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木子今天的第六還是第七更？不記得了，碼的糊塗了，弟兄們看過癮了的話，打賞慰勞下吧！）


    眾人吵吵鬧鬧的爭論之中，李淵坐在那裏，卻是目光無神，居然目光呆滯的出神發(fā)呆。


    事實上，是進(jìn)是退，這個問題已經(jīng)在李淵的腦中想了千百遍。可不論給出選擇進(jìn)還退，推算起來，最終都是死路一條，最大的一點區(qū)別不過是早一點敗亡，與晚幾日敗亡罷了。


    在李淵的腦子裏，何嚐不存在著裴寂那樣的擔(dān)憂。無論他怎麼推算，繼續(xù)前進(jìn)，那麼此時軍中人心惶惶，士氣低落，這樣的狀態(tài)下與楊義臣、魚俱羅、吐萬緒、裴仁基這四個楊暕所封的四位元帥相戰(zhàn)，必敗無疑。而如果此時後退迴太原，雖然如兩個兒子所說，不過也隻能是退入一隅，多掙紮幾日罷了。


    可李淵不是兒子世民，他從來不會在不該拚命的時候去拚命。


    雖然退入太原，隻是一條死路。可不到最後，李淵又怎麼會放棄。多年的官場縱橫，讓他早就明白，不到最後一刻，永遠(yuǎn)不會知道事情怎麼發(fā)展。隻要守住太守，假以時日，又何嚐知道會沒有變化呢？


    而在內(nèi)心深處，他還中一直還有一個期待沒死心，那就是期待著草原上的劉文靜能傳迴與突厥結(jié)盟的好消息。隻要能得到突厥支持，到時未必就沒有機(jī)會。


    最後，他不無沉重地擺擺手：“罷了，傳令下去。班師迴家！大家不要再說了。”


    “父王，萬萬不可！一旦……”任李世民急急阻攔。李淵卻是視而未見，一甩衣袖。低頭頭在護(hù)衛(wèi)的拱衛(wèi)下離去，隻是留下一個沉重的背影。


    夜幕降臨，月黑無星，四野寂靜。唯有被大雪覆蓋的大地發(fā)出微光，隱隱還有冰雪結(jié)冰時傳來的一絲絲若有若無的聲音，卻卻添加了幾分隱隱不安。


    李淵的命令傳到軍中，先鋒的遊騎部隊已經(jīng)先一步出發(fā)探路，而左軍也已經(jīng)動身撤營。


    霍邑城的城北軍營唐王大帳之中，李淵已就寢。可躺在**，要安然入眠。又談何容易？躺在**，翻來覆去，卻是怎麼也睡不著。李淵轉(zhuǎn)了幾個身，又爬了起來。對著侍衛(wèi)大叫，讓他們再加一個火盆。可火盆端進(jìn)來了，沒一會，他卻又覺得燥熱難安。叫親兵送來了茶水，喝完後依然是煩燥不安。


    最後幹脆爬了起來，讓親衛(wèi)送來了他隨軍帶著的琵琶，一個人坐在那裏一弦一弦的彈了起來。叮叮鐺鐺如走珠落盤的琵琶聲，終於讓他的心情平靜了許多。正要放下琵琶。卻隱隱聽到外麵有動靜。


    停下琵琶，豎耳細(xì)聽。隱隱約約仿佛聽到號哭的聲音。李淵搖了搖頭，翻身上床。可躺下沒一會，卻覺得軍帳外的哭聲越加清晰，煩心！李淵皺眉，欲不加理會，卻難耐煩躁！那剛剛彈琵琶所平息下來的煩燥，卻又被那哭聲給全勾了起來。


    當(dāng)下咬牙切齒，掀開被子，翻身而起，披衣出帳。


    “誰人在外號哭？”李淵走到軍帳門口，厲聲責(zé)問，聲音中難掩心中的煩躁。


    帳外的衛(wèi)兵吱唔著沒迴應(yīng)。


    ”把人帶進(jìn)帳來！”一陣?yán)滹L(fēng)帶著雪花刮過李淵的麵龐，讓衣著單薄的他打了個冷戰(zhàn)。


    沒片刻，衛(wèi)兵把人帶了進(jìn)來，卻是次子李世民！


    看到李世民，李淵很惱火，可是在內(nèi)心裏他也不無猶豫。他不確定，不確定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此時，他需要安靜。又害怕安靜？雖然他一向覺得世民做事太過衝動，有時欠缺思慮，可他卻也不能否認(rèn)，這個兒子越來越成熟了，雖然此時還不到二十。也許別的世家門閥的貴公子們在他的這個年紀(jì)，此時還整日遊手好閑，四處浪蕩。就算出色點的，也大多還在家中學(xué)文習(xí)武。


    可是這個兒子，十五六歲就被自己留在遼東，原本那時隻是讓他體驗幾天軍中生活。可最後卻在遼東血戰(zhàn)一年，大小戰(zhàn)上百場。待迴了中原，卻又是一次次的苦戰(zhàn)。


    他看著李世民，他的愛子，以前年輕、英俊、有活力、也不乏魄力。


    而現(xiàn)在，在這個兒子的身上卻已經(jīng)看不到英俊、活力的影子，那麵上猙獰的刀疤，空蕩蕩的一邊衣袖，都讓他覺得心中一陣?yán)⒕巍＿@個兒子，這些年來在他身邊，一天天長大，開始為父親分憂，也讓父親為之驕傲。可是自雁門之戰(zhàn)，斷臂毀容之後，兒子卻越發(fā)的深沉，父子倆之間也開始慢慢有了距離。他的臉不再英俊，人也不再活力，甚至從他身上感覺不到年青，那雙深沉的眼睛，充滿蒼桑，父子相視之時，總會讓他有種陌生的感覺。


