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露麵的司清秋攙扶著陸老夫人擠開人群。
一向溫和的她,此時麵沉似水,冷若冰霜,一身氣度做派,盡顯主母威儀,讓人不容忽視。
此處的幾位夫人都認得她,畢竟才共同在席麵上相互寒暄過。
大夫人一臉怒容地看著杜氏,“杜夫人,怎麼說你也是當朝一品誥命,家中長女皆是宮中貴人。像您這般品行持重、言語有度之人,怎麼任由三小如此莽撞行事,胡亂誹謗汙蔑她人?”
杜菱蓉被訓斥的有些懵了,看到陸貞貞的母親出現,滿臉的可置信。
是了,是她激動了,怎麼忘記相府大夫人為人清瘦,一臉病態。而剛剛她看的那人,跟本不是陸貞貞的母親。
隱隱的,她覺得似是被人又當猴子耍了。
相府夫人就在那,那剛才那女人是誰?她努力迴想,記得好像在哪見過。那人一頭如瀑的墨發,身型飽滿圓潤,全身瑩白發光,是一個保養極為得當的女子。
她記起來了,又覺得得不敢置信,陸輕柔竟然讓她們看自己姨娘的笑話?
杜菱蓉疑惑,“母親,剛剛那裏的人,是柳姨娘?”
杜氏哪還好意思讓女兒再鬧,捂著她的嘴,“別胡說了。”她一把將小女兒藏到身後,歉意道:“大夫人勿怪,小女年幼,喜看是非。剛剛胡說也是有些人挑撥。我這就帶她迴府,好好懲戒,再送厚禮到府上道歉,還請大夫人寬宏,原諒小女冒失。”
陸貞貞上前一步,“道歉就行了嗎?如果我母親沒有親自出來澄清,杜小姐今日的話就能至我母親於死地。現在杜小姐必須說清楚,是誰教唆的你,為何你一口咬定裏麵的人是我母親?不說清楚,你們就是不將我父親、我祖母的顏麵放在眼裏。”
“我沒有!”這下杜菱蓉也害怕了,她是想讓陸家人難堪,可絕對不敢當著麵說出來啊!ъimiioμ
陸震生早就不想和這些人糾纏了,糾纏越久,相府越丟臉,此時他心中早就認定,之前屋裏的人是柳雲枝。
從那條手鏈出現,他就一時一刻都不想等,隻想抓到柳雲枝好好追問,她的手鏈為什麼會在這裏,事發時,她人在哪?
他臉色越是陰沉的厲害,杜菱蓉越是害怕,她看看陸相,再看看丞相夫人,再看看臉都氣紫了的老夫人,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抱著自己母親,指像陸輕柔的舅母柳王氏。
“不關我的事,全是她女兒,都是她女兒說的,我也隻是好奇,正好撞到這屋子裏有人才將柳瑉瑤散播的謠言當真,誣蔑夫人的。”
柳王氏一聲尖叫,這個時候了,她肯不能替別人背鍋。
“杜小姐,你可是皇戚,說話要負責,別胡亂攀咬啊!之前我不讓你往裏衝,你就說裏麵的人是大夫人。現在大夫人好端端的在這,你又誣蔑是我女兒瞎說。要真是我家瑉瑤,她怎麼沒來?我看就是因為你沒能上臺參加表演,輸了賭約懷恨在心,才想這樣報複相府!”
陸貞貞撇嘴,“哎呀,這麼說起來,起因要怪二姐了。二姐要是不砸了鳳頭篌,杜小姐也不會心生怨恨。說來說去,這是怪祖母的壽宴不該操辦的如此熱鬧嗎?”
這事一下子就劃大了。
杜菱蓉本來是嫉妒陸貞貞得世子另眼相待,一點小女兒家的小心思,一下子被陸貞貞說成善妒、陰狠、見不得人好,又蠢笨無能,一無事處了。
這事要是傳言出去,杜菱蓉的名聲也毀了。
杜氏可是國公夫人,在場的品級她最高,這會也不得不端起架子道:“菱蓉才疏藝淺,上臺也贏不得。這會屋中沒人,剛聽到的動靜,可能是鬧鬼了,一切都是誤會。國公府還有事,我這就帶著小女先行告退吧!”
杜氏說是鬧鬼,別的夫人以她馬首是瞻,紛紛跟著附和也都沒看到人。
陸老太太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
“我看也是一場誤會,這屋子一直給個瘋婆子住,沒想到讓瘋婆子惹出這麼多事,我相府就不該太過仁慈。大媳婦,迴頭你就將人趕了!”
司氏瞥了一眼盛怒要壓製不住的陸相,看了一眼興災樂禍的女兒,點點頭。
“是兒媳婦不是,今日之後,會好好清理府上的下人,對他們嚴加治理的。”
桂姨娘不幹了,他們說來說去,這就沒有柳雲枝的事了!一如當年,明明她的孩子是柳雲枝害的,結果府上發給她一百兩銀子養身子,她的哥兒就白死了。
最後呢,柳氏恨她告密,錢也沒給,拿了一些蟲蛀,發黴的補品給她,說這就是那一百兩銀子的東西。
這還不算,事後,她的吃食動不動就克扣,伺候她的婢女也被無緣無故發落出府。
她沒錢,沒人,又虧了身子,日子消沉下來,難得有報仇之時,她怎麼放過。
“沒有鬼,一切都是人為。我做證,從聽到動靜,再到撞破了門,裏麵發生了一切,妾身都看得一清二楚。是柳雲枝和她的表兄木春河在這裏茍且。”
一石激起千層浪,剛剛壓下的醜聞再次被炸開!周圍全是竊竊私語,老夫人整個身形踉蹌。
陸震生怒吼出聲,“你住口!”
桂姨娘也帶出了哭腔,“相爺,一切妾氏親眼所見,你相信臣妾吧!柳姨娘跟本就是個不安份的,她不也是才孀居就跟了相爺好了嗎,她不守婦道,你們為什麼還要幫她,信她!”
“我叫你住口。”
陸貞貞安排這一出戲,本來是有一個缺失的。因為忽然出現三妹那一擋子事,這邊的醜事沒宣揚開,事後又讓柳雲枝跑了。
雖然她未雨綢繆,事先就將和柳雲枝身上的鈴鐺手鏈準備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丟在床上,遠沒有桂姨娘親口指認來的衝擊大。
隻是這個可憐的女人,怕是不會有好下場了。
桂姨娘被陸震生的氣勢嚇到,再不敢妄言,隻能無限委屈地哭。
她上前遞過一張帕子,輕輕拉起她的手,“桂姨娘,別哭了,一切有父親和母親做主,你迴去歇歇吧!”
她手上用力捏了捏桂姨娘,桂姨娘手上吃痛,一下子掩蓋住心中的悲憤,再看老夫人和相爺的臉色,她心中一個咯噔,開始害怕!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