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guān)一過,第二年正月悄然而至。
天氣依舊是冷的徹骨。
戲煜沒記錯的話,這個時期,剛好是曆史上極為嚴(yán)重的小冰河時期。
而縱觀曆朝曆代,但凡遇到小冰河。
對於人口經(jīng)濟(jì)等一係列的影響,都是極為明顯和言重的。
這些小冰期,基本上都是出現(xiàn)在王朝末年的時期。
第一次出現(xiàn)在商周交替之時。
龐大的商朝,便多少因此而被周王朝而替代。
當(dāng)然,這其中,小冰河的原因,或許並不是最為嚴(yán)重的,但他卻是很重要的因素。
而緊跟著的第二次冰河期,便是漢末這個時代了。
小冰河帶來了一連串的天氣因素。
這多少是黃巾起義的間接因素,而緊跟著的諸侯混戰(zhàn),相互屠戮。
便是壓垮整個漢朝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第三次,便是唐末的五代十國時期。
那同樣是一段極為混亂和黑暗的時期。
而但凡遇到小冰期,這片土地上的人口都會因此而開始產(chǎn)生大規(guī)模的衰減。
距離後世最為相近的小冰期,便是明朝的小冰期了,延續(xù)時間過場。
基本上整個明朝都是在小冰期的時間段裏度過的。
或許一開始並不明顯,但每一年的天氣溫度其實都在降低。
等到明朝中後期的時候,有些事情,天災(zāi)等因素造成的影響便更為直觀了。
各地的災(zāi)情,連帶著便是逼迫這百姓接連起義。
到最後著整個王朝都因為小冰期,而被拖垮了。
當(dāng)然,明朝滅亡的因素,或許更為重要的是那些官吏的因素。
很少有人會主意天氣的因素。
但身處於後世,專門看過研究的戲煜卻清楚。
這四次小冰期,明朝時期其實還並非是影響最大的。
若說影響最為嚴(yán)重的,便是漢末這個時期的小冰期了。
因為長達(dá)數(shù)十年的諸侯割據(jù),連帶著三國政局,這個時期的人口一直都很難以往上恢複。
眼下雖說戲煜提前將石涅這種東西弄了出來。
但這東西終究也隻是稍微起到一些緩解的作用。
戲家的後院內(nèi),戲煜從屋舍剛剛出來,身後的蔡琰便主動將大氅往戲煜身上披。
蔡琰細(xì)心的來迴幫戲煜整理這衣物。
戲煜的眼神忍不住則是朝著許昌衙署的方向看了一眼。
年關(guān)一過,如今天氣雖然依舊有些冷徹,但許昌城內(nèi)的工匠已經(jīng)開始著手繼續(xù)建造起了帝都和一些工事。
連帶著,原本計劃中的學(xué)校,也開始建造了起來。
而身為提出計劃的戲煜,對於學(xué)校的事情,自然是極為放在心上的。
“夫君,天氣有些冷,小心身體!”
蔡琰將戲煜身上的細(xì)帶綁好,臉上流露出一絲關(guān)心的情緒。
戲煜輕聲笑了笑。
以他的體質(zhì),寒暑這樣的事情,對於他的影響隻能說是微乎其微,但是對於自家媳婦的關(guān)心,他還是極為受用的。
“琰兒不用擔(dān)心,為夫的身體你還不清楚!”
忍不住笑了一聲,戲煜倒是沒有太過在意,現(xiàn)在學(xué)校已經(jīng)開始建造。
一旦學(xué)校建成,想要招收學(xué)子,那麼最為重要的便是學(xué)校的師資力量。
而如今,哪些以許昌之內(nèi)為首的士族,雖然沒有辦法阻擋戲煜對於學(xué)校的設(shè)想。
但在老師這方麵,想要讓學(xué)校徹底運(yùn)作起來。
這些士族的存在,卻多少還是有些影響的。
這個時代,知識終究還是被掌控在少數(shù)人手上的,而這些所謂的少數(shù)人,自然就是如今的這些大漢士族了。
“夫君,如果找不到老師的話,我也可以……”
蔡琰抬頭朝著戲煜看了看。
身為同床共枕的人,她自然清楚戲煜對於學(xué)校有多麼看重。
如今招收老師的事情似乎有些阻礙,她多少便忍不住想要幫這戲煜做點(diǎn)什麼。
聽到邊上人這般說,戲煜迴頭朝著蔡琰看了看。
伸手將對方的小手放在手心,戲煜輕輕的拍了拍。
“無需擔(dān)心,相信我就好了!”