    可是現(xiàn)在，他的臉上掛著未幹的淚水。他的明亮而深邃的眼睛中，藏著幾多深遠(yuǎn)的憂慮！這種真誠的目光，他已經(jīng)許久未從兒子眼中見過，甚至他越來越習(xí)慣兒子眼中那偽裝的眼神。


    “何以如此？”李淵皺眉道，言語間不無疼愛與憐惜。


    “父王！”李世民“撲通”跪在李淵麵前，“今軍中人心惶惶，流言蜚語相傳，如一意堅定軍心，進(jìn)戰(zhàn)可克，後退則軍心消散，兵馬會散啊！軍士們散於前，四周這麼多敵人乘於後。到時候身死兵敗，天地之間，無以援救，後悔都來不及啊！怎麼能不悲傷？”


    李淵一時頓悟，原來隻是先有了裴寂他們一樣的擔(dān)憂，憂思太深，其他的意見都聽不進(jìn)去了。卻差點鑄成難以挽迴的大錯！他一意想著迴太原堅守，卻不曾想過，如果將士們眼看著不能前進(jìn)，反而退守。必然人心惶惶，都道再無勝算。這亂世之中，聚兵容易，散兵也易。


    真的流言一起，軍心一散。到時隻怕兵馬還未迴到太原，就已經(jīng)逃的差不多了。沒了這亂世中倚之為根本的兵馬，他又拿什麼來守太原。又拿什麼來謀翻身，隻怕前腳退入太原，後麵就會有人將他們父子首級砍了，拿去獻(xiàn)降了。


    “可是軍令已下，軍隊都開始撤退了，如何是好？”一向穩(wěn)健的李淵，此時在愛子麵前也不掩飾內(nèi)心的慌亂。


    “右軍都還沒有動，左軍雖然已經(jīng)出發(fā)，也還沒走遠(yuǎn)，讓我去追。”


    李淵看著李世民，的確，這個少年已經(jīng)長大，能夠為自己解難分憂了。


    “就算能追迴來，可麵對楊暕與王世充的七萬兵馬，我們又有幾分勝算？到時如果不能擊敗他們，又有何用呢？”李淵還是有些憂慮，說到底，他並不是一員馬上戰(zhàn)將，他長的是帝王心術(shù)，缺的卻是這般的沙場謀略。雖然自己有八萬人馬，楊暕與王玄應(yīng)兩人的兵馬加起來也隻有七萬，可他依然沒有多少信心，語氣中充滿憂慮。


    “父親，我河?xùn)|軍鎧甲精良，何懼楊王二部。更何況此二人並不統(tǒng)屬，隻要我們用兵得當(dāng)，即可各個擊破。破此二部，我等到時揮兵直攻潼關(guān)，關(guān)中可得。”


    看到兒子充滿信心的樣子，李淵露出欣慰笑容：去吧，我派人通知你大哥一起去。”


    李世民得令，迫不及待地告辭而去。


    這一刻，雲(yún)漸漸散去，霍邑空曠的夜空，也仿佛清新了許多。李淵的心漸漸平靜，並且踏實了許多。


    而李世民，一匹駿馬奔馳在月夜的路上，內(nèi)心雖翻江倒海，他明白自己的根基就是李唐。他與父親一體，隻要李唐強(qiáng)大了，他才有未來。沙場百戰(zhàn)，他如何看不出父親的想法。


    他無法同意那般如烏龜一樣的縮在太原城中，一日日的等死。就算要敗，他也要轟轟烈烈的爭一把，哪怕戰(zhàn)死，也無怨無悔。在這一點上，他的內(nèi)心一直認(rèn)同陳克複的觀念。如果當(dāng)年陳克複在遼東時，看到高句麗的大軍，就此退縮，退入新城中死守。那又如何會有後來的遼東大捷，又如何會有後來的平定高句麗，又如何會有現(xiàn)在的陳破軍？


    他欣賞陳克複這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信念，也一直把他當(dāng)作了自己的信條。不到最後一刻，他永遠(yuǎn)不會放棄。哪怕前麵擋著的是陳破軍的遼東軍，就是死，他也要率兵衝鋒殺過去，哪怕流盡最後一滴血。


    兩天後，太原軍糧運到。而下了許久的河?xùn)|第一場雪，也終於停了下來，一大早，天空一輪紅日當(dāng)空，暖暖的陽光照在積雪之上，更添幾分嬌豔，整個軍中聽士氣也迴升了一些。


    隨即，李淵下令，全軍殺豬宰羊，分發(fā)美酒，人人飽餐痛飲一頓，第二日再次整軍出發(fā)。八萬大軍接經(jīng)臨汾，下絳郡，到達(dá)河?xùn)|郡的西北角上黃河邊龍門。


    李淵大軍剛到龍門，已經(jīng)占據(jù)了河?xùn)|郡的楊暕立即率五萬大軍緩緩向北推進(jìn)，最後到達(dá)龍門，五萬大軍與李淵的八萬大軍，在黃河與汾水河的入河口上遊二十裏，隔汾河對峙。


    隔著汾河，兩支兵馬遙相對峙，旌旗招展之間，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