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貞貞從早起就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而這種強烈的感覺,還以為是因為遇到了司徒琰,他在雅室攪合,將她鬧得心煩意亂,忘記了那份不安。
沒想到,竟然是杜方達出事了!而這事直接牽連到自己身上。
司徒琰上前,攔在官差身前,語氣沉靜道:“什麼情況,國舅爺沒了?這樣大的事情,和陸小姐有什麼關(guān)係?”
恆子明早看出世子對陸家三小姐不一般,這時也不敢欺瞞,隻道:“我收到消息,趕到安國公府,小公爺已經(jīng)沒了。杜家小廝將事情報給國公夫人沒多久,就有人報案到大理寺了。我查驗過了,人是中毒身亡的,與報案時死因一致,而安國公府的下人一致說明,小公爺早就與陸三小姐約定,今日會送糕點給他。所以早飯什麼都沒有用,隻是吃了三小姐送去的二塊福祿壽喜糕,人沒多久,就口吐白沫死了。”
司徒琰眉頭幾乎皺成了川字!
而恆子明還沒講完,“我對房中小公爺所用物品全部查驗過了,福祿壽喜糕裏的確含有砒霜。俱杜家小姐講,因為他弟弟年少,做事魯莽,喜歡纏著陸三小姐,並在陸府二人還生過口角。雖然兩人矛盾化解,沒想到實則是懷恨在心,將她弟弟殺害。”
陸貞貞一直在邊上安安靜靜的聽著,沒有表露出半點慌亂與害怕,平靜的就像是在聽別人的事情,而不是她被人冤枉,背上了殺人罪名。
陸貞貞道:“我可以和大人走。隻是我想問一件事情,大人說,您查驗我派人送去的吃食裏含有砒霜,那麼,那盤點心您可收了起來做證物?”
恆子明細細打量這個看起來還很小的女孩子,麵對如此大的變故,能麵不改色,倒是讓他刮目相看了。
“證物自然會封存,陸小姐為何多此一問?”
“實不相瞞,安國公府對我相府存著不滿,我怕這份不滿上升為敵意,所以叫下人送去糕點時,在每一塊點心的背麵,都點了圖案。大人可有仔細查看過?”
恆子明細想,這倒是沒有細看。
“既然三小姐睿智,有替自己翻案的可能性,那麼在下定會詳細追查原兇。隻是現(xiàn)在陸三小姐嫌疑最大,還是要請您隨我走一趟。”
這邊事鬧得很大,杜菱蓉身邊的丫鬟秀珠將他們的對話全部聽了去,萬沒想到陸三小姐還留了一手,麻溜迴府報信去了。
素錦哭著衝上來,擋在陸貞貞麵前,“小姐,奴婢和您一起去。”
華緞則蒼白著一張臉,好半晌才能動,顫抖著嗓音道:“點心是奴婢做的,此事和我家小姐無關(guān),要抓,也是該抓我。”
陸貞貞焦急大喝一聲,“華緞,你閉嘴!”
她進去了,還有出來的可能性,華緞要是被定罪,就真的沒有人為她出力了。
華緞卻是跪下哭著道:“那點心做出來,我家小姐一手指都沒動,都是我做的。”
恆子明對手下?lián)]手,“將人一並帶走,點心是你做的,也是你家主子收益,陸三小姐,得罪了,你一樣得迴去做調(diào)查。”
司徒琰雙拳緊緊握在一起,此時一眾人就在望江樓門前,京都一半權(quán)貴恨不得都在此,他的一動一行皆被人監(jiān)視著,什麼也做不了。
跟本無法強硬的將大理寺的人攔下,用世子的身份去壓製這件事,直接與安國公府抗衡。
而他一個附庸風雅,隻會吟詩做曲的草包世子,是沒有那樣的膽識的。那樣一來,他隱藏這麼多年的鋒芒就全都暴露出來。
他隻能從袖口掏出一張銀票遞給恆子明,“恆大人,怎麼說陸三小姐也是左相的嫡女,如今案子還未定罪,勞煩多加照拂,這些銀錢算是我的心意。”
恆子明象征的將錢收了,同樣打著官腔。
顧沛涎看不過,直接衝了出來。
“恆子明,你查案就查案,問問就得了。那點心也不是貞貞做的,杜家說什麼就什麼,這中間倒了幾道手,誰知道毒是誰下的。什麼都不清楚呢,你就帶人迴衙門,你是想毀了貞貞名聲嗎?”