“有你那四千多的藏書,對於為夫來說,已經(jīng)算是極為大的助力了!”
不得不說,蔡邕留下的藏書,吸引力終究是極為強(qiáng)的。
學(xué)校想要完工,還有一段時間。
他不急。
大不了到後麵,自己進(jìn)去當(dāng)個老師,甚至有荀彧等人,他也有辦法將其拉進(jìn)去。
戲煜這邊整理好衣物帶著典韋前往許縣衙署。
與此同時。
許昌城外,一輛極為普通的馬車,正緩緩從許昌的大門經(jīng)過。
馬車上坐著斜靠著一個青年,對方一手牽著麻繩,一雙眼睛則是抬眼打量著眼前的帝都。
“當(dāng)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青年嘴角呢喃了一句,馬車已然越過了許昌新建的城牆。
“奉孝,辛苦你了!”
這功夫,馬車內(nèi)一道稍顯柔和的聲音響起。
聽到聲音,馬車外的郭嘉身子不由的跟著正了正。
“伯母客氣了,既然元直將您托付於我,吾自然將伱當(dāng)作家母對待,這些事情,算不上什麼辛苦!”
朝著馬車內(nèi)的徐庶母親迴應(yīng)了一句,郭嘉倒是沒有絲毫放在心上。
“元直最近也沒有消息,不知道他!”
說起徐庶,馬車內(nèi)的徐母神色不由得有些哀傷。
自家兒子殺了人奔逃,如今卻連個消息都沒有。
這幾年若非郭嘉照應(yīng),恐怕她一個婦人,很難在這亂世之中生存下去。
“伯母盡管放心,元直那小子聰慧,自身必然是無恙的!”
郭嘉勸慰了一句,嘴角卻忍不住往下拉了拉。
該死的徐庶,殺了人就跑,這些年消息更是少的可憐。
如今天下的格局已經(jīng)變幻,以他對於徐庶的了解,那家夥必然是一點(diǎn)事都沒有的。
開始說了幫對方照顧老母三年。
如今三年已過,徐庶卻沒有絲毫消息。
這眼看著三年又三年,郭嘉都快要麻了。
本來他自己一個人,倒也沒多大壓力,憑借著自家的家底多少還是能應(yīng)付一些的。
然而近幾年,天災(zāi)人禍不斷,各地的糧食都開始欠收。
連帶著他,似乎都有點(diǎn)過不下去了。
更何況,這兩年不知道什麼情況,這冬季的天氣,簡直一天比一天要冷。
原本郭嘉還想著再等等的。
但誰讓他前些天在潁川聽到了消息。
說那什麼戲奉義,竟然搞出了地暖那種東西,可以在寒冬之時,如同暖日一般。
這可讓郭嘉眼饞壞了。
再加上前些時日,戲誌才那家夥來信邀請他來許昌。
思前想後。
郭嘉便做出了決定。
這寒冬,真的難熬。
他雖然年輕,但身子骨說不上太好,冷,他也是有些受不了的。
更何況,還有個徐庶的母親。
想了想,郭嘉還是找了輛馬車,直接便帶著徐庶母親過來投靠他的好友來了。
新建的許昌城是對照著曾經(jīng)的雒陽舊都建造的。
整個城池從外麵看還是有幾分當(dāng)初雒陽城的氣勢的。
前些時日,朝廷發(fā)布招賢令,如今往來許昌的士子倒是不在少數(shù)。
整個許昌的大街上人來人往。
六行的車道,被劃分了開來,車輛分左右行走。
郭嘉已經(jīng)從斜靠的姿勢正了起來,眼神上下的打量著許昌左右的一切。
或許是年關(guān)剛過,即便是有幾分冷意,但街上的氣氛卻極為熱鬧。
耳邊商旅的招唿聲不絕。
郭嘉瞇著眼。
沒想到短短幾年,整個曹營的變化,已經(jīng)如此的明顯。
他一開始投奔袁紹,自然也是想著在如今的時代作出一翻事業(yè)的,隻是在看清了袁紹的本性之後。
郭嘉才消解了心中的打算,當(dāng)初在兗州之時,戲誌才等人的邀請他沒有答應(yīng)。
而幾年的時間,整個曹營確實都在按部就班的前進(jìn)著。
比他設(shè)想的還要好一些。
看現(xiàn)在這情況,整個大漢天下,能在這亂世中定鼎的諸侯,恐怕曹營必然是要占其一了。
從邊上的路人口中得知了戲府的方位之後,郭嘉架著馬很快便抵達(dá)了戲府。
……
另一邊,戲煜才剛剛抵達(dá)衙署,便有人通知家裏有人拜訪。
“想來,是郭奉孝來了!”
