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慶帝一下子來了興趣,他揮了揮手,絲竹樂聲停止,幽慶帝饒有興致地看向申蕓桃。
“哦,朕本覺得今日歌舞跳得很是不錯,沒想到這位佳人竟然還能做到更好,如此,不如上來一舞,也為這中秋佳宴助助興。”
申蕓桃臉都嚇白了,她是學(xué)過幾年的舞蹈,可她那點舞技哪敢和宮中的舞姬相媲美。何況已故的菱茵皇後所創(chuàng)的孔雀東南飛,哪是她敢比較的,她連那高高的柱臺都不敢上,好嗎?
申蕓桃連連擺手,“小女沒有說過這話,長公主你為什麼要害我?”
司徒婉容忽然變了臉色,“胡說八道,本宮堂堂長公主,會坑害你一個不知低了多少輩分的晚輩?”
“哦?你沒有對那舞姬指手畫腳,你站起身來大言不慚的又在說什麼?周遭坐了這麼多人,每個人可都聽到了你的義憤填膺,難道本公主還會撒謊嗎?”
她說著,右手一伸,情柔姑姑忙遞上一支拐杖,龍頭木身的拐杖所有人見了,都是一個激靈,那可是打龍杖,長公主參加一個宮庭宴會,還帶打龍杖來了。
這般,還不是長公主說是黑,就是黑,她說是白,就是白。
司徒婉容看了一眼康世子妃,“佳音,你是她姑母,你說說,本公主的話可是說錯了?”
申佳音哪敢忤逆長公主,她之前已經(jīng)不聽話一次了,要是膽敢在皇帝麵前對外甥女說情,她是不想讓自家世子爺有好前程了。
不為別的,這位長公主在皇帝麵前是能說得上話的,而且是很管用的那種。
她推了一把申蕓桃,“你的機會來了,做了那麼多,不都為了此刻,再扭捏下去,饒是你是天仙,皇帝也不會再看你一眼。”
申蕓桃臉色白的更厲害了,她不過是想借著擠兌陸貞貞,想引起皇帝注意,為什麼長公主要那麼護著那個醜女。而姑母不但不幫她,還要推她出去。
“姑母,蕓桃跟本跳不來孔雀東南飛,蕓桃打小就怕高。”
申佳音真想一腳踹死這個外甥女,隻會惹事就算了,腦子還蠢得要死,這種時候,要是她,就從容上臺,先將氣場撐出來,前半闕的舞不是平地起的嗎,先迷了皇帝眼,再假裝崴個腳,裝一下可憐,皇上還能逼著她跳不成。
她心下氣惱,越發(fā)覺得這小門小戶養(yǎng)出來的嫡女上不得場麵,心中思念女兒同時,伸手狠狠在申蕓桃胳膊上掐了一把。
“你要是敢退縮,就等著死在這宮裏,別再和我迴府。”
申蕓桃被逼的眼淚都要落了下來了,可她依舊杵在原地不動。
長公主冷笑,“怎麼,申小姐有嘴說別人不是,沒勇氣展示才藝給眾位大臣一觀嗎?嘖嘖嘖,這等膽色,是誰給你的膽子和菱茵皇後相比較的。”
她這邊扭扭捏捏,拖泥帶水,早就掃了幽慶帝的雅興。
杜菱嵐見到申蕓桃長得嬌豔美貌,又別有心裁地穿了那麼一身衣服,所用居心,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見她扭捏不肯上臺,就知道,她不會這舞。
她狠狠地剜了申蕓桃一眼,高高揚起小手指,捏著帕子擦拭嘴角不存在的髒點,“申小姐如此貌美,又自詡才華堪比長姐,那就上來表演一下吧,皇上可等著呢!”
申蕓桃覺得自己今日定是出門沒看黃曆,倒黴的事,一波接一波的,可事情將在這了,她已經(jīng)是趕鴨子上架,不得不上臺了。
申蕓桃托著身子往前走,才邁開步子,發(fā)現(xiàn)腳下發(fā)軟,差一點就跪在那,可是她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是那樣的英俊,那樣的年輕。如果錯失了這次機會,可還能有下次接近皇上的機會?
她一咬牙,邁著虛浮的步子,一步步走到了高高聳立起來的圓臺下。這舞從初創(chuàng)時,就與眾不同,六個高臺,每一個隻有一米的直徑,最低的都有半人高,最高的已經(jīng)超過人頭了。
下麵的人,隻覺得跳舞者在半空中飛轉(zhuǎn)騰挪,可那舞者想已一種飄逸的身子在六個完全不相連的高臺上自遊來迴,可不單單有舞技就行了。
申蕓桃盯了那高臺好一會,咽了一口口水,僵硬地擠出一抹笑,“那小女就獻醜了。”
幽慶帝見她長的還算可以,所以額外有耐心,等了許久也隻以為她在矜持,沒想過會是這樣。
隻見申蕓桃見過禮後,提了裙擺,一個助力就想輕盈飄逸地跳上第一個高臺,可她低估了那臺子的高度,也低估了自己的水平,曲兒才起,眾人便大跌眼鏡,看著申蕓桃趴在高臺上,無不一陣唏噓。
申蕓桃自己也痛的直揉膝蓋,不停倒抽氣。她偷偷四下打量,發(fā)現(xiàn)不少人在憋笑,隨後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
隻覺得整張臉都丟盡了,眼淚瞬間蓄滿眼框,抬頭看向皇上,希望他能憐惜自己。
皇帝也是愣怔了一下,最後也笑出聲來,幽慶帝向來不懂得如何給人留顏麵,隻聽他用手指著申蕓桃,對杜菱嵐道:“看來是朕不該報以幻想,這世上果然沒有人能比得上你長姐。那個,你下去,下去吧。”
幽慶帝沒有處置申蕓桃對先皇後的大不敬之罪,然而申蕓桃自己已經(jīng)沒臉再留在臺上,爬起來後,灰溜溜地走迴了坐位,才坐下,眼中的淚還沒落完,肩膀處的軟肉就被擰了一把。
“廢物,連個舞蹈都跳不好,要你何用!”
申蕓桃本來就夠委屈了,已經(jīng)羞憤的無地自容,下來之後,姑母一句關(guān)心也無,隻一味的罵她。她被掐疼了,叫出聲來。
“我本就怕高,又從來沒學(xué)過,姑母都知道的,可您一句都沒幫我。”
康世子妃心中頻頻罵她蠢,可是剛剛申蕓桃那一叫,已經(jīng)引起了周圍人的側(cè)目,哪怕她對外甥女再沒感情,人是她帶進宮的,也不能做得太過。
申佳音訕訕地道:“行了,姑母沒有怪你的意思,知道你是緊張了,才發(fā)揮失常,下去換一身衣裙吧!”筆蒾樓
申蕓桃巴不得離開,她已經(jīng)無顏再坐在這裏。她離開,經(jīng)過杜菱蓉身邊時,原本藏在袖袋裏的紙包掉了出來。
她一無所知,隻顧傷心,由人引領(lǐng)著下去,杜菱蓉看到地上的東西,悄悄用繡鞋踩了,彎腰撿起,握在了手裏。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xùn)營可沒有學(xué)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dāng)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yù)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yù)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yù)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dāng)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fēng)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dāng)?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dǎo)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dǎo)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dāng)?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dǎo)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dǎo)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fàn)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dǎo)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