陸貞貞感動,沒想到顧沛涎如此信她。現(xiàn)在這事,擺明了是有人想要嫁禍給她,卻是隻有顧公子出來替她說話。
陸貞貞不明白杜方達怎麼就死了,四權(quán)是母親提拔起來的,不可能害她。如果事出在杜家人身上,可是整個杜府後繼人裏,就杜方達一個男丁,全府都寶貝寵慣的要命,杜家人也不可能殺他啊!
“算了顧公子,不要難為大人了,大人也是公事公辦,我沒有害人,自然也不怕查。”
顧沛涎急了,“可是你的名聲就完了!”
司徒琰側(cè)收在袖口裏的拳頭緊緊捏著,心中同樣不好受,他越發(fā)覺得那至高的權(quán)利有多重要,如果不是為了父親的籌謀,今日他又何苦如此窩囊。
他雙拳緊握,手上青筋一根根爆起,可是什麼也做不了。
顧沛涎忽然說了一聲,“等一下。”隨後他向一陣風般衝了出去,沒看刻又轉(zhuǎn)迴來,拿出一頂帷帽戴在陸貞貞頭上。
“希望如此,能有一點用處。”
陸貞貞是真不在乎的,此時這酒樓門前聚集了那麼多人,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戴上,也隻是少一些難堪。
但是她還是很感動,“謝謝!”
壞消息向一陣風般傳遍了京都,幾乎所有高門全都知道了一條信息。
相府的嫡女因為不厭其煩國舅爺?shù)募m纏,竟然下毒將安國公府唯一可傳承子嗣殺害。國公爺將此事上奏朝廷,要重重處罰陸貞貞。更是參奏左相教女無方,家中女眷皆心術(shù)不正,不知寡廉鮮恥,小小年紀都輕浮放浪,隻會勾引男人。而國舅爺就是因為被陸貞貞勾引迷失心神,最終慘遭毒害致死!
皇帝忽然就想到那日高臺上,陸三小姐的驚鴻一舞,可不就連他都失了心神,沒想到,這女子竟是如此狠毒,多虧他聰明,早早走了。
陸相當朝被訓(xùn)斥留職察看,在家反思反醒一個月。相府當即一片愁雲(yún)慘淡,而陸震生對陸貞貞是徹底惱恨起來。
陸震生不能教訓(xùn)陸貞貞,就將氣都撒在司清秋身上,迴府就對肅清院下了禁令,誰也不得離開院門一步。而他越想越覺得當年那個遊方道士說的是真的。
陸貞貞就是個不詳之人,她迴來後,府上的醜事一件接著一件,將整個陸家的氣運都帶衰了!如今竟然牽連到他的官職幾乎被罷免的境地。
陸震生氣惱之下,禁止府上一切人去探望陸貞貞,隻當沒生過這個女兒。:筆瞇樓
大理寺這邊,杜菱蓉買通牢頭,一臉快意地出現(xiàn)在陸貞貞的牢門之前。一進來,她就用帕子掩蓋住口鼻,嫌惡不已的樣子。
看到蜷坐在草席堆裏的陸貞貞,她嬌笑出聲,“哎呦,這是誰啊,怎麼造得這麼慘?我聽說,這麼多天,相府一個人都沒來看你,你這衣服還是被抓進來時的那身,陸貞貞,陸相要和你斷絕父女關(guān)係呢,你知道這個消息,有沒有覺得不如死了算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xùn)營可沒有學(xué)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yù)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yù)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yù)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dǎo)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dǎo)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dǎo)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dǎo)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dǎo)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