郭嘉來得事情,另一邊的戲誌才同樣收到了消息。
這功夫,戲誌才有些興奮,直接起身朝著一眾人告退了一聲,連忙便打算往迴趕。
戲煜頓了一下。
他此番來衙署,本打算是看看招賢令招收的士子的情況,挑選一下看看有沒有能任職學(xué)校老師的人。
眼下聽到郭嘉竟然來了。
戲煜忍不住便朝著戲誌才看了一眼,此刻的戲誌才同時朝著戲煜看了一眼。
戲煜心中明了。
自家這個兄長,平日裏雖然沒有太過表現(xiàn),但對方還是極為關(guān)心他這個弟弟的。
如今學(xué)校新建。
郭嘉在這個時候前來,這其中,戲誌才起到的作用便然是極為明顯的。
得之郭嘉前來,戲煜倒也沒有急著去查看招賢令上的情況,轉(zhuǎn)過頭便打算一起和戲誌才返迴宅院。
“奉孝來了!”
正堂內(nèi)的荀彧也有些意外,這些年他沒少勸說郭嘉前來曹營,但後者一直未曾答應(yīng)。
沒曾想,眼下竟然來許昌了。
“誌才,等我處理完今日的政務(wù),稍後便去戲府拜訪!”
荀彧朝著戲家兩兄弟說了一句,倒也沒急著跟著一起去見郭嘉。
如今郭嘉前來,畢竟第一時間找的是戲誌才,他們之間必然是有事相商。
荀彧是明白人,他心裏自然清楚,說起來,自家那個族侄也快到了。
如今的許昌,倒是比之前更為熱鬧了。
……
離開衙署之後,戲誌才和戲煜並肩而行。
“大兄,奉孝那家夥前來,是你邀請的吧!”
朝著戲誌才看了一眼,戲煜隨口笑著問了一句。
按照郭嘉的性子,這家夥放在如今的情況下,多少是不會選擇來曹營的。
若非是戲誌才邀請,眼下必然不會出現(xiàn)。
“沒錯!”
戲誌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年前我便和奉孝通信許久,你我也知道那家夥明明有一腔才華,如今卻沒有絲毫要表現(xiàn)的意思。”
“無外乎恃才傲物,放浪不羈罷了!”
這事情說起來簡單,以郭嘉這種人的性子。
要出場,也得是在有危難之時才會選擇出場,然而眼下的曹營蒸蒸日上。
少一個郭嘉,多一個郭嘉,影響著實不大。
正如同,當(dāng)初郭嘉投奔袁紹一般。
四世三公的袁紹,前往投奔的謀士實在是太多了,以郭嘉的地位,實在是很難出現(xiàn)在袁紹的麵前。
更何況,袁紹這這家夥還是一個極為看重名聲的人。
說到底,就是重視世家士族,郭氏一族有了郭圖,這郭嘉自然就很難入對方的眼。
縱使身上有一身的才華,也沒有能施展的地方。
而現(xiàn)在的曹營,說起來情況也差不多。
如今曹操麾下的謀士也是不少。
但唯一的區(qū)別是,曹操看人不計較是否是寒門,曹操比較看重的是能力。
按照原本的曆程的話。
戲誌才在去年的時候,已經(jīng)因為身體上的原因病逝了,沒有了戲誌才這個在曹營中的大梁。
荀彧才主動向曹操推薦了郭嘉。
而現(xiàn)在,戲誌才身體並沒有絲毫問題,更是已經(jīng)成為了曹營重中之重的人物。
身居中書令之職,荀彧不會像原本的曆程一樣邀請郭嘉。
“辛苦大兄了!”
戲煜清楚,戲誌才邀請郭嘉前來,幾乎就是明擺著幫著他戲煜找?guī)褪謥砹恕?br />
畢竟,郭嘉過來的事情,連他都不知曉。
更何況是曹操呢!
