下了號令昆侖眾神的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