“你我乃是親兄弟,既然是你的事,為兄怎麼能不考慮呢!”
“戲家之門楣,全賴你我支撐!”
“再者說,如今你的名號,可比為兄的要響亮的多了!”
戲誌才忍不住感慨。
他為何要選擇曹操,一則無外乎可以施展自己一身的才學(xué)。
另一方麵,自然是想要重振門楣。
戲家自沒落之後,戲誌才一心想著的便是讓自家重新光耀起來。
而如今的戲家,雖然隻有他和戲煜兩人,但其已然不比那些世家豪門差到哪裏了。
“說起奉孝那家夥,我猜想,這家夥早就按捺不住了!”
“如今冬日寒徹骨,就那家夥的身子,你我在清楚不過了,那家夥哪裏能抗的住,更何況,他還幫著徐庶照顧對方老母呢!”
“那家夥聽說前些時日和我通信之時,字裏行間都在詢問你那地暖的事情!”
兩人一路打著趣,不多時已然重新迴到了戲家。
戲誌才兩人一路越過廊庭,等到了戲家正堂的時候,抬眼便看到一道身影橫臥在戲家的正堂之上。
“這家夥,還真是一點(diǎn)都不將自己當(dāng)外人啊!”
看這麵前的情況,戲誌才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
戲煜能看到自家兄長那眉間躍動而出的喜悅。
說起和郭嘉的關(guān)係,戲誌才和郭嘉兩人之間比他還要親近一些。
他倆宛如一個葫蘆,從中間劈開,一人一瓢,一個從東瓢到西,一個從南瓢到北。
……
這功夫,聽到正堂外有動靜。
橫臥在堂內(nèi)的郭嘉身子動了動,直接給戲家兩兄弟留了一個後背。
就像是熟睡一般。
戲誌才搖著頭笑了笑,緊跟著兩三步便走上去,抬腳便朝著郭嘉的後臀踹了一腳。
“嘶!”
“好一個戲誌才,就是這般對待來客的!”
挨了一腳的郭嘉翻身而起,整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戲誌才,整張臉齜牙咧嘴,絲毫沒有文士的風(fēng)度。
戲誌才倒也沒有跟對方客氣。
一屁股直接坐在正堂地麵之上,咧著嘴便跟著笑。
“嗬,哪有客人橫臥在主家正堂,把自己當(dāng)做物件擋人路?”
兩人相互懟了兩句,倒也跟著便恢複了正色。
戲煜盤坐在另一邊,朝著郭嘉打量了一眼。
對方還是和當(dāng)初沒有多少區(qū)別,隻是相比幾年前,頷下的胡須多了幾絲。
“伯母如何了?”
正色之後,戲誌才率先朝著郭嘉問了一句。
後者咧著嘴輕笑了一聲:“如今正在後堂呢!”
“說起來,奉義造的這地暖還真是有些神奇啊!”
郭嘉身手摸了摸稍顯溫?zé)岬牡攸I,就像是有些愛不釋手一般。
“早知道有如此暖和的事物,我該是早點(diǎn)來的!”
這話雖是這般說,但戲煜和戲誌才兩人卻沒有絲毫在意。
“日後,有何打算?”
戲誌才朝著郭嘉問了一句。
若是對方有投效曹營的打算的話,他自然會幫著郭嘉在曹操麵前舉薦。
有他舉薦的話,有些事情自然會更為簡單一些。
聽到戲誌才這般說,郭嘉跟著便搖了搖頭。
“不不不!”
“我放眼如今天下,如今的曹營崛起之勢已然不可阻擋,有沒有我影響並不大!”
“而縱觀天下諸侯,河北袁紹,有謀無斷,此人憑借底蘊(yùn),或能成一路諸侯,但成大事,難也!”
“淮南袁術(shù),急功近利,不足為慮,料想不久,便會引火自焚。”
“荊州劉表,守成有餘,進(jìn)取不足!”
“而那新冒出來的江東孫策,倒是有點(diǎn)意思,不過,其人終究隻是缺些氣勢,未來如何,猶未可知!”
“至於並州呂布,喪家之犬,益州劉璋,一潭死水,如甕中之鱉!”
“這天下格局,已如此清晰,我料想你兄弟二人自然也看的清楚!”
郭嘉笑了笑,張嘴打了個哈欠,對於他來說,還是更喜歡有些難度的事。
如這般乘著風(fēng)口,倒是讓其少了太多的興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